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子看了眼羊老太爷,不经意看到了他手上的萧家的传家宝玉,不觉提了下神。
    他乃皇上身旁的贴身内侍,除了忠心耿耿,便是留心四周,颇有眼力。
    他一眼便认出了那玉佩。心中暗暗思量,这东西怎么到羊老太爷手上了。
    农家房里,娄锦上了马,目光略过这简单素净的土房土瓦,心中大定。
    若是人落在别人手上,她定是不放心的。
    可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遇到的偏偏是这些被她就过的农夫。
    她确保了萧匕安无碍之后,便如何都不能耽误时间了。
    羊府的人她可没打算给人家好果子吃。
    方瑶见她上马,便要左御风陪同,这黑灯瞎火的,要出了什么事怎么得了。
    屋内的烛光把这个院子拉开了一条暖黄的道路来,娄锦背光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是温柔,她道:“我很快就回来。”
    方瑶知道,娄锦这臭丫头又打算一人去皇宫了。
    登时又是气又是急。
    娄锦笑了笑,生下的白马微微一动,她扯动缰绳,碧青的身子落在白马上,扬眉下,杏眼晶莹闪亮,好似在笑着看向方瑶。
    “好了,表姐,我的骑术在国子监绝不下任何人,若真要出什么事,那也得追的上追云。”
    方瑶顿了下,这才想起娄锦在骑射方面的天赋。
    “驾!”娄锦高声一喝,追云就撒欢一样往外跑去。
    方瑶和左御风见着娄锦的背影,心头都不禁生了几分颤动。
    这哪里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有的背影,那样坚挺,那样卓然。雪后青松,巍峨不媚,却让人心旷神怡,舍不得移开半分目光。
    方瑶终不忍这么想,她始终认为锦儿应当是以前的那模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有人说锦儿懂事了,圆滑世故了。方瑶却在这背后洞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让锦儿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她摇了摇头,对上左御风投来的目光,她眼眶微微一热,便道:“锦儿若有一天倒下了,我一定亲手掐死她。什么事都不和我说,我享受着她以往的快乐单纯,可这种快乐单纯,却让我看到锦儿的呕心沥血,该死的,左御风,这回我要是不把锦儿这贼蹄子逼出全话来,我一定跟你姓。”
    左御风微微一愣,低眉看了眼方瑶,这俏丽的女子眼中一片通红,他知道方瑶不好受,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好。”
    方瑶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这要真跟他姓了,不是要嫁给他吗?
    她撇了撇嘴,暗道,想得美。
    夜幕中,一道白影一窜而过,只在这黑暗中擦过一道白,便再次被黑暗吞没。
    城墙下的士兵见着那白马停了下来,少女发丝轻扬,稳步走来,唇角的笑带起的浅浅梨涡啥是甜蜜。
    知道这是娄锦,便直接让了开来。
    方才梁贵人的人派人去请了娄锦,娄姑娘来得正是时候。
    因着梁娇不信任别的太医,皇上也应允了招来娄锦。
    娄锦入宫之时,发丝略有些凌乱,但丝毫不损她的风姿。
    宫内华灯将一条条回廊,一个个内院都照耀地明亮堂皇。娄锦从黑暗中走来,一袭碧青被光影晕染开来,她白皙如玉的脸上也霎时明亮了起来。
    “臣女娄锦见过皇上,梁贵人。”
    皇上见着她来了,免了礼,让开了位置让娄锦把脉。
    娄锦作势把了脉,只说身子无碍,许是被什么惊了。
    皇上心稍安,又见娄锦略有些狼狈,便问道:“怎么这样急?”
    娄锦笑着接过绿意递上来的茶,摇头道:“匕安哥哥丢了传家宝玉,我们全家都出去找了,所以接到嬷嬷来消息之时,我正在外头。”
    皇上一愣,传家宝玉丢了?
    娄锦点了下头,眉头紧蹙,这传家宝玉丢了,在家族里算是重罪,自然要大肆寻找。
    “可知道在哪儿吗?”梁娇适时提问。
    娄锦摇头,“大伯父和江太傅一同去了秦家,据说匕安哥哥与秦家兄弟起了冲突后就不见了。”
    “哦?”还有此事?
    正此时,屋外传来了小路子的声音。
    “皇上,羊大人已经在养心殿外久候多时。”
    小路子听闻娄锦来了,眼眸子一转,便走了进来。
    梁娇正笑道:“都是臣妾不好,这才耽误了皇上的重事,皇上快快去,莫让羊大人久等。”
    梁娇表现地如此卑微谦和,让皇上看着心头不由一疼。他是皇上,让谁等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定定地望了眼梁娇,道:“他爱等,便让他多等一刻,无妨。”
    娄锦站在一旁,她低眉顺首似乎什么都没有关注到,然而小路子打量的目光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抬眸看向路公公,路公公面上带了笑,却是看向皇上,“皇上,奴才见着羊老太爷手上拿着一块玉佩很是眼熟,像是匕安公子配在腰间的玉佩。”
    皇上挑了下眉,在他手里?
    娄锦面上一喜,直问道:“你确定?上天保佑,好在东西没丢。皇上,请允许臣女一道去吧。”
    皇上心思多了一道,老羊拿到这东西怎么不直接送回萧府,带入皇宫是所为何事?
    皇上点了下头,交代了梁娇几句便要走了出去。
    临行之前,娄锦留下了一瓶药丸,“切记,这东西可以保住你们母子平安,你要定时服用。”
    这些药是保胎所用,炼制成药丸吃起来也方便多了。
    也不用服宫中的安胎药,便是皇后送上来什么汤药,她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挡了。
    自从她这消息在宫中传开后,万贵人那没什么动静,倒是皇后经常送些东西来。
    若非太后说了她那有更好的东西,怕是皇后也不会甘心。
    梁娇明白,皇后可能对她腹中的孩子并不忌惮,可皇后忌惮的是自己的心机,能瞒过后宫众人,又在万贵人的几番试探下能活得如此平安顺遂之人,这后宫当真不多。
    她紧握那药瓶,素白若葱的手因用力骤然发红。
    绿意双眼微微一闪,便低下头去。
    太监们在前方走着,娄锦与皇上一人坐轿一人坐辇。
    羊老太爷快有些等得不耐放之时,听得“皇上驾到”这四个字,立马打起了激灵。
    他笑着转过身去,恭敬地行礼。
    眼底却瞥见了龙靴旁的一双娇小的女鞋。
    “起来吧,有什么话里头说去。”太监们让人准备了寒冰以备这夜晚的闷热,脚步晃动之间,羊老太爷却死死地盯着娄锦那双鞋。
    “羊大人还想继续跪吗?你可以等皇上,难道也有让皇上等你的道理?”女生靡软酥雅,听着还很是稚嫩,羊老太爷却死死咬着牙关。
    娄锦怎么来了?
    见着羊老太爷面上的惊讶,娄锦红唇微微一勾,娄城还未追捕归案,他就来这一招,看着还得让娄城重回太子少师的位置?还是让娄城在被你杀了儿子之后再对你感激涕零?
    这算盘不要算得太好!
    羊老太爷暗恨了声,他却有了绝佳的证据,可以证明萧匕安与娄正德的死脱不了干系。便是娄锦来了又如何,他浸淫在朝堂之上如此之久,难道会怕了你这女娃?
    他走了上去,还未开口便被娄锦截断。
    “真的是我们萧家的玉佩,真是多谢羊老太爷了。”娄锦作势就要上去接下羊老太爷手中的玉佩。
    他得意一笑,就怕你们不认这东西是你们萧府的,既然认了,那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萧二小姐莫要轻动,这是脏物。”
    娄锦挑了下眉,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皇上在一旁看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似乎找到了报复的快感,羊老太爷朝娄锦投去轻蔑的一眼,初生牛犊不怕虎,既然要了我女儿的性命,娄正德跑不掉,你也不能。
    “皇上,这是在望江楼找到的。那日我的奴仆要去望江楼收掌柜的手来的美酒,没想到在那塌下的横梁上看到了这玉佩,便拿了回来。”
    他顿了下,眼角扫了下娄锦。
    没有他意料中的惊慌失措,仍旧是一双大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他此时的神情,那模样好似在听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
    他不由气节,这娄锦一定是装的!
    他哼了声,继续道:“那横梁上怎么会挂玉佩呢?我细细思量,才觉得这其中必然有问题。后来检查,才发现那横梁上有个小洞,就在转承之处有不少蚂蚁。这本也无事,可那上头竟有些许蜂蜜,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娄锦点了下头,她听得饶有兴趣,羊老太爷真是老实,把这作案的过程说得有声有色,她听着不觉都要为老羊鼓掌了。
    皇上眯起了眼,这事当真是人蓄意谋害?
    他不禁看向娄锦,娄锦道:“羊老太爷分析地即是,所以呢?”
    “这玉佩乃是萧家传家宝玉,一向与萧匕安形影不离,听闻萧匕安失踪多日,想来是畏罪潜逃了。”
    终于,到正题了。
    娄锦闻言一愣,登时喝道:“开什么玩笑,匕安哥哥就在府里,这几天因着和秦家子弟起了争执,受了伤,方才还请了阮太医入府为哥哥诊治。羊老太爷,说话但要真凭实据,我哥哥这玉佩丢了两天了,他因这事被爹爹狠狠臭骂了一顿,这事府上皆知。”
    找到萧匕安了?
    不可能!
    方才近黄昏之际,下人才禀告失去了萧匕安的踪迹,否则他也不会做这没有把握的事,定要除了萧匕安,确保他永无翻身之地。
    ------题外话------
    亲们理解错我的意思了,这两天照常更,万更是往后两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