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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大勺原先对他是不好,呼来喝去的,仗着自个儿是师父,便丝毫不尊重他,半分脸面都不给,想起从前的种种屈辱,张春山便对吴大勺有些牙根痒痒的恨意。
    若是从这点来说,对于吴大勺的离开,张春山心里头是畅快的。
    但话又说了回来,吴大勺原先怎么说也是张春山的师父。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是他张春山该尊重,该孝敬的长辈。
    虽说吴大勺许多行径令人瞧不上,令人不齿,令张春山憎恶万分,但师徒依旧是师徒,这中间还是有着情谊在。
    现如今吴大勺形单影只,独自离开了这几乎呆了半辈子的地方,往后过上的极有可能便是四处飘零,居无定所的日子,光是想想,张春山便觉得有些揪心的疼。
    张春山心情复杂万分,表情更是纠结到了极致。
    众人瞧着张春山的模样,也大约猜想的到他此时的心情,也都住了口,不在张春山面前议论吴大勺,只在背后偷摸的说上两句。
    如果是吴大勺的离开在月满楼这平静的湖面上刮起了一阵微风,引发了阵阵的涟漪,那接下来的事儿,便是夏日里突如其来的狂风,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德顺楼那边上了新菜式。
    而与其说是上新菜,倒不如说是换新菜。
    因为这德顺楼里头所挂着的菜名,与月满楼里头的一模一样,包括最近月满楼里头新上的烤鱼和其他的菜式,菜名也好,菜式也罢,都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这样的消息一传到月满楼里头来,月满楼上下顿时炸开了锅。
    清水镇地方小,街上的商户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般即便是有竞争,面上也都不会做的难看,尤其是独创的东西,即便是仿制,也都碍于脸面,略做了变动,也算是自个儿出了些心思,往外头卖的时候倒是也能心安理得些。
    偏偏这德顺楼完全不顾及什么叫做脸面,这菜式,菜名,甚至连里头的配菜都分毫的不差,分明就是在赤///裸//裸的向德顺楼宣战,这着实让人生生憋了一口气。
    “这德顺楼这不是明摆着偷咱们月满楼的菜么,咱们辛辛苦苦创下的菜式,他们让人买了几次回去,便照着做出来,这不是偷是什么?”何盛愤愤不平的,往地上啐了两口。
    说罢之后,尤自觉的不解气,又骂道:“这肖万德当真是无德到家了,这等没脸的事儿也做的出来!”
    乔大有也是冷哼了一声:“这肖万德何时有过德行?处心积虑挑拨离间,挖走吴大勺,又想着坑咱们月满楼一把,险些让月满楼赔个血本无归的,好在最后掌柜的和沈家妹子都是有大智慧的,算是化险为夷,这回肖万德做出来这等事儿,我到是觉得情理之中。”
    “肖万德心思歹毒,做出这等不要脸面之事,实属正常,完全没有半分可奇怪的地方,这个理儿咱们都懂,只是这心里头憋屈的很,就这般瞧着肖万德胡作非为的,当真是气死了。”沈文韬拧着眉头,转头去看沈香苗:“香苗姐,你到是说说看这事儿你如何看?”
    沈香苗正在沈记里头将一块水晶皮冻切成薄薄的片,一边听着他们在那说话,这会儿听到沈文韬问自个儿,便将手中的菜刀放下,抬了头,笑道:“这事儿这会儿到是不好说了。”
    “不好说?这不是很明显了么,德顺楼这般嚣张,咱们断断不能纵容了他去。”何盛气的手握成了拳头,脸更是通红一片。
    “那你到是说说,如何不纵容肖万德和德顺楼?”沈香苗轻笑,反问了一句。
    “这……”何盛一时语塞,犹豫了片刻之后,愤愤的张了口:“依我看,就满大街的告诉这清水镇里头的人,他德顺楼偷咱们月满楼的菜式,让大家伙知道肖万德德行有亏,让肖万德彻底没脸。”
    “话是这么说,可肖万德本不就是什么正派人,做的也都是奸恶之事,我到是觉得肖万德早已不在意什么脸面,丢脸,没了面子……这等事,肖万德说不定并不在意。”沈香苗笑道。
    “既是这样不成,那咱们便告了里正,让里正为咱们月满楼主持公道!”何盛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自个儿重重的点了头,又重复了一遍:“嗯,让里正来主持公道,实在不行,告到县太爷那里去!”
    看着天真无比的何盛,沈香苗不由得扶了扶额,无奈的笑道:“你觉得这事儿,里正和县太爷会管吗?”
    “为何不会管?是肖万德人品不端,想着偷咱们月满楼的菜……”何盛撅着嘴,不满的说道。
    “偷?”沈香苗扬了扬眉:“何以说偷,不过是菜式瞧着一样,他肖万德若是一口咬死这菜式便是他们也想到的,不过是晚了几天来上,又能如何?这菜式上也没就打了名字说是咱月满楼的,旁人便做不得,这到了里正那里怕是也不作数。再者说了,里正要的是清水镇的安稳,两个酒楼争执,最后的结果无外乎便是劝说几句,息事宁人,定然不会为了这事儿往大了闹,这条路可以说是行不通。”
    “那,那……”何盛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憋足了劲儿,最终仰脸说道:“实在不行,咱们便找些人去,到德顺楼里头去寻衅滋事,看他们德顺楼的生意还如何做的下去。”
    沈香苗听了这话“扑哧”便笑出声来了:“这法子,怕是掌柜的不同意。德顺楼做事不择手段,如今咱们也不择手段的话,岂不是成了和他们一般的人?”
    何盛见自个儿所出的主意一个个的全都被否定了,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是说说看,这该怎么办?”
    “是啊。”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文韬,眉头拧的老高:“这些法子都不成的话,又该如何是好呢?”
    沈文韬说这话的时候,问询的目光落在了乔大有的身上。
    乔大有无奈的摊了摊手。
    他也不晓得该如何办。
    三个茫然的目光,最终还是又落回到了沈香苗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