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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氏心头已是勃然大怒。
    暗道:是往日小瞧了这贱人?这不是苦肉计,而是个连环计啊!她这一出接着一出,显然是要变着法子搞臭自己名声呢。
    偏生这贱人又不指名道姓,一脸委曲求全说无碍,反闹得窦氏一口闷气憋在胸中,想发泄都找不到机会和错处。
    当然,窦氏还不得不防,这贱人还是激将法。自己若发了怒,反而是落了下乘,更显得自己不良善了。
    窦氏赶紧起身。
    “这是怎么了?这里痛,那里痛,你这先前几刻钟究竟去了何处?怎么就弄得处处不舒服的?”
    “没什么,就是腰疼。”魏虹手指的,正是窦氏一脚踹下去那处。“正是疼得不行,刚刚才不小心摔了茶碗,我真的不是故意,求您……”
    “求什么?我已说了不追究。既然不舒服,那便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让宋嬷嬷送你回去。坐我的马车。”窦氏强忍一口气,心想着回去再收拾这贱人。眼下,她便大度些,可不能叫人乱抓把柄,乱扣帽子。
    “都疼成这样了,还是先就医吧。”负责宴席的女主人何氏正过来张罗。她一开口,便引了众人的附和。主要是魏虹疼得打颤站不起身的样子太可怜了。
    何氏已经招来了跑腿的丫头:
    “快去,最快的速度把张大夫和张夫人请过来。虹儿啊,你莫怕!张大夫夫妇是保和堂坐诊的名医,也在府上,最多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定能到。你先忍忍。来,还不赶紧搀着魏小姐坐下来。”
    这是程府在京城办的第一宴,自然什么都想到了。一早,便重金请了名医夫妇坐侯府中。只防谁家哪位贵人有什么急症意外之类。
    “不用了!”窦氏面色略有僵硬出来阻止。“妇人毛病罢了,大概是月信前的状况。还能是什么大毛病吗?”
    “王……王妃,我月信刚……过啊……我实在疼,疼……”魏虹打着颤,咬牙拿帕子遮掩下的指甲掐着本就伤了的手掌。
    几个眨眼的功夫,她便把自己疼得发了一身薄汗,还泪流满面……
    众人见她这样明显不像是假装,一时间看着阻挠的窦氏均生出了古怪。不知人家月信何时还敢胡说?这分明是在警告魏虹不许声张。
    窦氏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觉得魏虹是疯了。
    先前自己给的那顿教训显然不但没让这贱人想着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闹起来了。到底是个蠢货,竟是这般不识趣。她不知道她这么闹下去,丢的不仅仅是自己这个王妃的颜面,还有整个王府的声誉?
    “咱们王府里有府医,了解你往日的病痛,看诊起来才能准确。你这点痛都忍不了,将来如何生育子女!有等大夫过来的时间赶紧回去也够了。还等什么,宋嬷嬷,还不赶紧送魏小姐回去。”
    窦氏知道自己此刻正显得几分心虚,但也实在没办法啊。
    她原本以为魏虹是假装,可此刻却不确定了。
    她暴怒时踢出的那一脚纯属撒气,她故意踢了其腰部也正是想着伤在里边不怕叫人瞧见。
    可刚刚说,程府里不仅来了大夫,还带了看诊的夫人。
    万一腰疼下,若撸起衣裳查看痛处……
    万一她那一脚留下了什么淤青脚印之类,岂不是留下了把柄?
    此外,窦氏也怕大夫给魏虹看诊,会发现她身体用过药的状况。
    尤其是,窦氏瞧见程紫玉此刻正从不远处快步走来。
    这贱人!
    先前跟疯狗一般紧咬自己,这要叫她嗅出点什么,她必定要抓住了自己“毒害姬妾,残暴无良,谋害皇嗣”等罪名,搞不好要弄出大纰漏来……
    于是乎,窦氏也顾不上其他了,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将魏虹弄走才是上策。
    “王妃莫急,我瞧着魏小姐疼得紧,已经去请沈御医了。他老人家刚给我祖父请完脉在前院休息。已经在过来了。”程紫玉淡定手指前方。
    众人定睛一瞧,正带着药童走来的,确是沈御医。
    热情的众人赶紧大舒气,还是郡主办事靠谱。那魏虹疼成这般模样,纵是她们瞧着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这会儿好了,有御医出手,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当然,众人安慰魏虹的同时也怀有看热闹之心。来得真是及时啊。
    如此这般,她们也都能瞧瞧魏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一时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窦氏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郡主今日大喜,魏小姐如此冲撞实在不妥。为了郡主和将军,还是莫要让她晦气了。”
    “这是个什么话……”程紫玉一脸不明。“我并不介意,没有什么比身子重要了。而且魏小姐病在我府上,我既是主家,自然有义务要为她看诊的。万一出了什么好歹,我们程府如何负责?毕竟,她是有前程的……”
    众人齐点头,窦氏面上又是一抽,暗骂这种时候,这贱人还不忘提醒众人魏虹入府那事。
    “魏小姐身娇肉贵被宠坏了,我这个做王妃的自然心里有数。既然我开了口,自然是与程府无关的。郡主便莫要挂虑了。这到底是我珏王府的家事。我的人,我自会做主。”窦氏示意了宋嬷嬷:“还不赶紧送魏小姐离开。”
    “家事?你的人?”
    程紫玉面色一冷,满满的嘲讽。
    “不给名分,您也敢说是家事?云英未嫁,竟然是您的人?这是欺负了人魏家在京里没人吧?”三言两语,她又给珏王府多送了一个罪名:仗势欺人。
    “罢了,您又该说已经提上日程了吧?算我狗拿……咳咳,口误,算我多管闲事。随您吧。”
    程紫玉甩袖去了一边,还不忘留下一句:“只可怜了魏虹。身子和身份,都没个着落啊!但愿这喜酒,还能喝得上……”
    所有人的神色早就古怪了起来。到了这会儿,都已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
    那边都疼成了这个模样,还不给看病。大夫不给看,御医都到了门前,还给推了。这没有鬼就怪了吧?
    既然摆出了关怀模样,却不敢做到底,珏王妃真是……一言难尽啊。
    甚至为了强拒,连主人家的面子都不给,连郡主和御医的面子都不给,连自己要巴结之人的面子都不给,谁看都不对劲!
    三人成虎,其实越是这种查不明说不清的事才越叫人好奇和想入非非。不少人都开始揣测窦氏的种种,许多人心里已开始暗暗料定她是个口蜜腹剑,表里不一,心思歹毒的主母。
    毕竟,朱常珏的行事作风就在那儿,他的妻子,自然也不可能是心慈手软的。而程紫玉快人快语,倒是说出了不少人想说的。
    一时间,大部分人都对魏虹的处境觉得唏嘘又感怜悯。可怜啊,有病没得看,有苦不敢说,不,说了也无济于事。求位份不得也就罢了,竟然求个康健都不得……
    窦氏心头气的很,除了魏虹这事,她还发现,程紫玉骂了她,说什么?“狗拿什么?”
    她是条咬人的恶狗,可自己是耗子?贱人!
    口误?分明大不敬!分明是骂她鼠辈!可怎么,谁都没听见,谁都不在意,怎么谁都只在意魏虹那个小贱人?
    窦氏头疼,她多想就这么离开。
    她多想直接去扒了魏虹的皮!
    可她若跟出去,岂不是更心虚?区区一个贱人,让她这个王妃陪着,算什么事?而且她这一走,天知道在场这堆人会如何编排?还得咬定她是要做什么善后之事吧?
    窦氏摒开了乱七八糟的思虑,只能继续她无力的解释,说魏虹往日里身子就不好,总是这里那里不舒服,她们早就习惯了。她可以保证,明日,魏虹一定生龙活虎……
    可她无意间一瞥后,更气了。
    她瞧见,沈御医正面色微沉盯了自己一眼。这老头,胆敢……
    “对不住您,都是我的不是。但窦王妃执意……觉得他们府上大夫水平也不错,所以……对不住您,劳烦您跑这一趟。”程紫玉上前行礼又道歉。
    老头胡子一颤。
    贵人家的破事多,他明白。不便给他看诊,他也明白。他都不介意。
    但就是不能质疑他的医术!
    即便要质疑,也不能当众空口白话,拿自己的医术做他们龌龊的遮羞布吧?
    沈御医从没这般气恼。
    “医者父母心,老夫这趟跑得甘愿。但人命关天,做人最要紧是问心无愧!”老头气得转身就走。
    窦氏虽不知程紫玉说了什么,但也大概猜到了,无奈嬷嬷已经送魏虹离开,又怕身边宫女解释不清,唯有自己跑上前去向沈御医解释起来……
    憋屈。
    倒不是她怕区区御医。
    而是这御医偏是太后和皇帝都信任的。她实在不愿因着这般小人物而坏了大事啊……
    疲累——心底里生出的疲累。
    这个感觉从早上踏进程府开始,到此刻都未停。
    烦躁!焦虑!
    总之这个程府,给她的所有情绪都是负面的。
    尤其那个程紫玉,她一时半会儿都不想打交道了……
    魏虹刚刚这一出,大方向都是来自程紫玉的提点。
    一来,加深了众人对魏虹的印象。不至于忘了先前午宴之事,同时又破坏了窦氏立威收信的意图,还再次将今日最大的话题拨回到了“魏虹其人”,“珏王妃其人”,“珏王府的内在”……
    若说午宴种种你来我往不够让人信服,那刚刚这一出可是实打实,所有人众目睽睽,还带上了御医……足够了。
    二来,坏了窦王妃和珏王府的口碑。
    以上两条同时作用,能给珏王府带来足够大的压力,加快魏虹身份的落定。反而叫苏家那里慎重些。而珏王府的破事一堆,说不定还能让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攀附的家族生出些踟蹰来……
    当然,程紫玉若是愿意推波助澜,还能将舆论的声音放大些……
    第三,今日宴席,都知魏虹身子有毛病。窦氏那里忌讳,短时间内应该便不敢再给她下药了。
    第四,魏虹今日可是众目睽睽坐了珏王府主子的马车回去的。既然不是奴才,那身份也该定一定了。
    第五,为了向世人表明“魏虹痊愈”了,并消除先前的谣言,窦氏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两日安排魏虹入宫探望她身怀六甲的表姐……而这也正是魏虹最需要的。
    第六,魏虹提前回去,有利于在窦氏回府前,也就是她被正式禁足前,赶紧布置了人手先去京城王家走一趟……
    于是,此刻上了马车的魏虹有了个新任务:
    头一条:先把王妃这个难缠的心腹嬷嬷给弄走。
    程紫玉说了,可以是哄走,气走,可以是逼走,也可以是骗走。
    魏虹想了想,觉得还是气走比较容易。
    所以,在上了马车几息功夫后,她接了宋嬷嬷递来的一杯水喝了,便慢慢地将腰板直了起来,随后很神奇地表示:“似乎不疼了。”
    宋嬷嬷锋利的小眼神飞来,只恨不得要掐死了她。
    “真的,突然就觉得不那么疼了。”她眨眼一笑。“嬷嬷有福气。肯定是茶水沾染了您的福气,我这病气一下就散了大半。那就劳烦您,再给倒杯茶吧?”
    宋嬷嬷一下浓眉蹙起,但还是依言给递了杯茶水去。
    “也有可能是饿了才疼的。毕竟午宴忙着解释这个那个,也没能吃上几口。嬷嬷,把那点心也拿给我。还有,我瞧见有盒未打开的饴糖,听说饴糖缓急止痛?正好拿来给我润润喉。”
    魏虹舒展了双腿,舒舒服服,神气活现坐在了在座位上,捧着茶碗一脸惬意。这会儿瞧她,被茶雾这么一滋润,整个人又回复了几分娇艳,哪还有先前的恹恹之色?
    果然都是假装。
    宋嬷嬷顿时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这小贱人,坐在王妃位子上,喝着王妃喜欢的茶水,配上那副贱滋滋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叫人厌烦。
    “既然病好了,就回去吧。给王妃陪个罪,兴许还能饶了你。”
    “也好,程家的点心是江南厨子做的,我去吃几枚。程家那里既有御医又有大夫,我若再发病,正好直接在那医治了。”
    魏虹咧嘴得意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