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也曾琢磨,是否让李聪去看守所吃吃苦头,磨磨性子,然后再把人捞出来,李聪或许愈发对他感恩戴德。
    之所以没这么做,是想到李聪一旦接受他的安排,得去适应看守所残酷恶劣千万倍的环境。
    炼狱。
    他曾呆过的地方。
    魔鬼式的训练,凶残的教官,以及心怀叵测的“同学”,足以使李聪在未来几年变的强大。
    只是李聪不像他当年已有扎实的功夫底子,进入炼狱承受的压力与苦难,必然他多很多。
    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只要李聪不死在炼狱里行。
    “被尊主提携,这小子也是有福之人,说不准西京又会出一位圣堂之主。”杜管家有感而发的同时拿起茶壶,为沈浩倒茶。
    沈浩笑了,李聪根骨一般,且错过习武筑基的最佳年龄,任督二脉不通,算接受身体改造,难有好的效果,做圣堂尊主无望,但多年后取代秦洪,成为龙门在内地的话事人,绰绰有余。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沈浩思绪。
    电话是何媛打来的,由于别墅重新修葺后,室内弥漫淡淡的油漆味,何媛只能继续住在香格里拉酒店总统套房。
    两人闲聊十多分钟。
    沈浩挂断电话,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远方一片天空,脑海浮现赵美美的影子,心又隐隐作痛。
    节哀顺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沈浩轻叹,透着无尽哀伤,真希望如传说那样,人能转世,有来生,千年轮回后情不灭,便可重逢。
    一千年,沈浩等得起,奈何轮回转世,都是古人杜撰,一旦阴阳两隔,那便是永远的分离。
    “美美,我好想你。”
    沈浩轻声呢喃,眼角有泪。
    夜幕悄然降临,路过客厅的杜管家以为年轻的主子在想事情,没贸然开灯,怕打断沈浩的思绪。
    “老杜,几点了?”沈浩突然发问。
    正要远离客厅的杜管家苦苦一笑,无论自己动作多轻多慢,都逃不过尊主的耳朵,属实郁闷,转身道:“七点整。”
    “我得走了。”
    沈浩说着话转过身。
    杜管家赶忙开灯,恰巧发现沈浩眼泪光闪闪,不禁一愣,旋即躬身、低头,不敢多瞧多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老杜暗暗感慨。
    沈浩则被老杜小心翼翼的模样逗乐,继而想到一句话……伴君如伴虎,还好他不是孤家寡人。
    父母仍把他当孩子爱护。
    身边女人并非因权势而爱他。
    有一帮能交心相处的兄弟、哥们儿。
    君王的寂寞不属于他。
    老杜等沈浩走远才直起腰。
    声名赫赫的大老板赵小宝,带着未婚妻汪倩,回西京过春节,今晚在潇湘楼请高同学吃饭,不忘联系沈浩。
    赵小宝的高同学,高三下学期才进二混日子的沈浩基本不认识,若非小宝是他兄弟,懒得凑热闹。
    夜幕下,沈浩驾驶奔驰越野车穿街过巷,一路疾驰,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潇湘楼,结果还是来晚了。
    “我的老大呀,你终于来了。”赵小宝眉开眼笑迎接沈浩,言行举止令在座的男女同学大跌眼镜。
    赵小宝,庞大商业帝国的掌舵人,福布斯榜有名,政界大佬另眼相看的牛人,何须如此?
    即便沈浩曾是二风云人物,如今不也是名不见经传小人物。
    “老大你坐这儿。”
    赵小宝愣是把沈浩按在主位,同一时间,汪倩为沈浩倒茶,笑道:“浩哥,先喝口水。”
    小两口真心实意。
    沈浩没法拒绝。
    “菜!”赵小宝冲站在包房门口的服务员喊一嗓子,在座的老同学这才明白一直不菜的原因。
    由此推断,沈浩在赵小宝心的分量,他们这帮老同学重的多,自认和赵小宝关系非同一般的几个人,心里挺不舒服,当即有人委婉询问沈浩在哪高。
    “瞎混……”
    沈浩这么回答,搞得众人不知该怎么接话。
    酒菜桌,赵小宝这帮老同学相互使眼色,打算联手灌醉沈浩这个“外人”,拼酒拼到最后,却被沈浩喝趴下。
    赵小宝瞧着丑态百出的老同学,挠头苦笑,对沈浩道:“老大,你太凶残了,喝酒跟喝水似的。”
    “小宝,其实……我想把自己灌醉。”沈浩说完,又给自己倒满一杯白酒,仰起脸,一饮而尽。
    赵小宝汪倩知道沈浩思念赵美美,唉声叹气。
    “小宝,对不起,搞乱了你的同学聚会。”沈浩说着话站起来,拍了拍赵小宝肩头,往外走。
    赵小宝大声道:“你是我大哥,甭管做啥,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已经走到包房门口的沈浩扭过身,笑着点头,而后朝赵小宝汪倩挥道别,借酒浇愁,愁更愁,此刻,他只想找个地方,独自悲伤,索性开车去以前经常和赵美美散步的北郊公园,结果遇查酒驾的交警拦住。
    年前年后,西京严查酒驾,为了杜绝徇私,异地用警,执法的交警、特警,全是从临城调过来的,这些人不认识沈浩,不清楚沈浩这辆车的车牌意味着什么。
    敲开车窗的交警出于礼貌敬礼,闻到沈浩身浓浓的酒味,皱起眉头,将酒精测试仪拿到沈浩面前,板着脸道:“麻烦你吹一下。”
    沈浩无所畏惧,吹了一下。
    “我去,爆表了!”交警大吃一惊,看出沈浩喝酒,却没想到喝这么多,对沈浩道:“哥们儿,你可闯祸了,妥妥的拘留十五天。”
    沈浩懒得多说,主动下车,被特警带离。
    空旷而幽静的舱室,萦绕着赵美美的无数缕光芒,在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逐渐暗淡,几近于无,仿佛被赵美美吸收。
    赵美美依然悬浮在空。
    若沈浩在场,便能瞧出赵美美的变化,以前更美更性感,好似造物主将这妮子本不为人注意的几处瑕疵一一抹去。
    最后一缕光消散的刹那,悬浮空的赵美美睁开了眼睛,不知身在何处的她,想到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