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观很是不爽的帮秦远和另外两人解除了灵魂禁约,看着穆菲菲那美艳的小脸,那叫一个可惜,一直絮叨秦远暴殄天物。
    “老板,老头子我以后还要靠给你卖命赚点养老钱,你别想扔下我不管。”解除了灵魂禁约,马征程摇晃两下脑袋,叼着大烟斗,吞云吐雾地说道。
    秦远松了一口气,他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这马爷江湖经验极多,手段老辣无比,正是他需要的人,可不想放他离开。
    “多谢老板。”
    穆菲菲看着秦远,真诚道谢,但没有表示自己会留下还是会离开,道了声别,就带着自己的堂哥离去,倒是那牧远帆,在临走的时候又向秦远再次道谢。
    秦远说了些不用客气的话,将两人打发走,而后对大山几人道:“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不去管范超凡的死,不去理会沐清雨的事情,秦远要做的就是回家,深深吸了口气,青草的芬芳与泥土的腥甜同时刺激着神经,这就是回家的感觉。
    ——
    兰昙仙姑看着眼前这个徒儿,古板的脸上流露出少有的慈爱之情。
    夏诗雨正在挑拣药材,身前的地板上摆放了密密麻麻的装盛工具,有铜制,有木器,有铁篓,有泥胎罐子……而这些工具之中则是盛放着各色各样的药材。
    炼丹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之事,要忍得住寂寞耐得住辛劳,光是识别各种药材的药性,就要下上极大功夫。
    万花海有他们自己的一套严格体系,什么样的药材在什么时间段采摘药效最大,那几样药材物性相克,灵药却能炼出毒丹,可若是再多加一些几种甘露,几块药石,毒丹兴许就能够转变为极高品阶的灵药……事无巨细,都有完整记录,也都需要下大工夫学习,甚至连这各种物性的盛装工具都有严格记载。
    夏诗雨皱着小眉头,半蹲在地上,认认真真的挑选着各种盛装工具中的药材,再放到它们该放置的地方。
    这是师父出的题目,让她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放置错误的药材挑拣出来,放到正确的地方,看起来很简单,只是入门根基的东西,然而真正做起来却不容易。
    夏诗雨昨天才刚刚看到这两百多种药材,今天却要对它们的药效药性了解通透,那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至少在夏诗雨看来,比一天背两三百个英语单词要难的多。
    而兰昙仙姑对这个徒弟又是寄予厚望,放置的药材至少有十数种都是长相相似,但药性却截然相反的,如此一来便是难上加难。
    夏诗雨半蹲在地上,挑挑拣拣,不时疑惑挠头,不时面露喜色, 终于在十多分钟之后,全部挑选完毕。
    “师父,完成了,您看一下。”夏诗雨信心满满地说道。
    兰昙仙姑脸色严肃,就像是一块青石,从角落里的一个川东红泥瓦罐里跳出一只带刺的黑色小枝,又从一个梧桐木的盒子中找出了一朵干萎的花朵,放在了夏诗雨面前。
    夏诗雨挠挠头,苦恼道:“呀,又错了,别雀枝明明是性甘,药性温和,有辟邪惊鬼之效用,应该放在金器中啊,这石首花味苦,微热,有剧毒,但是可以除十七种蛊虫之祸,应该放在椿树的药盒之中才对。”
    不同药材放在不同的盒子或者罐子中,一个是为了尽最大可能保存药效,另外一个也有分门别类的作用,两者相依相符,日后再来寻找,便会一目了然。
    兰昙仙姑看着夏诗雨那苦恼的样子,明明错了,可她还是流露出一丝笑意,道:“虽然还差点火候,但也不错了,毕竟昨天才刚刚接触,你师兄当年花了十几天的功夫,也没有达到你现在的地步。”
    言辞之中,兰昙仙姑对夏诗雨还是很满意的。
    祝痴站在一边,被师父拿来当做反面教材,也不着恼,至少看起来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他拱手道:“师父说的是,师妹乃是天才中的天才,我这做师兄的反而痴傻愚昧,让人好生惭愧。”
    兰昙仙姑的面色又恢复了那古板之态,道:“既然知道,那就要好好向师妹学习,不要因为入门较早,就端着身子,须知圣人都曾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
    “师父教训的是。”
    祝痴深深一礼,而后转头看向夏诗雨,又是一礼,道:“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师妹,这些药材非常复杂,你是怎么能够在一天之内记得这么清楚的?”
    夏诗雨也连忙回了一礼,认真道:“其实我也并不是多么有天赋,只是家里便是做医药行业的,耳濡目染之下,知晓许多种药材,年少时练习书法,就曾用过一位老师傅的药贴临摹。”
    祝痴更加疑惑,道:“可你家做的都是凡人世界的医药生意,我们修者的药材要比凡人的复杂上极多,单单对凡人药材熟悉,恐怕不能将这《万药录》第十三章记得这般清楚吧?”
    “其实也是不能,我只是找了点窍门。”
    夏诗雨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些幸福红润,道:“要想记得牢,首先要注意力集中,最好达到心流的状态,其次便是加工方法,这些知识在人脑之中加工越深,记得便越牢,而且越是自己的东西……”
    夏诗雨吧啦吧啦一大堆,听得兰昙仙姑和祝痴直摸脑袋。
    祝痴忍不住问道:“那个,师妹,请先停一下,心流是什么?还有那加工方法,知识也能加工?脑子又不是工厂,怎么加工?”
    “心流嘛,就是一种全神贯注的状态,当你进入之后,你的眼中便只有你关心的事情,外面打雷下雨都不关你的事情,而且会感觉时间变快很多,但效率会提高很多倍,而这加工方法,其实只是称呼不一样,我一说你们就明白……”
    夏诗雨又是吧啦吧啦一大堆,将秦远当初告诉她的方法原原本本的复述了出来。
    这两人听后,皆是恍然。
    “哦,这么说来,这凡人世界中也不是落后愚昧,有些门道也很是了得,就拿这学习与记忆来说,就要远超过我们奉承的头悬梁锥刺股。”
    “师妹果然天生慧质,师兄受教了。”祝痴说道。
    夏诗雨却是摇头,道:“这套理论其实不是我的,是秦远告诉我的,他看的书非常多,知道的东西远超过我,唉,我在学校里不论多么努力,就是赶不上他。”
    一提起“秦远”这两个字,那满面笑容的祝痴和慈祥和蔼的兰昙仙姑一下子就变得脸色难看。
    这些天中,他们已经从夏诗雨嘴中听到了无数次这个名字,若是平常,也倒无所谓,小女生坠入爱河,必然会对心上人牵肠挂肚,可是他们两人老早就商量好,一定要用秦远不在的这些天里,说服夏诗雨,让她去万花海。
    这里的环境不错,他们的吃穿也有人搭理,但毕竟是在凡人世界,灵力稀薄,药物稀少,关键的是他们也没有这么多时间留下来教导夏诗雨,直到她成才。
    可是每每提起这件事,夏诗雨总是拿秦远来当借口。
    “能带上秦远一起吗?他的天赋也很棒啊,点龙术在整个黄城市都是数一数二。”
    “还是算了,秦远肯定不想去万花海,你们别看他看起来很随意,其实骨子里傲着呢,肯定不愿受万花海的规矩,我也不能让他为了我受委屈对吧?”
    “不行的,我之所以修行,就是要跟秦远在一起,可如果要分开,那我情愿不修行!”
    ……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有时候兰昙仙姑会十分恼火地训斥,“修行修的是长生大道,奔的是永生不朽,你这般儿女情长,如何能成大器?”
    一向对兰昙仙姑十分尊重的夏诗雨,每当此时便会认真的说道:“可如果不能跟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那长生又有什么用呢?活的越久岂不是越痛苦?我还是不要长生的好!”
    兰昙仙姑经常会被她这般话问的无言以对。
    夏诗雨一手拿着别雀枝,一手拿着石首花,为自己的错误很是苦恼,嘴上还在喃喃念叨着,“我真笨,秦远连地理术都能修的那般扎实,境界那般高深,我怎么就连这些药材都记不住呢?不行不行,等他回来我要好好问问,他肯定还有很多好办法没告诉我……”
    那师徒二人的额头上已经布满黑线。
    他们已经数次见过夏诗雨这般痴痴地想念情郎,随着时间推移,半个多月过去,她对他的思念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愈发加重,经常会在休息小憩之时,坐在门外,与那位蝶妖彩衣嗑着瓜子,看着远方。
    “师父,秦远都已经来开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一点音讯都无?你说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夏诗雨眼巴巴瞧着兰昙仙姑,很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兰昙仙姑带着一脸的郁闷,道:“那小子这般能耐,哪里会出危险,我看危险见了他要绕道而行才是!”
    “哈哈,多谢仙姑谬赞,没想到仙姑对在下还这般看好。”
    便在这时,府邸大门之外,响起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几人皆是一怔,而夏诗雨在片刻凝神之后,猛地跳了起来,踢踏着小拖鞋,迈着白生生的大长腿,飞奔向了大门之外,根本不管自己的师父与师兄是何抑郁的神情。
    他们努力了半个月,企图用合二人之力,说动夏诗雨,可到头来,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让她对他的依赖更深,他们能不郁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