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萱眼中闪过酸楚,不过还是强颜欢笑,轻声哄劝道:“姨娘,您别多心,瑾萱只是去看看,立即就回来陪您,今日是喜庆的日子,您何苦因为这些小事,费神生气呢。”
    其实萧瑾萱何尝没有,促成杨氏成为正妻的打算,可越是如此,杨氏那些话便更加不能说,哪怕心里在恨,何苦面上要流露出来,如此言行又怎能被扶为正室呢。
    可杨氏却不知萧瑾萱,这份用心,见自己都这般说,对方仍不松口,这下彻底恼了。
    “去吧,去吧,如今这萧府是你当家,我一个姨娘算个什么,你从我这出去后,一会也不必在回来了,我有你弟弟陪着便好,你这样的忙,姨娘可不敢在留你陪我了。”
    萧瑾萱呼吸一滞,袖中的手猛的握紧,她望着杨氏那横眉冷目的样子,心里忍不住阵阵的发疼。
    不过她本就是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所以几个呼吸间,她便恢复常态,无声的福了一礼,转身便向外走去,非是她不肯说话,只是她怕自己一张嘴,眼泪便会控制不住的落下。
    心情极其不好的萧瑾萱,一路无话的来到翠雅苑,她仍旧只带着文昕,走进了宁氏的屋子里。
    一进去,她才发现,数日不见,宁氏这屋子竟落了许多的蛛网,灰尘。
    四周的窗户也拿棉被挡的死死的,所以这屋内的光线极差,阴蒙蒙的,看着就让人心口发堵。
    萧瑾萱适应半天,才从这昏暗的房间内,隐约看清床上似乎坐着个人。
    她又往前走了数步,这才瞧得仔细,宁氏正盘腿坐在那,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望着她呢。
    宁氏那眼神,毫无生气,就像个死人一样,头发披散着,身上还裹着个大棉被,就她如今这副模样,谁能想到数月前,她就是萧府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夫人呢。
    萧瑾萱心情不好,也懒得浪费口舌,直奔主题的问道:“你不是找人来吗,如今我来了,你有何事说吧。”
    宁氏闻言,语气硬邦邦的说道:“怎么就你自己,今日是除夕,我是萧府的大夫人,你们这些庶出妾侍,都该来给我请安,她们人呢何时过来。”
    萧瑾萱望着,时至今日,还张嘴闭嘴,拿身份说事的宁氏,不禁摇了摇头。
    “你勾结远宁县主,欲用剔尸陷害我的事情,我已经写信告诉父亲了,你这种做法,已经不单单是针对我,整个萧家险些都被你害到,我想父亲在次回来,便会休你出门了,所以这年不拜也罢,何况你如今的模样,也不适合在见人了。”
    这话终于将像块木头似的宁氏给触动了,就见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甚至笑的前仰后合,而最后这笑声,慢慢的便转变成了哭声了。
    “我的样子不能见人?我如今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这灾星害的,你可知我夜夜都能看见白妈妈,她双眼流着血泪的问我,为何要杀死她,死后还要将她剔骨削肉,可这一切都不是我亲手做的啊。”
    宁氏说完,捂着头,表情极其痛苦的倒在了床上,显然最近这段时间,她被折磨的不轻。
    萧瑾萱心里冷笑一声,不错,其实那日被剔骨的女尸不是别人,正是那晚诓走她亲笔信,便在未出现过的白妈妈。
    其实依她对季凌枫的了解,白妈妈为他办事,事后怕必然要被灭口。
    可没让她想到的是,这白妈妈不愧是和她犯冲,竟然死后,还险些害她一次,当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对方最后,也落得个死于非命,尸身残损的下场,也算咎由自取,受了报应了。
    宁氏在床上捂着头,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冷静下来,但当她看见,萧瑾萱那一脸平静的神情时,再次被刺激到了。
    “你不愧是个灾星,命硬的很那,不过我听说那个雅芝杖毙而死,兰芷被割了舌头,也上吊自杀了,你就不怕晚上她们来找你报仇,跟你索命。”
    萧瑾萱闻言,嘲讽的一笑说道:“活着的时候,她们都奈何不得我,死了仍就是群废物,若她们敢来找我,成了鬼又如何,我也要叫她们魂飞魄散,在死上一回!”
    宁氏闻言都傻了,望着萧瑾萱那满身煞气的样子,她知道对方那番话,不是在诓骗她,而是真的会这么做。
    她甚至相信,若是现在有只鬼出现在对方面前,眼前这个少女,会毫不犹豫将刀子捅进鬼怪的体内,而且还会不停的补刀。
    别问她为何会这么想,只是看着萧瑾萱那冰冷的眸子,这种想法就很自然的冒了出来。
    就见宁氏颤抖的伸出手指,并指向了萧瑾萱,面上尽是不解之色。
    “既然你不怕神鬼,当日为何又要让怨魂认凶,那日的异象你也是亲眼看见的,萧瑾萱我就不信,你心中当真一点不怕。”
    别看她被禁足,可外面的事情,红袖都会告诉她,也是因为一切都知道的清楚,所以她才更加相信,白妈妈的鬼魂会来找她,因为她也是元凶之一。
    萧瑾萱居高临下的望着宁氏,笑着说道:“母亲这辈子,直接,间接死在你手上的人,怕不止白妈妈一个吧,我真没想到,如此的鬼话连篇,竟连母亲也骗过去了,这还真出乎瑾萱意料之外啊。”
    宁氏愣了一下,急促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要说,怨魂认凶是你人为操纵的?萧瑾萱你就是想羞辱我,也不必说这种谎话,你能算计活人,难道如今连死人也能一并算计了不成。”
    难怪她会这么想,毕竟尸体双眼大睁,血泪不止,钱璎珞挨近尸体,就起不了身,离开尸体,立即恢复正常,这些根本不是人为能控制的,而且还有那手上如血,擦不去的红迹,若说这都是人为做的,宁氏是说死也不会信的。
    而她更加觉得,萧瑾萱会那么说,只是存心气她,要和她唱反调,借机羞辱她摆了。
    萧瑾萱无奈的摇摇头,没想到她难得的说了次真话,这宁氏却不愿意信她。
    可是她却好奇的很,宁氏疑神疑鬼,被自己吓了这么些天,若真把事实真相告诉对方,对方会是个什么反应,她还真挺期待呢。
    为了满足这份好奇心,于是,萧瑾萱继续耐心的说下去。
    “母亲不必急着反驳,听女儿继续说给你听,一开始,钱璎珞会看见尸体后,立即浑身无力,是因为之前她去碰触,解开的那条麻绳,事先便被药水浸泡过,只要碰触肌肤,人就会发软无力,可意识却会是清醒的,因此她才会惊叫连连,却躺在尸体上动弹不了分毫,这便是被传的神乎其神,所谓的鬼压身了。”
    不理会宁氏震惊的神情,萧瑾萱转身,一笑说道:“文昕,至于死不瞑目,血泪不止,这可是你的功劳,就你亲自说给母亲听吧。”
    文昕跟在萧瑾萱身边,也有段时间了,加上他心思活络,又对这个堂妹极为上心。
    所以对方从小到大的一切,他都打听的一清二楚,因此对于虐待瑾萱多年的宁氏,他早就恨的不行,如今逮到机会,自然要气上对方一气。
    就见他呵呵一笑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江湖上有一群人,专做死人买卖,谁家死人了,他们就事先悄悄将银针刺入死者脑中,被他们这么弄过后,死者只要稍受撞击,双眼立即便会睁开,而且脑中的淤血,也会夺眶而出,然后这群人在出来,取走金针,让死者闭眼,以此骗取金银,可巧了我就认识个会这手段的朋友,这才有了先前那出好戏。”
    文昕自小家境贫寒,年少又死了父亲,母亲又是瞎子,一个家都靠他来撑,所以打小他就混迹在各色人群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识些,找来个会摆弄尸体的江湖骗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宁氏只觉自己的胸口闷的生疼,咳嗽了一声,一股腥甜味涌向喉咙,可立即又让她压了下去。
    “就算你们说的这些是真的,那远宁县主为何离开尸体,就立即有了力气,还有那手上的血红印记呢,这你们又如何解释。”
    这会她宁愿相信,折磨她多日,所谓的怨魂是存在的,也绝不愿意相信,自己侧头侧尾不但败了,还被萧瑾萱愚弄在股掌之中,自己把自己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萧瑾萱既然开了口,自然是要好人做到底的。
    就见她眉毛一挑,缓缓说道:“下了使人软骨的迷药,扶她起来的时候,自然也可撒下解药,至于双手,擦不掉的红印,是因为事先,我们在白妈妈衣服上,涂了一种遇热就变红的粉末,钱璎珞是运气好,脸贴在了白妈妈的脸上,没碰到对方的衣服,否则岂止是手,怕是脸上,也早该变的血红一片了,真是可惜了呢,我想那效果一定会更加的好呢。”
    宁氏望着萧瑾萱那一脸,惋惜失望的模样,脑袋都被气的嗡嗡直响,胸口更是像装个块大石头,压的她再难喘上来一口气。
    眉头一皱,喉间一紧,接着“噗”的一声,宁氏在也忍不住的便吐了一口血出来,接着她瞪着眼睛,死死的指着萧瑾萱,两眼一翻,径直倒在了床上,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