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一口气,季凌枫将心里的忌惮强行压下,伸手扣住萧瑾萱的手腕,很是疑惑不解的说道:
    “四小姐,就算你不承认也无所谓,我季凌枫也不是庸碌之辈,你所做的的这一切,根本是在为太子一党争取时间。但我就想不明白,为何从扬州起,你就一次次的针对于我,想来你应该清楚,周显睿拥护的是太子,可我的背后站着的是二殿下,你如此和泰亲王作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季凌枫真是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站在寺院内,和一名女子气急败坏的分析朝堂局势,而且还要苦苦相劝,让对方别再难为自己,其实他都觉得自己如今这模样,还真够可笑的,但谁让萧瑾萱,就是如此危险,哪怕一向自负如他也不愿与之为敌。
    但萧瑾萱闻言却没说话,只是看着季凌枫那满脸不解的模样,轻轻的冷笑了一下。
    过了好半响,她才声音平静的说道:“季公子既然想不明白我为何要针对你,那你就只当咱俩是前世有仇,所以今生才会犯冲,不知这个解释你可还算满意。”
    她这近乎玩笑的话,听的季凌枫一愣,瞬间一种愤怒感,就彻底在他心里炸开了。
    “萧瑾萱,我好言相劝,你却拿什么前世今生来愚弄与我,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你能为太子一党,拖住怀安候到几时,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与我为敌的。”
    说完这话季凌枫一挥袖子,满脸恼怒的直接离开了。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萧瑾萱的眼中却闪过讥讽的笑意。
    她刚刚的话,明明句句是真,她二人之间的恩怨本就源自于前生,可她难得说回真话,但季凌枫却又不信,那这可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不过虽然和季凌枫之间仇深似海,但就像对方忌惮她一样,萧瑾萱对于这位前世的夫君,也从未敢小觑过半分。
    而对方昨天才来观音院,如此快的便洞察出她是背后布局的人,对于这点,萧瑾萱到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季凌枫此人,就如他对自己评价的那般,确实不是个庸碌之辈,能将昨晚华阳一事分析出真相,这都在萧瑾萱的意料之中。
    但就算如此,萧瑾萱仍旧半点不紧张,就算季凌枫将她盯紧又如何,她可是有张重要的暗牌依旧可以使用。
    望着季凌枫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萧瑾萱嘴角冷笑一下,接着便转身也准备回房了。
    可就在她转身的功夫,忽然一个物件,速度极快的从她眼前一逝而过,直接嵌在了对面的树干上。
    萧瑾萱吓了一跳,就连一侧的文昕,也是立即将她护在了身后,直到确定四周在无异动,这主仆二人才向那嵌在树上的东西看去,而那物件竟是一柄赤红色的飞刀。
    文昕上前几步,将那飞刀拿到了手里,这才发现在刀尾处,竟还绑着一个卷起的小纸条。
    伸手将纸条取下,文昕就跑回了萧瑾萱身边,并将这纸条递给了对方。
    将字条缓缓打开,就见纸上写着一行小字,萧瑾萱只看了一眼,就不禁笑了一下。
    接着,她将这纸条又递给了文昕,然后淡淡的说道:
    “看过后就把这纸条毁了,然后去通知钱云鸿,告诉他时机到了,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话一说完,萧瑾萱便转身独自走回了客院,文昕则在看完纸条后,眼中闪过了然之色,接着就快步离开了。
    昨日怜心的死,不但牵动的季凌枫,一大早就去找了萧瑾萱,其实说起受影响最大的,那绝对便是怀安候钱铭了。
    自打华阳入候府后,这十几年他就在没新添过任何子嗣,眼见着他都年近四十多了,好不容易怜心有孕,还在昨晚一尸两命了,因此心烦意乱的钱铭,这一大早就在厢房内借酒消愁,喝的酩酊大醉。
    而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推开了,接着钱云鸿从外面走了进来。
    “父亲,喝酒伤身啊,孩儿知道您心里难受,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刚刚下人还来报,说母亲又在房内闹起来了,如今别府的夫人小姐都尽在观音院中,您还是别和母亲计较了,否则在闹下去,丢尽颜面的还是咱们怀安候府。”
    正举着酒杯仰头喝酒的钱铭,一听这话,当即就把杯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那个妒妇还敢撒泼,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如今竟还这般不知悔改,真是死不足惜。”
    正弯身捡起地上酒杯的钱云鸿,闻听这话,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父亲说的不错,母亲虽然身为公主,可也不该如此残害我钱家血脉,这要是长久下去,我钱家必然人丁单薄难成气候。”
    因为喝了酒,而双颊微红的钱铭,别看他如今已显醉态,可这脑子到还不糊涂,因此钱云鸿这番,有些落井下石的话,还是立刻就让他警觉了起来。
    并狐疑的问道:“鸿儿,昨晚我记得事出之后,你母亲原本已经脱去嫌疑,就是你站出来加以指正,这才坐实了你母亲的罪责,如今你非但不为你母亲求情,还横加指责,为父怎么觉得,鸿儿好像很希望,你的母亲大难临头似的呢。”
    钱云鸿心里一颤,暗恨这位父亲还真是只老狐狸,他才稍微心急了些,不想对方竟就怀疑起他来了,当即钱云鸿赶紧稳住心神,半点不漏慌乱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明鉴,您这话可真是冤枉孩儿了,华阳公主虽不是孩儿的亲生母亲,但对方与我却又养育之恩,我怎么会想去害自己的母亲呢,云鸿可万万不敢有这种心思的。”
    话音一顿,接着钱云鸿才自嘲的笑笑,神情间也有了几分落寞的继续说道:
    “说句父亲不爱听的话,云鸿出身不好,而华阳公主就是孩儿最好的靠山,有母亲在一日,云鸿的侯府继承权才能安稳一日。若是母亲出了事,不能再庇护与我,那对于孩儿来说,绝对没有半点好处,所以于情于理,云鸿都没有故意去害母亲的理由,希望父亲定要明白孩儿的清白。”
    一直皱眉仔细聆听的钱铭,也被钱云鸿这番真诚无比的话给说服了,觉得确实是自己想太多,冤枉了这个儿子。
    伸手将钱云鸿扶起,钱铭语重心长的说道:
    “鸿儿长大了,知道为侯府着想了,是为父酒喝的太多,脑袋糊涂这才疑心与你,鸿儿可切莫因此就与为父生了嫌隙。这怀安候府,将来还得靠你扛起来,至于你母亲不管她将来如何,你侯府继承人的身份,为父也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叫任何人替代你分毫的。”
    闻听这话,钱云鸿的脸上露出诚惶诚恐之色。
    “父亲千万别这么说,为侯府着想是云鸿应尽职责,因此孩儿还是想规劝父亲一句,您还是去看看母亲吧,哪怕只是在众人面前逢场作戏也好,父亲总该把这个态度表现出来,否则若是有人说您苛待公主,那便是不把皇室放在眼中,圣上是定然要怪罪的。”
    眼见钱云鸿分析的甚为有理,怀安候点点头,整理了下仪容然后站起了身。
    “鸿儿这话不错,那我这就去看看你的母亲,咱们这面上功夫,确实要做到位些。”
    但凡世家大族,往往面子比生命看的还重,而且钱铭也算想明白了,就算要和华阳算账,也大可等对方伤好后,回到侯府内在细算那也不辞,确实犯不上众目睽睽的,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因此在钱云鸿的建议下,钱铭在去往华阳房内的路上,特意逢人就说他要去看望华阳,为的就是在众人眼中,留下个宽厚大度,善待公主的形象。
    等钱铭这一路走下来,嘴都快笑的发僵时,这才可算到了华阳被禁足的房门前。
    等到钱铭打开门,才刚刚迈进去半只脚,一个红木匣子就仰面飞了过来。
    “父亲小心!”
    钱云鸿眼明手快,一下就将钱铭给推开了,可他自己的右脸却被这飞来的匣子,给划出了一道红痕。
    被推的一个踉跄,钱铭勉强才被摔倒,这时他才算看清,向他丢来匣子的人,正是如今还拿眼瞪着他的华阳公主。
    经过一夜才算压下去的怒火,这下算是又爆发出来了,钱铭怒不可遏是指着华阳,愤恨的说道:
    “岂有此理,我就不该来看你这泼妇,就你这模样也配作公主,你才杀了我的孩子,如今还想谋杀亲夫不成,华阳你信不信,本候这便先要了你的性命。”
    华阳这会,已经又将软榻上的茉莉香枕抓在了手里,一听钱铭这话,当即就把枕头也砸向了对方。
    “想杀了本公主,钱铭我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动我吧,那个小贱人别说不是我杀的,就真是我干的那又如何,竟敢背着我怀上贱种,她那是死有余辜,本公主何错之有。”
    钱铭如今认定怜心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他的亲生骨肉,而这会华阳却将孩子叫成了贱种,那他这个孩子的父亲又是什么,难道还是老贱种不成。
    越想越气的怀安候,加上来之前还喝了酒,都说这酒水最能壮胆,因此这会钱铭也顾不得华阳的身份了,上前就是一巴掌直接呼在了对方的脸上,然后这夫妻二人就扭打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