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剑和后面的火光,里面如何不言而喻,禅院门口的那些和尚立刻激动起来,一个个哭嚎谩骂悲怆大喊,个个都如丧考妣一般,纷纷涌向禅院门口,或是想要进去灭火救人的,或是想要杀了傅悦的,只是已经做了想做的事情,傅悦没心思再搭理这些和尚,在他们要扑上来的时候,就让蒙筝丢开空明大师,带着她轻功跃起离开,其他暗卫也纷纷丢开手里挟持的和尚跟上,任由那些和尚乱作一团。
    那些和尚见她这般要走,虽然不甘,可眼下进去救人救火要紧,全都顾不上追傅悦了,反正全寺的人都知道是楚王妃强闯龙兴寺杀人放火,她逃不掉的。
    赵禩见状,已经明白智恩大师怕是已经死了,虽然不知道傅悦为何这般兴师动众的要杀了智恩大师,可人绝对是已经死了的,去救人是来不及了,见傅悦被蒙筝带着离开,他低声吩咐身边的肃六立刻去最近的东营调动虎贲营一万人来围住龙兴寺封锁消息,又让身边跟着的暗卫先围住这里不放一个人离开,才立刻追向傅悦。
    傅悦是在龙兴寺前面佛殿前被赵禩拦下的。
    看到他,傅悦并不意外,楚王府周围有他的人盯着,她出城,他必定得知消息,会找来不奇怪,且刚才出来时,她就看到人群之后出现的的他,只是并不在意,如今被他追来拦着,也不意外。
    只是,他刚拦下他们,她身边的暗卫立刻拔剑上前指着他,一副他要是敢上前靠近她,他们就立刻不客气的架势。
    赵禩脸色很难看,只目光阴沉的盯着傅悦:“我跟你谈谈!”
    傅悦冷声道:“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
    赵禩闻言,脸色更差了,沉声道:“如若你不肯,就别怪我不客气,这些人就算都是精锐高手我杀不完,但是杀几个十几个不在话下!”
    傅悦蹙眉,想了想,才淡声吩咐:“你们都让开!”
    虽有些犹豫,可这些人还是领命退到一边了,傅悦这才缓缓走上前,蒙筝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赵禩这才目光阴鸷的看着她咬牙问:“聂兰臻,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质问和指责她,哪怕是上次他父皇蛊毒发作他跑来质问她,也不曾如此凌厉。
    可她今日竟然……
    傅悦不以为意的冷笑,语调讥讽:“我做什么与你何干?用得着你这般质问于我?怎么,我杀了一个老和尚,裕王殿下如今是想杀了我以命抵命?”
    赵禩疾言厉色道:“智恩大师乃得道高僧地位尊崇,他做了什么你要杀他?何况,还这般明目张胆兴师动众的来杀他?你还真的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了,什么后果都不顾?你知不知道此事若闹开,会是什么后果?”
    智恩大师是得道高僧,在秦国佛教之中地位很高,龙兴寺的香火鼎盛,其实除了龙兴寺是国寺,便是这位大师的名号吸引来的,可他却被傅悦杀了,不仅杀了,还放火烧尸亵渎亡魂,一旦此事闹大,傅悦必定会被一通讨伐谴责,不知道会被责骂成什么!
    傅悦一脸无所畏惧:“我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来杀人,就没想过息事宁人,我倒要看看,到底他们能把我怎么着,倒是你,赵禩,如若不是你,就不会出这些事,比起智恩那个老东西,你更该死。”
    赵禩一时不明:“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来杀了智恩大师?这又与我何干?”
    他知道她恨赵氏,也恨他,可是今日她对他的恨意,比以前还要强烈许多。
    傅悦冷笑:“你不知道?”
    赵禩愈发不解:“知道什么?”
    傅悦见他一脸犹疑,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忍不住咬牙道:“当年,便是因为你的刻意接近,因为你那些令人作呕的心思,赵鼎心生不安,拿着我和你的生辰八字给智恩推算,智恩算出了一句话,聂氏兰臻命克赵氏,就因为这句话,赵鼎给我下了碧落剧毒,还用如此卑劣恶心的手段屠灭我聂氏满门,这一切的源头,便是你当年的接近,不,应该是我,是我当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多管闲事招惹了你!”
    赵禩倏然愣住,那俊美的面庞上满是错愕震撼,这件事他全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父皇难容庆王府,所以要除掉,却从不知道这期间还有这么一出,还有,碧落……
    他脸色骤变:“你……你中过碧落?”
    他就算不懂医道,也知道天下十大剧毒的名号,碧落便是其中一种,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者开始服用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和变化,但是毒性却已经潜移默化的渗透到了骨子里,待时间一到便发作,会让人受尽折磨,承受蚀骨锥心的痛楚,之后浑身皮肉溃烂而死,对于女子而言,可谓十分阴毒。
    她竟然中过碧落?
    是父皇下给她的?
    怎么会这样?
    傅悦惨然一笑:“是啊,便是因为你,因为智恩的那一句可笑的谶语,我年仅九岁就被下了碧落,我聂兰臻自出生到开始,千娇万宠着长大,从未被人伤过一根汗毛,可就因为你们,我承受了这世间最大的折磨,我聂氏满门也因此被几乎连根拔起,赵禩,你等着吧,现在是智恩,往后便是你和你爹,还有整个赵氏一族,我聂氏的耻辱,我这么多年的生不如死,我会一样一样的全部还给你们!”
    赵禩心下慌乱,想都没想就急忙解释:“当年这件事我并不知道,我接近你,只是因为你当初帮了我,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可是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我父皇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我根本……”
    没等他解释完,傅悦咬牙冷声反问:“那又怎么样?”
    赵禩声音一顿,讷讷的看着她。
    傅悦的声音和面容,冷的如同十二月的冰窟:“你心里怎么想的与我无关,也不必跟我说,你的解释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与你说这些,只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赵家欠我的血债,而我所做的一切,你没有资格评判对与错,而不是里听你解释这些废话的,所以,你不必浪费口舌,你说的不费劲我听着都觉得膈应!”
    她总是这样,对他说话的时候,尖锐又冷漠,哪怕这么多次下来已经习惯了,他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