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乖,但是呢,钱浅不能撒谎!”钱致远柔声道。
    钱浅知道他爸说的是她指责司马华鞭打她,和掐她的事儿。
    “但是,他欺负咱们女儿是真的啊!”苏凝微微提了提声音。
    女儿是她的宝!
    她可不许别人欺负!
    钱致远微微叹一声,然后道:“没有第二次了!”
    “就是没有第二次,这样的日子,咱们也过不下去了呀?”苏凝闷闷地道。
    钱致远低着头,抱着脑门。
    是的,这样的家怎么过的下去?
    “要不,咱们去城里?大不了,你每月工资都给家里寄回来?”苏凝轻声道。
    钱浅很赞同。
    他们都去城里,妈妈就不会因为奶奶这极品一家子要离婚,爸爸也不会整天愁眉苦脸。
    下雨天也就不会掉下山坡,然后,被泥石埋了!
    钱浅觉得,爸爸妈妈之所以会掉下山坡,绝对是夫妻俩争执起来,然后,翻滚下去的。
    不然,那条路很宽,即使下大雨,也不可能会滑下山坡的。
    钱致远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抬头,刚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楼下大叫——
    “妈,你有高血压,千万别生气啊!”
    楼下,钱致强站在老太太旁边,抚着老太太的心口,朝着老太太眨眼。
    也就一会儿,急促的叫声变成惊天动地的嚎叫——
    “妈!”
    钱致远揉揉眉头,站起来。
    下面的哭喊声已经变成——
    “妈,你不要死啊!妈,你不要死啊!”
    钱致远立马弹了起来,往下冲。
    再怎么样,那是他妈,从小辛辛苦苦带大他的亲妈啊!
    钱浅扶额,她早该想到了,老太太一见控制不住局势的时候,就闹这一招。
    这和前世的情节是多么的相符合!
    当然,前世,她今个儿没有请欧阳哥哥过来吃饭,校长被砸的事儿,欧阳轩并没有说;这送衣服的事儿,前世也没有发生。
    所以,她爸爸在前世并没有发那么大的火,说那么多的话,而且还决心要离开。
    不过,老太太这“一哭二闹三上吊”和“装晕,装血压升高”可是也经常用!
    用来捆绑他父亲!
    “苏凝,快下来搭把手!你是学过护理的!”钱致远已经在楼下着急地叫喊了。
    苏凝抱起钱浅,也急急忙忙地往楼下冲。
    楼下,老太太倒在饭桌旁,人事不省的模样,钱致远急急忙忙地把老太太放平,钱致强则是在一旁哭喊。
    司马华也在一旁哭……
    这场面……钱浅觉得就跟死人似的!
    好吧!她居然希望这个老太太真的嗝屁了!
    阿弥陀佛!
    钱浅坐在楼梯口看,司马初露也怯生生地坐过来。
    “姐姐!”她叫了一声。
    “谁是你姐啊?我不认识你!”钱浅冷冷地道。
    接着,一旁的小人就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了。
    钱浅没有理她,就是看楼下。
    钱浅看了一会儿,也觉得焦头烂耳,别说她爸和她妈了。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还无法摆脱,该都难受!
    可惜,刚刚,他爸还在楼上有些松动,这会儿又离不开这个家了!钱浅暗想。
    怎么样才让让他爸爸走的从容,没有心理负担呢?!钱浅正在想。
    这事儿,很快地就引来左邻右舍了。
    “钱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
    钱致强在一旁摸着泪,说着这是被他大哥气的,他妈晕了过去。
    接着——
    “致远啊,你妈妈拉扯你两兄弟不容易啊,你不能就这样气你妈啊!”
    “致远啊!你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娘啊!有了出息,就这样对你娘啊!”
    ……
    长辈在一旁语重心长。
    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苏凝在救护老人,钱致远忙着搬椅子和竹床,要把老太太放到床上。
    此时,楼下的饭桌抬到一旁,铺了竹床,老太太放在竹床上。
    老太太闭着眼,没有动静。
    不知道是不敢动呢,还是闹了一阵子,累了睡着了。
    苏凝在忙碌着给量血压和测量脉搏,钱致远忙着给老太太按心胸。
    这一些,大家都好像没有看见。
    都在一旁唠叨着,有出息了不能忘本,有媳妇了不能忘娘……
    等钱致远安好老太太,一阵忙碌后,都到了半夜。
    看热闹和说教的人们逐渐散去。
    揉着眉心的钱致远从凳子上站了下来。
    他觉得身心都疲倦不已。
    “你们都去睡吧!我守夜!”钱致远长长吁出一口气,道。
    钱浅“蹬蹬”地跑上楼,把最后一块肉给夹下来,送到钱致远的嘴边。
    “爸爸,吃!”
    钱致远摸摸女儿的头。
    “带妈妈去睡觉,乖!你妈妈明天还要去开店!”
    现在是1988年七月间。
    今天是农历七月初八,阳历8月19号,星期四。
    钱浅的爸爸在乡镇教书,已经放假,苏凝在村口开的那一家裁缝店,今天没有开。
    明儿是一定要开的了!
    苏凝觉得与其在这里心力交瘁,不如在店里累一整天。
    她瞄了一眼钱致远,看着他撑着额头,坐到一张小凳子上。
    曾经遇见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回来大半年,憔悴的不行了!
    苏凝有无数次要离开,但是,她舍不得钱致远,舍不得他在这样的家庭里焦头烂耳,心力交瘁。
    即使她对付这样的家庭,也很无措,但是,至少,她在,就不是他一个人面对。
    原本想着趁火打铁,把去城里的日子给定下来,此时觉得……
    好吧!只能再等等吧!
    “苏凝,带小浅去睡吧!这孩子中午的时候,就在我背上睡着了!”钱致远放柔声道。
    他真的不想让孩子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但是,很多事情都超出控制。
    苏凝没有说话,抱起女儿往楼上走。
    刚才狼嚎的厉害的钱致强早早不知道去哪儿了,司马华趴在竹床旁半睁眼,钱致远撑着额头,搬着凳子坐到竹床边。
    钱浅暗叹。
    就是这样,原本恩爱的父母,越走越远,最后,离婚……
    再最后,爸爸妈妈都不见了……
    她该怎么改变这个局面?很显然,要改变父亲那孝道的性子是不可能的,要改变老太太骨子带着的重男轻女思想更是不可能的。
    让她母亲还这样委曲求全在这里,钱浅觉得自己会难受死的!
    那么,只能让大家分了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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