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离骑马往府邸的方向走去,此时已是正午,街道上的行人很多。
    她立于马背,因为得知凤玺是假的,整个人有些忧心忡忡的,在她的认知了,那个男人强大的凌达认知,定然不会发生什么事,可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真的不是他。
    “小心!”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她本能的抬起头,只见一个包子朝着她的脑门直直砸了过来。
    虎着一张脸,她将包子一掌打飞,怒目而视,“谁?谁想暗算老子?”
    整个大街上呈现出一阵寂静,呆滞的看着马背上满面怒容的少年。
    不是说新科状元郎温润儒雅,偏偏如玉的么?可是……
    眼睛扫过众人的表情,她尴尬的轻咳一声,脸上重新挂上一抹儒雅的笑容,“就算是一个包子也是需要钱的,你们要懂得节俭,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仰头,她十分沉重的叹息一声,把那心疼粮食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
    刹那间,一声声的赞美络绎不绝的传来。
    “看来百姓有福了,想不到今年的状元郎竟然这么的能体会民间疾苦。”
    “现在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官员了,百姓之福啊!”
    听着那一声声赞美自己的话,顾流离心中那叫一个爽,原来让人崇拜竟这么简单,当年真的是太失败了。
    居然让人以为是奸臣!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年从楼上走了下来,将手中的包子递出:“你打到我家公子了。”
    看着已经变形的包子,她嘴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如果是往常,她早就倒打一耙了,可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名声才刚刚有起色,实在不好意思做出一些那什么的事情。
    脸上十分牵强的扬起一抹笑容,她心不甘情不愿道:“那真是对不起了,在下不是故意的。”
    “你打到的是我家公子,还请你上楼自己去道歉。”
    顾流离眉心一挑,显然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这么难缠,不用说,一定是嫉妒她比较受欢迎,所以才故意来找茬,为的就是糟蹋她的好名声。
    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她僵硬的笑了笑,然后从马背上微微俯身,凑近了挡在马前的侍卫。
    “老子告诉你,最好别惹事,我现在不想造杀孽!”
    她咬牙切齿,字字冷冽,只是面上却笑的十分温柔,十分的无害。
    男人抬头,诧异的看向她,现在,他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什么叫表里不一了。
    就在顾流离以为对方会识相的走开的时候,他却猛地后退一步,朝着阁楼上吼道,“公子,他威胁我,说如果不让开就杀了我!”
    男人话音一落,两侧的百姓忽然后退一步。
    哗——
    一声又一声的议论声开始在街道上蔓延,说的都是顾流离的人品问题。
    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位小哥,你为什么要污蔑本官,本官虽然是初来乍到的贫苦人家子弟,但也不是你能随便诬陷的,我知道你是当朝大太监的亲启,但是你也不能这样欺辱本官吧,本官可是皇上亲封的状元。”
    她语气峥嵘,眼神倨傲,字字句句都把自己宁死不屈的傲骨给凸显了出来。
    而某个被当成当朝大太监的亲启的侍卫几乎被百姓的口水给淹没了。
    正在这个时候,阁楼上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他从上到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随机消失不见。
    “你的包子砸到我了难道不该道歉么?”
    顾流离抬头看去,当看到阁楼上那人的瞬间,呼吸忍不住的一紧。
    男人一身白袍,衣袂飘飘,三千青丝顺着肩膀垂落而下,将那本就清丽的身姿在无形之中勾勒的撩人心弦。
    仿佛远山之黛,又似镜中之花,水中之月,美得令人窒息。
    即便已经看惯了凤玺那张绝世容颜,她还是没有忍住的被他惊艳了一下。
    就在顾流离发呆的时候,他从阁楼上走了下来。
    来到马前,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撩起额前的发丝,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九天之外最矜贵的神祗,充满了无声的撩拨。
    “我的额头,肿了。”
    顾流离目光落到他的额头上,果然,上面红肿了一块,还沾着些许包子的碎屑。
    于是,本来想将这侍卫嘴中柔弱的主子给大卸八块的人忽然翻身下马,“这位公子,这一切都是误会,本官一时失手。”
    他放下额前的碎发,静静的凝望着她,那双冰雪一般寒凉的眸子似乎有淡淡的流光闪过。
    半晌之后,他才道:“无妨。”
    顾流离点了点头,重新翻身上马,“那公子……后会有期。”
    他看着她,点了点头,由衷的吐出一句,“后会有期。”
    子木一脸茫然的站在一侧,完全弄不懂他想做什么?先是用包子把自己的额头弄红,之后又让人去用包子砸他,之后在大费周折的去到包子落地的雅间。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
    在路上因为包子的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又因为接受百姓的夸赞耽搁了一会儿。
    等她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这才刚一进门,还不等她休息一下,就有下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大人你可回来了?”
    看着眼前行色匆匆的家丁,她一脸嫌弃,“淡定淡定,有什么事慢慢的跟我说。”
    “贵妃娘娘来了,说是你竟然敢不见她,现在吵着要治你大不敬之罪呢。”
    闻言,顾流离脚步忽然一顿,那双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冷。
    她终究还是来了。
    “知道了。”点了点头,她顺着客厅的方向走了过去,脸上重新挂上了风流不羁的笑容。
    “砰!”
    刚一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顾流离身躯一震,整个人都不好了。
    言晚这个小贱人,她要怎么找麻烦她都忍了好么,可是她竟然敢打碎她的宝贝儿。
    快速上前几步,来到门口,抬脚,将紧闭的房门一脚重重的推开,然后怒气冲冲的走了进去。
    见到她进来的瞬间,言晚身子猛地酿跄了一下,眼里杀气迸现。
    果然是顾流离!
    虎着一张脸看着地上碎成渣的瓷器,顾流离只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她什么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有人让她破财。
    看着她一脸怒容的样子,言晚得意的笑了笑,一挥手,“你们都出去吧。”
    有她的命令,跟随她来的丫鬟侍卫全部都退了出去。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顾流离身形一闪,快速的来到言晚身边,然后,果决干脆的扬起手,一个清脆的巴掌抽到了言晚脸上。
    外面的侍卫一怔,猛地将门推开,之后不由得一愣。
    只见新科状元郎狼狈的摔倒在地,一手捂着脸颊,不可思议的看着满面怒容的贵妃娘娘,嘴里发出弱弱的疑问。
    “娘娘……您这是……您为什么要打臣?”
    看着地上柔柔弱弱的状元郎,再看看盛气凌人的贵妃,侍卫们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娘娘仗着自己是贵妃,长长责骂他们,现在,居然二话不说便打了状元郎,同样是男人,他们觉得受到了侮辱。
    可是,碍于身份,不得不将门重新关上,之后退了出去。
    顾流离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言晚满面怒容的模样,红唇勾起一抹嚣张绝色的笑容,“小贱人,谁允许你摔老子瓷器的!”
    说完,半天不见言晚说话,她停顿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
    上前,将言晚的穴道解开。
    刚一能动,言晚一个巴掌便朝着她抽了过来,却被他一把握住,“做什么?”
    看着被她握在手中的手,言晚怒气更甚,“顾流离你放肆,本宫现在可是贵妃,你敢对我不敬。”
    “呵呵……”她嗤笑一声,毫不掩饰的自己的鄙视。
    那只握住言晚的手不停的收紧,她朝着她轻轻的凑了过去,在她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本宫不死,你终究是妃。”
    顾流离的一句话瞬间戳中了言晚内心深处最不愿意面对的伤口,能够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固然是好,但是,她却不想成为贵妃。
    她想做的,是后宫之主,是皇后。
    “顾流离,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南秦皇后么?现在,你不过是死人罢了。”
    “可是我这个死人就站在你面前了。”
    “顾流离,如果让朝臣知道新科状元郎不过是个女人,你知道你的下场么?”
    看着言晚满脸恶毒的样子,她一笑倾城,之后一把甩开了握住她的手,冷哼一声,“当然知道,到时候,我这个南秦皇后便会名正言顺的住进后宫,将你压得一辈子翻不了身。”
    “……你!”言晚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因为怒火,整个人显得有几分的狰狞,“顾流离,皇上已经不爱你了,我想弄死你,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顾流离一言不发,甩手又给了她一巴掌,“这两巴掌,就当做我瓷器的赔偿,便宜你了。”
    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言晚第一次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想要打回去。
    她凉凉的看着顾流离,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顾流离,你等着被皇上逐出南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