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这人连检查都没有检查过,就说药效十分神奇,于威皱着眉头,冷声问道。
    不过,他看到来人气度不凡 ,身材不是很高大,但却有一种隐隐的威严之感,面上带有和煦笑容,但总是让人觉得相隔很远,似是无法与其接近。
    而且,那位他嘴里的刘主任,与一位专门护理夏母的护士,正老老实实站在来人的身后,更是显得他地位非凡。
    “这位是我们孟院长”,夏母的主治医生刘医师介绍道。
    于威的脸色立即改变,一瞬间挤满了笑容,主动上前去,伸出手,热情说道:“原来是孟院长啊,我父亲是华天制药的于兴凡,他经常提起您,说您医术无双,堪称圣手。”
    于威没有言过其实,他的父亲的确数次夸赞过这位孟院长。
    千阳医院是黄城市,乃至华东省最大的民营医院,也是为数不多,可以与大的三甲公立医院抗衡的医院。
    其实千阳医院不仅仅是可以与公立医院抗衡,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千阳医院如今已经超越绝大多数公立医院,成为整个华东省最著名的几所医院之一。
    而它之所以能够迅速名声万里,最重要的是有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一手医术几近起死回生,先后有上百位被其他医院下了死亡通知书的病人,在他手下恢复健康。
    当然,于威以及于威父亲,之所以如此尊重孟阳孟院长,其本身医术高超是其一,第二则是千阳医院每年都从华天药业购买大量的药物和医疗器械。
    见了这位孟院长,别说是他了,就是他父亲亲至,也要毕恭毕敬。
    “于总谬赞了。”
    那孟院长与他握了握手,点到为止,而后绕过他,径直来到秦远身边,直接将还憋了一肚子马屁没有说出来的于威晾在了一边。
    于威刚刚张开的嘴,只能闭上,那叫一个尴尬。
    “这位小哥,可否将你的药水给我瞧瞧?”孟阳十分客气地说道。
    秦远看了他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将那红花油递给了他,孟阳接过来,先是对着窗外看了几眼,而后放在鼻下轻轻闻了闻,紧接着,他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一股惊喜至极的神情。
    “这药水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孟院长激动到声音都在颤抖。
    与他一起进来的那位刘医师和护士,彼此对视一眼,俱都感到惊奇。
    他们与孟阳在一起共事时间很长,很清楚的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心态平和,古井不波,年龄不大,只有四十多岁,但却向一位看透人间世事的老者一样,轻易难以让他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
    哪怕当时千阳医院成为华东省史上第一家私立三甲医院, 整个医院的工作人员都沸腾了的时候, 他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可是今天,就这么一个小玻璃瓶里的药水,竟然让这位孟阳孟院长激动了起来。
    两人俱都感到匪夷所思。
    秦远也在古怪地看着这位孟院长,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说道:“你见过这红花油?”
    “红花油?”
    孟阳微微错愕,旋即笑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道:“不错,红花油,就是红花油。我在二十年前曾经见过一次,当时是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手中见到的,他自称叫秦川海,敢问小哥与秦老是何关系?”
    这一次轮到秦远不淡定了,秦川海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爷爷,那个让他又恨又爱的死老头!
    “哈哈,看起来是有些关系了”,孟阳笑道,“让我猜一猜,你应该是秦川海秦老爷子的重孙吧?”
    “你说啥?”
    秦远瞪着他,哆嗦了一哆嗦,“他的孙子都没找到媳妇,哪来的重孙?”
    “你是秦老的孙子?”孟阳瞪大眼睛一脸古怪,“二十年前,我见到他老人家的时候,他已经八十五岁高龄,那你奶奶……”
    “少扯淡!”
    秦远翻了个白眼,根本不在乎他是什么院长,说道:“我奶奶很好,只比他小一岁,在他去世的前几年去世的。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孟阳断然道,“你与秦老样貌十分相似,气质也像,还有这红花油,还有秦川海这个名字,全部都一模一样,怎么可能认错人!”
    秦远也觉得古怪,难不成是那古板老头老夫聊发少年狂,跟他开了个玩笑?也不可能啊,他爷爷极其严肃古板,他的那些小伙伴们不怕老师,独独害怕这个整日板着脸的老头子,他怎么会开这种无聊玩笑!
    不过,这孟阳说的倒是不错,在秦远的印象中,爷爷自打他记事起,就一直蓄着胡须,而且是须发皆白,仙风道骨,放在农村大集上卖假药绝对一忽悠一个准。
    “哦,先不提这些,先给夏家阿姨把上完药。”
    秦远又想给夏母涂药,但是见到有护士在,于是便站起来,把那小半瓶红花油交给那护士,让她来做。
    有领导在,中年护士自是乐得表现。
    “夏女士,秦小哥的药很有效,二十年前,我曾经与他的爷爷有过一些交集,见识过这种药液的神奇功效,你大可以放心。”
    孟阳是个很和善之人,并无领导的架子,更没杏林圣手的傲气,平易近人。
    夏母笑着点点头,非常得体的道谢。
    “对了,那个同样被老鼠咬伤的小黑胖子,是你的同伴吧?这个给你!”孟院长手臂一抖,一把花纹梨木鞘短刀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而后扔给秦远。
    “以后再来医院,这种管制刀具可不能带进来了。”孟阳叮嘱了一声。
    秦远接过来,又是一哆嗦,这把刀正是秦远让陆小观哪痒戳哪的那把,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手里?
    夏诗雨看着秦远,明亮的眼眸之中满是疑惑,出口问道:“陆小观不是被一群狗咬伤的吗?”
    “额……”
    费心费力的圆谎,最终却被孟院长一句话给戳破了皮球,秦远那叫一个尴尬。
    孟阳一愣,而后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秦远,又看向夏诗雨,说道:“哈哈,你看我忙糊涂了,那位陆小观同学的确是被狗咬伤的,最近被老鼠咬伤之人太多,一时就忙忘了。”
    “哦,这样啊。”夏诗雨应了一声,而夏母的眼中却是闪过一道疑惑的光芒,她能够看得出来,这位孟院长似乎是言不由衷。
    只不过她并没有太多在意,这与她并无多大关系。
    “小秦,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些关于你爷爷的事情要跟你聊聊,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秦老爷子竟然不在这个世界中了。”
    孟阳叹了一口气,秦远愣了愣,与他一起出去。
    而于威本想再与孟阳打声招呼,可孟阳自进门那次寒暄之后,便再无多瞧他一眼,几乎都在与秦远交流。
    这让高高在上,很是瞧秦远不起的他,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他本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而秦远只是一个土包子,可来了一个比他更有身份的人物,却一直在与他瞧不上的土包子谈笑风生,对他这个人物置之不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于威似是看到夏诗雨眼中有一丝不屑之情,一闪而过!
    秦远跟着孟院长来到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不大,装饰朴素,里面有两个巨大书架,书架之中满是书籍。
    孟阳坐在沙发上,给秦远倒了一杯茶,秦远接过茶水。
    “大王来巡山?”孟阳忽然问道。
    秦远一怔,抬起头,略带茫然地看着他,道:“你说什么?”
    他面上十分镇定,可心中却是掀起滔天波浪,那是他在修者论坛中的网名,现实世界之中,除了陆小观和程翼潇之外,再无旁人知晓,这孟阳又是如何知道的?
    秦远不清楚这孟阳的来历,但想来他是修者无疑,只是分辨不清他是善是恶,与他那天水乖外甥有没有关系,他下意识的隐藏起身份,没有承认。
    虽说这孟院长与他爷爷有过交集,但毕竟时隔二十几年之久,再浓的情分也是淡薄,更遑论两人关系还并不是多么深厚。
    他也一头冷汗,这个孟阳太狡猾,说是来聊他爷爷的事情,却忽然提及“大王来巡山”这几个字,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幸亏他还算急智,应变能力非常强,没有露出马脚。
    可孟阳却是笑了起来,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秦远手中的茶水。
    洁白的纸杯之中,几枝碧绿茶芽在底部打着旋的茶水之上,正荡漾起一圈小小的波纹!
    那是秦远不自觉手臂颤动所致,人在惊讶激动时的肌体本能反应,全无防备情况之下,极难避免!
    这个老狐狸!
    秦远暗骂一声,一只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一只手缩进袖中,握紧短刀刀柄,若是这孟院长对他有敌意,不用多说,他绝不会留情。
    至少要在第一时间制住他。
    “呵呵,你不用紧张,那陆小观已经告诉过我,我若是对你有敌意,也不会把刀还你。”孟院长又指了指秦远缩在袖子里的那只手。
    秦远没有放松,仍旧盯着他,身子拱起,像是一头捕食的猎豹。
    同时,他心里面把陆小观足足问候了上百遍,这个死黑胖子,嘴巴跟窑姐的裤腰带似的,没点把门,这种事情也能透露?
    不对,陆小观虽然嘴巴臭一点毒一点,但绝非那种无缘无故就随便乱说之人,其中一定有隐情。
    “你把他怎么样了?”秦远猛地起身,寒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