一听萧瑾萱今日遇险,竟要去找自己的祖母讨个说话,无论周显睿,还是才从湖里跑上来的周显御,那都是人中龙凤,心思缜密之人,当即就听出里面的门道来了。
    其实今日周显御,也是在一个时辰前,才赶回的京师,在连翘院没寻得萧瑾萱身影,这才跑到花灯会来找。
    因为他六识敏锐,行军领兵时,数里外的异动他都能听得真切,因此偶然经过天合德,周显御就听见了萧瑾萱的声音,这才险而又险的将她救了下来。
    只是那会他赶到的晚,萧瑾瑜都已经被气跑了,因此他由始至终,还都以为今晚的事情,是钱云鸿一人所为,却没想到帅府竟还牵涉其中。
    一想到萧瑾萱,在这段时间,不但被钱家难为,就连在萧家,还得受到至亲的迫害,当即周显御的神情就是一冷,眼中一抹猩红之色,瞬间闪了几闪。。
    “五哥你在信里可没和我说,瑾萱还被她自己家人欺负的事情,临走前我可将她嘱托给你了,可今天要不是我恰巧赶回,钱云鸿那小子可就要伤到萱儿了。”
    眼见周显御一脸的不痛快,神情幽怨的望着自己,周显睿眉头都不皱一下,反倒责备的说道:
    “要抱怨等离开这里再说,四下聚集这么多人,显御你可知自己刚刚轻狂举止,可是会给四小姐带来麻烦的。”
    从刚刚周显睿拉住萧瑾萱开始,他就用斗篷将对方的容貌掩住了,怕的就是萧瑾萱,因为周显御的肆意妄为,而闺名有损,因此围观的人,虽都知道两王之间站着的那女子,就是御王嘴里的那个萱儿,但却没有一人,真的将萧瑾萱的身份认出来。
    而被这一提醒,周显御不禁自责的拍了下头,觉得自己刚刚确实孟浪了,竟忽略萧瑾萱为此,可能会惹来的麻烦。
    一行三人,赶紧避开众人,等到了僻静处,周显睿这才从新问道:
    “四小姐向我借人,本王绝不推辞,但萧老夫人德高望重,若是带兵直闯帅府,这未免太过冒失了吧。”
    他这话才一讲完,还没等萧瑾萱回话,周显御就先开口了。
    “只是五十人而已,五哥你若在不答应,我可要回京军营调兵来了,若换成我出手,到时可就不是五十人了,我便直接调来五百人供萱儿驱使又有何难。”
    大周皇室有祖制,皇子封为王爷后,可掌三百私兵。封为亲王者,可掌五百私兵。
    但周显御却是个列外,因为他是诸皇子里,最能征善战的一位,加上明帝又宠爱他,因此直接将京军营五万大军,划给了周显御当了他的亲兵。
    因此这京师长平二百里内,最精锐的队伍,向来都掌握在周显御的手里,而这也是诸皇子,以及满朝文武,最为忌惮他的地方。
    周显睿眼见自己在不答应,这个七弟就要调兵进城了,凭他对周显御的了解,这种胡闹的事情对方是绝对干的出来的。
    因此周显睿瞪了他一眼,接着叹口气说道:
    “显御你才一回来,就半点也不安分,五百军队若是入城,恐怕满朝文武都要紧张不安,五十人皇兄又没说不借,只是想和四小姐相商的更稳妥些,毕竟帅府的威名摆在那,动了老夫人,就和动了整个萧家,没有任何区别。”
    眼见周显御又要搀和进来,萧瑾萱望着对方,那仍在滴着水珠的衣服,清冷的说道:
    “御王殿下,与其操心我,你还是去将自己的湿衣服换了吧,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干涉。”
    萧瑾萱冷冰冰的话,虽然听着极为疏远,可周显御却丝毫不受影响,反倒邪魅的笑了一下。
    “萱儿你可是担心我会受凉,那我若是将这湿衣弄干,你就允许我留下如何?”
    望着周显御,说完这话那满脸期盼的模样,萧瑾萱一口回绝的话,终究是没忍心说出来,脸上闪过尴尬,她妥协的说道:
    “只要殿下换完衣服还赶得回来,你想留便留,与我无关。”
    周显御闻听这话,脸上露出得逞的满足笑容,冲着萧瑾萱眨了眨漂亮的凤眼,然后就邪气的勾起了嘴角
    萧瑾萱一见他这模样,当即心里就是一跳,忽然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副奇异的景象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就见周显御的一身云锦黑衣,忽然升起一缕缕的白色雾气,并从他的周身冉冉升起。
    而对方原本湿漉漉的衣服,这会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就从新恢复了干爽。
    眼见萧瑾萱一脸的惊愕模样,站在近侧的周显睿不禁暗笑出声。
    “四小姐不必觉得奇怪,我七弟武功极高,这以内力将周身水气蒸发出去的本事,对于他才说十分的轻松,并非什么难事。”
    闻听这话,萧瑾萱面色微恼,暗恨周显御狡猾,故意摆出可怜模样,其实就是等着她松口,好凭着这一手留下来呢。
    但萧瑾萱话以说出,这会也不好再赶周显御离开,只能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后,就同周显睿边协商计划,边往睿王府赶去。
    一路上话最多的就是周显御,可任凭他讲什么,萧瑾萱也闭口不言,甚至不去看他一下,希望借此叫他知难而退,彼此不再牵绊在一起。
    可是就算无人讲话,周显御自己竟也说了一道,天南海北,古今趣事,直到他们回到睿王府,点齐五十侍卫,并与白术竹心汇合后,他这个话篓子,才算是住了嘴。
    其实周显御,原本是想继续说话,逗萧瑾萱开心的,哪怕对方看他一眼那也是好的。
    可周显睿深知,萧瑾萱今晚要回帅府做件大事,因此他可不能让周显御,在搅乱对方的心神了,所以这才一眼瞪过去,将周显御这个话匣子震慑住了。
    而这会萧瑾萱也将侍卫轻点好了,并将今晚被吓得不轻的竹心白术安抚住,这才眉宇间凌厉之色闪过,声音果决的说道:
    “殿下您应该没有忘记,当初你我二人联手,瑾萱便允诺过您,将来会叫帅府的立场站在太子这边,而只要是我的祖母掌权,这一步就永远都别想做到,而如今扳倒她的机会已经来了,我有信心,过了今晚帅府的天就要彻底变了,而我答应殿下的事情,也终将可以办到了。”
    原本还想劝萧瑾萱,务必要谨慎的周显睿,眼见今晚的行动,事关太子储君稳固一事,当即也不在多言,翻身就上了马背,
    至于周显御,自然更没异议了,对付萧老夫人算得了什么,当初他还准备回京后,直接就抄了怀安候府呢,反正只要能陪在萧瑾萱的身边,他现在的心情就格外的舒畅。
    因为今天是元宵节,家家夜不闭户,帅府的大门同样没有关上,而萧瑾萱一赶到府门前,便直接挥手,命令五十侍卫立刻冲入府中。
    这五十人一起往府内跑的动静,当即就把守卫惊动了,就见慌忙跑出四个下人,惊慌的喊道:
    “你们是何人,敢在咱们帅府撒野,你们也不看看这是哪,嫌命长了不成,谁借你们的胆子。”
    而这几个门卫的话语才落下,萧瑾萱那冰冷威严的声音,就从帅府门外传了进来。
    “他们的胆子是我萧瑾萱借的,这帅府是我萧家的,你们几个奴才在不让开,别怪我可要不留情面了。”
    萧瑾萱说完这话,就从帅府门外走了进来,这下四个家丁更是彻底懵了,不知这位庶出小姐,带着人像要抄家似的赶回来,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不过能在府上做门卫的下人,应变能力一向都不错,因此眼见拦不住了,这几人互相望了一眼,立刻边喊着“出事了”,边转身就往后院跑去,显然是给各院报信去了。
    萧瑾萱眼见门卫跑开,她也不拦着,只是一指老夫人泰宁院的方向,接着便带着一众侍卫,浩浩荡荡的向那边赶去。
    在说如今的泰宁院内,老夫人对帅府门前的事情,仍旧是毫不知情,不过就算她知道了,这会想来也是顾不上的,因为老夫人正满脸心疼的,安慰着抱住她哭泣不止的萧瑾瑜呢。
    说起这萧瑾瑜,从天合德被萧瑾萱气跑后,便直接哭着回了帅府,然后便和老夫人,将今晚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而听完一切的老夫人,这会在心里,真是恨不得将钱云鸿生吞活剥了,她真没想到,对方虽然将正妻的位分许给了萧瑾瑜,却将当家权允诺给了萧瑾萱。
    一个正室若没掌家的权利,那和妾侍又有何区别,而若是妾侍掌了大权,对于正妻绝对是致命的威胁。
    尤其钱云鸿还这般重视萧瑾萱,老夫人真担心,若这个庶出孙女真的陪嫁过去,将来怕是极有可能,取而代之,夺了萧瑾瑜的的正妻之位。
    因此老夫人面上杀气一显,拍着萧瑾瑜的肩膀,声音阴沉的说道:
    “瑜儿莫急,这钱云鸿已经下聘给你,如今就算萧瑾萱不给你陪嫁,老身也会逼着他娶了你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位侯爷,竟对瑾萱如此上心,恐怕瑾萱若是活着,他终究是不会死心的。”
    受了一肚子委屈和闲气的萧瑾瑜,闻听这话,似乎明白了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当即双眼泛着泪光,声音却难掩喜悦的说道:
    “祖母您是要替瑜儿做主了对不对,这个庶妹真的就是瑜儿的克星,自从她来到京师以后,孙女就在无一日安宁。祖母,我的母亲同你是本家,她可是您的亲侄女,所以瑾瑜的身上也流着一半白家的血脉,您可一定要帮帮孙女,瑜儿在这求您了。”
    这话一说完,萧瑾瑜就跪到了老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磕着头,一副走头无路的凄苦模样。
    眼见最疼爱的孙女,如今竟这般可怜的跪地哀求她,老夫人当即忙承诺的说道:
    “瑜儿快起来,祖母答应你,定会叫那克人的灾星,悄无声息的死掉,你就欢欢喜喜的穿好嫁衣,准备放光嫁人吧。”
    几乎是老夫人的话音才一落下,就只见紧闭的房门,被人从来一脚就给踹开了。
    接着萧瑾萱就浅笑的走了进来,对着老夫人福了一礼后,她声音温婉的问道:
    “不知祖母想叫我如何悄无声息的死掉,瑾萱对此也十分感兴趣呢,不如您现在就说出来,也叫孙女我听上一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