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的嫡出小姐被刺受伤这可是大事,原本在老夫人房内的众人,在听完翡翠的哭诉后,就浩浩荡荡的往露薇院赶去。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老夫人,钱氏紧跟在侧一路上都在抹眼泪,表情也十分凄苦。
    而萧瑾瑜扶着老夫人向前走着,脸上一副看戏的神情,不时还会瞟向萧瑾萱几眼,神情中充满了不怀好意。
    只有赵氏有意慢走几步,和跟在身后的萧瑾萱并肩前行。
    然后就见她小声说道:“瑾萱,你别理钱氏那个泼妇,她一向最擅长耍泼胡闹,可老夫人偏吃她这一套,你放心大伯母绝对相信此事和你无关,会为你说话的。”
    赵氏会说这话,主要是钱氏刚刚确实闹的厉害,翡翠一说行凶的人是竹心后,这钱氏竟直接给萧瑾萱跪下了,还让对方放过她们母女,又哭又喊足足闹了半柱香的功夫。
    也就是萧瑾萱性子稳重,一直没有失态,否则钱氏这一手还真能将人打个措手不及。
    当时她若去扶对方一下,或者说半句软话,怕是立即就会让人觉得,她这是心虚了,从而坐实她指使下人行凶的罪名。
    心里清楚这点的萧瑾萱,刚刚干脆主动提议,叫众人前往露薇院,一起将事情弄个清楚。
    而她这及时表态和坦然的神情,暂时算是将众人的怀疑压下去了,而哭闹的钱氏见她不上当,也不接自己的话,估计是觉得没劲,不大一会也自己站起来了。
    望了眼赵氏,萧瑾萱点头承下了对方的好意。
    这大伯母和钱氏不和,所以会拉拢她也正常,何况她如今在帅府孤立无援,也确实需要有人和她联手,而赵氏便是不错的选择。
    说话间一行人就来到了露薇院,才一进去,就发现两个婆子正将一人压跪在地上,而这人正是竹心。
    就瞧如今的竹心,披头散发嘴角鲜血直流,脸颊全是巴掌扇过后的淤痕,右眼角也青紫了好大一块,整个眼睛都肿的睁不开了。
    显然众人没来之前,这露薇院的人是对她动了手的。
    而在竹心跪着的前面,一把沾着血的匕首明晃晃的躺在地上,散发着森凉的寒光。
    跟在萧瑾萱旁边的白术和竹心感情极好,当即心里不忍。就要跑过去把竹心拉起来,但她才迈了半步,却被一旁的萧瑾萱,拽着手腕一把给拉住了。
    “若想救竹心,你就给我忍住别动,一切我自有打算听懂了吗白术。”
    萧瑾萱低声说完这话,便松开了白术,然后她将头扬起,目不斜视的径直进了主屋,在经过竹心身边时,她甚至没看竹心一眼,就连神情都没变一下,便直接走了过去。
    她现在一举一动,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若她流露出丁点怜惜竹心,或者其他异样的神情。
    怕是竹心没救出来,她也会被牵连进去,到时她们主仆几人可真就要被一网打尽了。
    何况竹心弑主这么大的罪过,被抓起后也该单独关押,如今却被弄到这来跪着,分明就是要让她亲眼看见,乱她的心神罢了,萧瑾萱越是遇事向来就越冷静,自然是不会上当的。
    就如萧瑾萱所料的一样,当看到她不为所动的神情时,钱氏的眼中闪过恼火。
    本以为这个丫头,看见贴身婢女被毒打定然会开口求情,然后她就能借机诋毁对方这是包庇下人掩盖真相。
    可如今萧瑾萱根本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钱氏这番心思算落空了,也只能不甘心的随众人一起进了主屋。
    等来到萧瑾珂的闺房内,就瞧见对方昏迷在床上,大夫正小心的察看着她的伤口。
    钱氏看见这一幕直接扑到床边,抱住萧瑾珂就放声哭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晃,昏迷的萧瑾珂竟慢慢睁开了眼睛。
    接着迷茫的问道:“母亲,女儿这是在做梦吗,我不是被祖母禁足,外人是不能来看我的,您不知道我多想您,我也好想祖母。”
    说着话,萧瑾珂抱着钱氏也哭了起来,这一幕看着还真挺心酸,就连原本埋怨萧瑾珂的老夫人,这会也露出了疼惜之色。
    接着就见老夫人,看向那诊治的大夫问道:“孙大夫,我孙女伤的可严重。”
    这孙大夫是帅府专用郎中,所以和府内的人都很熟悉。
    “老夫人不必担心,三小姐只是外伤,右手腕上除了一处刀伤外,并没伤到别的地方。”
    孙大夫这话一说完,钱氏立即就站了起来,猛的伸出手指,就指向了萧瑾萱。
    “好啊,看来之前我果真没冤枉了你,我的珂儿就是被你害的,之前珂儿弄伤了你的手腕,如今你的婢女拿刀竟也伤了珂儿的手腕,这根本是存心报复,指使的人必然是你。”
    萧瑾萱闻言将头抬起,平静的说道:
    “三伯母,侄女不明白你的意思,更何况若真是我想报仇,何苦偏要弄伤珂姐姐的手腕,这不是不打自招,等着别人来怀疑我,如此蠢事我又如何会去做呢。”
    钱氏之前的话,说的有理有据,可如今听了萧瑾萱的言辞,屋内的众人也觉得颇有道理。
    可不是嘛,就算要报复,也不必弄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伤口,然后让大家都怀疑到自己身上,这么蠢的事只要有些脑子的人,估计都不会去做。
    见萧瑾萱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嫌疑洗去,钱氏还没说什么,萧瑾瑜却着急了,不想看着这个庶妹,如此容易的就脱罪。
    她今日过来,可是要看萧瑾萱出丑的,这会对方振振有词,她听着可就不舒服了。
    “妹妹,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到底伤人的是竹心,若说这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怕是说出来也无人会信,本来你是我的亲妹妹,但瑾珂也是我妹妹,当姐姐的不得不说你一句,若真是你做的,你还是认了吧,这般强词夺理,岂不是伤了姐妹间和气。”
    萧瑾萱看着眼前这位嫡姐,轻声细语,一副深恐她犯错,却不知悔改的模样,知道对方这是又打算将脏水往她身上泼了。
    就见她忽然一笑,也语气极好的说道:“嫡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难道在你眼里妹妹就这般不堪,别忘了咱们身上都流着父亲的血脉,若我这个亲妹妹品行不端,怕是嫡姐的人品也要被人质疑了,嫡姐您到说说看,现在你还觉得是妹妹伤的人吗?”
    萧瑾瑜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接这话了,若她在质疑下去,按对方话里的意思,庶妹失德她这个嫡姐是同根而生,也决计不是个好的。
    她如今也算看出来了,这个庶妹看似无害温婉,嘴巴却毒的厉害,从对方来到帅府后,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反驳她的话,并将她问的理屈词穷了。
    打发了这位无时无刻,捡到机会就要难为自己的嫡姐,萧瑾萱便望向了老夫人。
    “祖母,孙女觉得,如今与其在这逼问我,为何不将竹心带上来,总要听听她是如何说的吧。”
    老夫人不喜萧瑾萱,其实若能借这个机会打发对方出府,她也乐见其成。
    但如今说萧瑾珂被伤,确实都是一面之词,不听听竹心的话难免不能服众,所以老夫人便也应允了萧瑾萱的请求。
    没当误多久,竹心就被带了进来,显然在露薇院她被打的不轻,甚至都要两个丫环搀扶着,她才能走进来。
    萧瑾萱面上的神情没变,可袖口中的手,却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竹心是最早跟在她身边的,人虽耿直不懂变通些,但却忠心耿耿一心不二。
    如今对方随着她才来京师不久,便被打成这副模样,萧瑾萱可是个护短的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就是为了竹心,她也定要让有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可!
    而竹心虽然被打的极惨,但进来后,还是被不留情的推跪在地上,痛的她闷哼一声。
    老夫人脸色平静,半分不忍都没有,执掌帅府这些年,她发落的下人数不胜数,眼前这一幕,她早就司空见惯了。
    “你叫竹心是吧,老身且问你,瑾珂身上的伤,可是你弄出来的,是否有人指使你,一五一十都给我讲清楚,若有半句隐瞒老身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到底跟着萧瑾萱历练不少了,竹心虽然忐忑,到也还算镇静。
    “老夫人明察,奴婢正是竹心,三小姐是不是我伤的,其实奴婢也不清楚,因为刚刚我头晕的厉害,等我清醒时已经被人压着跪在地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奴婢根本就不记得了。”
    竹心这话说的可太过不清不楚了,任谁听了都像是狡辩之词,可偏巧就有一个人信了。
    而这信了的人,竟然还是钱氏,就见她如今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老夫人,这竹心的话我愿意相信,您可能不知道,珂儿那日闯祸后,我曾细问过她,珂儿那时也和我说,事发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清醒的时候,就已经跪在大厅的地上了,而这竹心如今的情况,可不就和珂儿当日一模一样。”
    听了这话,满屋的人都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萧瑾萱听罢,眉头也皱了起来,今日这事她也算看清楚了,定和钱氏脱不了干系,而对方打的主意,多半是让萧瑾珂来出苦肉计,然后博得老夫人的怜悯,从而解了禁足。
    而竹心,也是对方要用来陷害她的棋子,可如今钱氏竟主动为竹心开脱起来,这下萧瑾萱还真有点糊涂了,弄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而钱氏可不管别人如何想,继续又说道:“老夫人,依儿媳看,珂儿和这竹心行为如此古怪,您说是不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昨日连翘院才闹鬼,今天竹心就这副样子了,儿媳光是想想都觉得害怕。”
    说完钱氏满脸惊慌,果然在不提刺伤一事是萧瑾萱指使的话了,反倒深信竹心是撞了邪,才会拿刀伤人的。
    而她的话音才落,忽然从门外跑进来个下人,进来便一脸的慌张的说道:
    “老夫人,咱们府门外来了个道士,开口就说府上有血光之灾,将要大祸临头,门卫不敢贸然驱逐,该如何做还请老夫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