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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第一喜,成功落在了大皇子府上。
    大年三十晚上,九个月身孕的大皇子侧妃苗氏阵痛发作,几乎是掐着点生产了。
    儿子,六斤六两,六六大顺。
    钦天监掐了,初一的儿,吉兆!
    皇帝大喜,赐名“瑞”。
    如此朱常珏已有两儿一女,成功压过了其他皇子。
    当日,太子那里也有好消息传出。
    太子妃的肚子,再次有了动静。
    两个多月的身孕,正好是在南巡中怀上的。这对萧家和太子来说,无疑是场及时雨。
    若说朱常珏在子嗣方面占了个量的优势,那太子则如往常,抢了个“质”,毕竟,这又是嫡出。
    太子是嫡,麟儿是嫡,怎么看,都是正统!
    身居高位却多年如一日,全无任何坏习惯,这方面,太子依旧收获了不少赞誉。
    太子挑不出错,虽然皇帝近来对他冷淡,萧家一派依旧受着打压,但在不少人心里,太子依旧是当仁不让的储君人选……
    但谁又知晓,新年这第一场暗中的博弈却是真正出自朱常安之手。
    他,终于也成了执棋之人。
    一再的被打压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好好反思了一遭。整整几日的深思,他察觉他的目光放的太短浅了,以致于手掌大量先机却还用得不如一个女子。
    于是,他试着搅了搅水。
    他成功了。
    前世,是初一皇室上香时,跪地的太子妃突感异动,一阵晕眩,似看见了腾龙闪过,伏地而拜。
    起身的太子妃面色红润,气韵逼人,精神奕奕。
    钦天监喊大吉之兆。
    御医把脉,一下搭出了喜脉。
    太子妃那一胎被看成了“祖宗显灵”,并似有腾龙之兆,因传得神乎其神,迅速被传播开来……
    皇帝是孝子,当时大喜,好一番大张旗鼓对太子夫妇嘉赏。那一胎更被人津津乐道,尤其是太子一党,在祖宗,血统,福瑞等方向大做文章后,一时间太子风光无限。
    至于朱常珏的苗侧妃,好像是初四初五才生产的,连个浪花都没掀起……
    朱常安知道,太子今非昔比,前世这一胎是锦上添花,这一次,他们只怕更看重太子妃这一胎,花样也只会比前世更多。
    眼下,他怎么也要去西北的,他可不能让太子再复起了,总要让太子和朱常珏势均力敌,才能斗得天翻地覆,最大程度去损耗,将来待他回来收拾残局。
    于是,在朱常哲的封王宴上,朱常安特意卖了朱常珏一个人情,告诉了他:太子妃那里有孕了,且是吉兆,大吉,将在初一爆出,届时,太子将会复起……
    朱常珏闻言哈哈笑,可眼底里却有明显不安闪过。
    “你还有本事弄到这等秘密?”朱常珏一嗤,有几分不以为然,他还真不信。
    “是不是,您想法子探一探不就行了。”朱常安淡定撇嘴。“皇兄,我记得,您的苗侧妃也该生产了吧?您何不抢个吉兆?生下来的,总比肚子里的要强多了不是?即便要论吉,太子自然也比不上您。”
    朱常珏眯眼盯住了朱常安,心里转了几个弯,判断这厮用意。
    “皇兄别急,没什么的,我一无所有,您压根用不着对我追根究底或是穷追猛打的。这样,您若事成,就算您欠我个人情。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只想去一趟西北,但求大哥手下留情……”
    朱常珏很快找正妃窦氏说了几句……
    窦氏去向太子妃萧氏敬酒,萧氏以头疼推辞。而后窦氏去拉萧氏手,萧氏不但避过,还将手按在了腹部护着……
    窦氏心下有数却并未过于明显,一直在暗暗观察,她发现萧氏吃得疲累,且很多东西都忌了口,席面上几乎没动几筷子,心下更是确认。
    饭后,窦氏让上了往日萧氏最爱的八宝酸茶,萧氏笑笑只作势抿了抿,实际一口没喝。酸茶里有山楂,孕早期不适合,她自然不会喝。
    萧氏提早离去,也是被一群人前呼后拥。朱常珏的人来禀,太子是让心腹侍卫长亲自送了太子妃回去的……
    萧氏,何时还有这待遇了?
    朱常珏很快打听到,太子前阵还跑过钦天监,太子府中嬷嬷每隔几日都会乔装了前去相熟的医馆……
    得了确认的朱常珏做了准备后,赶了赶他侧妃的进度,抢了一个先机。
    苗氏在除夕早上就喝了药,进了产房。
    孩子的时辰,命格,他早就安排人算好,差一点也不要紧。六斤六两这个数字,也只要在襁褓上微调整即可。想要处处讨吉兆,不难。
    于是,所有人济济一堂在宫中守岁,鞭炮最响亮,烟火最绚烂时,他的人喜气洋洋带来了好消息……
    借着朱常安的手,他倒是讨了个大吉利。如此,太子那一喜的意义骤降,风光之主全变……
    朱常安笑着仰头喝下杯中酒。
    事实证明,这么玩才有意思!之前的他,的确是太局限了。
    他分明可以玩得更大更溜更干净嘛!
    他有朝堂先知,大可以让那些蝇营狗苟的家伙都成为他的提线木偶……
    京里热闹,荆溪热闹,李纯则更显孤单难捱了。
    尤其前一阵在程家,那满满的烟火气实在让他难忘,老爷子的宠爱,程三爷的健谈,何氏的热情,甚至是程红玉的挑衅,都让他甚是想念。
    可他的将军府里,空荡荡,只有一群恭谨的老奴……
    白日倒还好,他还能忙于后宅热火朝天的大装,可一到晚上,他就无趣地打转。
    好几次,他都在夏薇等人的目瞪口呆里,大半夜都还在干着后园子运送石料木材这样的体力活。
    “他究竟是精力使不完?还是怕工程赶不及,影响他娶媳妇?”夏薇无可奈何。
    大装的银子皇上全包了,所以哪怕工期被缩短,但进度和效率依旧不俗。
    从南巡开始到此刻,整个园子修建改造已是有模有样,基本完成了六七成。剩下的工作主要是各种装点整理,家具家装的安排,在三月前完成,应该是没有问题。
    前院也翻新了一遍。
    李纯给程紫玉也在前院配了一个书房和起居室。
    管事黑伯还说不合规矩,李纯只能笑,“家里就两个主子,哪里来的规矩。无碍的。”……
    将军府大张旗鼓地改造,往日的香饽饽突然要被乡下来的“猪”给拱了,多少贵女心肝都疼地欲裂。
    不服气啊,不甘心啊,不相信啊!
    尤其是最近屡屡露面的李纯,心情似乎也不错。每次那一笑,叫多少姑娘心都醉了。
    在他身上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消失后,更让人觉得此人风姿绝代。这样的人,配上一鄙陋俗物,真真让人为之叫屈。
    不少姑娘在“抱打不平”的同时,心中希望也重燃。将军愿意娶媳妇了,说明开窍了。那么娶一个也是娶,两个也一样,是不是?而且有陋妇相比,岂不是将自己也映衬地更完美突出?
    那么,就先委屈自己做个妾吧!
    一时间,不少人家都起了意,想着给李纯说个妾。
    有到皇帝那里暗搓搓示意的官员勋贵,也有在几场宴上不经意与李纯巧遇的姑娘,还有直接上门拜访的老爷们……
    皇帝笑而不应,表示做不了主;偶遇的姑娘变着花样丢了帕子跌了跤,头痛腰痛腿痛,李纯却不解风情地一概没瞧见;上门的老爷们拐弯抹角,还没进入正题,李纯完全言简意赅的回答便到了:
    “妻,只要一个。妾,一个不要!”
    众人:“……”
    不死心。
    众人:“我家女儿貌若天仙,知书达理,贤良淑德,蕙质兰心,只求一妾……”
    李纯:“如此完美,怎能做妾?”
    众人:“是妻是妾不重要,主要看是跟的谁。将军您人中……”
    李纯:“有道理。”
    众人喜。
    李纯笑:
    “没错,跟谁才是最重要的,我这样的,实在算不上什么。”
    李纯手指北边明黄的屋檐群:“那里住着天下最尊贵的爷,可以收容天下最完美的妾,去那里试试吧。那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怎么说话的?
    聊不下去,告辞。
    看错了,看错了,将军还是以前的将军,不近人情,不讲道理,不懂变通,不识时务,不会说话,直来直往,毫无人缘……
    原来那么糟糕?突然有点心疼那位乡野俗妇怎么回事?……
    初六,朱常淇封王,文兰依旧在告病。
    于公公亲自跑了几趟,将文兰脖子上缠着厚厚绷带,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的状况禀告给了皇帝。
    不可避免地,朱常淇又挨了几顿骂,更是连累了丽妃……
    朱常淇经常去驿馆,但文兰不出门,不放行,不出现,朱常淇纵然手段再多,总也不敢打进驿馆里去,一时间窝火又愤恨,暗骂她有本事的躲一辈子……
    正月初十,万家十小姐参宴被太后相中,迎入宫中,封才人。万家五少爷则通过捐监的途径进了国子监成了一名监生。
    如此,江南大富户万家终于彻底与朝廷绑定。
    这就似一个信号,给不少富可敌国的大族敲响了警钟。
    一时间,大周上下倒是少有地和谐团结……
    上元那晚,朱常安立功了。
    夜市,在北城最繁华的北大街,发生了踩踏事故。杂耍班子跳火圈的马儿受了惊,冲向了人群。火圈被撞飞后,落去了不远处卖烟花爆竹的小摊,发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爆炸。
    人群大乱,疯了一般四散。
    一乱,撞飞了一路花灯,一不小心还有几处走水了。加之那晚有不小的风,整条街道一下就乱糟糟。
    逛夜市的朱常安亲手救下了两个孩子后,还第一时间冒火去逼停了疯了般往人群里冲的惊马。再有白将军留下的护卫帮忙,一场原本将造成大惨祸,给新年蒙上阴影的事故在百姓众目睽睽下被化解。
    不但只有数几人轻伤,就连火势也在第一时间被扑灭。而朱常安则再次负伤。他的整片后背都被烧黑,瘆人不已。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朱常安,跪地一拜,朱常安的名字顿时响彻了街道上空。一夜时间,安王朱常安成了茶余饭后的大英雄。
    那点事迹被接连扩大,连他在江南给皇帝挡刀的事迹也被美化成了:
    “安王手持长刀,挡去了最前边,以一敌十,身中数十刀,却依旧全力杀敌,成功震慑住了刺客,也为剿灭刺客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援兵到达后,安王才徐徐倒下,几乎命悬一线……”
    而五皇子之所以接管了南巡事务,也是由于“安王伤重不得已”。朱常安之所以拜白恒为师,也成了“白将军被少年英雄气魄所征服,主动去收徒”……
    朱常安很好利用了先机。
    他不过是在早知将有灾祸的前提下,带着白恒留给他的人出去走了走,恰到好处地守株待兔并拔刀相助罢了。此外,稍微一渲染,事半功倍……
    事故的缘由很快被查明,是有顽童将爆竹绑去了杂耍台后等着上台的马尾上。马儿过火圈时,爆竹点燃,马儿受惊失控。
    兵马司的官员也心有余悸,表示亏得有安王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当晚北街足有上千人,走水的几个棚子周围都是爆竹和花灯摊,一旦引燃,必将迅速蔓延。人群来不及疏散,怕将损失惨重……
    朱常安挑唇,前世正是如此。
    上元一晚,死了好几十人,烧伤踩伤砸伤的百姓更是多达数百人,大火烧了小半条街……他的确是大功劳。
    朝堂上,有御史出来谢了朱常安,说他媳妇昨日带着孙儿孙女也在北大街,目睹了事件全过程,他代表百姓谢安王冒着危险出手化险为夷,救下了多人性命……
    那御史颇有声望,还不在朱常安有能力收买范围之中。
    皇帝挑眉,盯着朱常安看了好几次。
    他真的不太看得懂这个儿子了。看着无用,为何危急关头却总能挺身而出。是他看错了?还是儿子深藏不露?
    赏!
    赏银,赏药,赏礼。
    可朱常安统统不要。
    他说,只想去西北,只要去找师父,只想学艺,只想报效祖国……
    他已经越发意识到白恒于他的重要性。
    白恒,将是他最大的筹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