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筹沉默了良久。
    他不想和她就这样下去。
    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放在心上很多年的,是他心心念念苦心孤诣的娶回来的妻子,他想要和她相伴一生白头偕老,想要她能信任他依赖他,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妻子,只是一个女子爱慕一个男人的心甘情愿,而不是因为不得已的婚约,保持着不该有的理智对他疏远客套,做一对貌合神离的怨偶。
    尽管一开始这桩婚约,是他用了手段求得的。
    可若不这样,他跟她,如何能走到一起?
    所以,现在她不愿意没关系,他可以等,往后还有一辈子呢,对于她,他有的是耐性。
    他缓缓的吸了口气,微微闭眼压抑一下心中的那一抹苦涩,才恢复如常,哑声缓缓道:“这些事情先不说了,你若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那就先这样,以后……我等得起。”
    不知道为什么,裴笙竟然没有直接否决他后面的话,没有斩钉截铁的说出那些绝对的拒绝。
    她只是轻咬着唇畔垂眸挣扎了一下,便把盒子递还给他。
    “你不要?”
    裴笙垂着的眼帘微微颤动,没看他,只低声道:“如此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要。”
    云筹没收回来,淡淡的道:“这本该是你的。”
    “什么?”
    他不由分说,目光笃定郑重的看着她,有些强硬的说道:“原本这玉佩就是我打算送给我的妻子的,如今你嫁给我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都要收下这块玉佩。”
    裴笙还想说拒绝的话,可看他这般神色,竟然半个婉拒回绝的字都说不出来。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才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出去,可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没回头,背着她低声道:“裴笙,我知道你心里介怀什么,可是这个世上,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事情,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是你自己顾虑太多,我们已经成婚,我们两个如何,都影响不了什么,可是对你对我却是截然不同的,你没有必要自苦,你这样,自己不好过,我不好过,而我们身边的人,也都不好过,何必呢……”
    说着,他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苦苦一笑,走了出去。
    裴笙听着他的话,脸色却不大好。
    握着手里的盒子,骨节微微泛白,像是用了力气。
    方方和圆圆原本就守在门口,这时走了进来,见裴笙捧着盒子一脸怅然恍惚,俩丫头对视一眼,一向大大咧咧的方方转身出去名人打水给裴笙擦脸,毕竟刚小憩醒来,而较为善解人意的圆圆则是留下,走到裴笙面前,缓缓蹲下。
    “小姐,姑爷挺好的。”她温柔的笑着,如是的说。
    裴笙看着她,一时怔愣:“圆圆……”
    圆圆很少会逾越自己奴婢的本分劝说裴笙,可她们俩是何裴笙一起长大的,有时候,她的话裴笙还会听得进去的,便多嘴道:“奴婢觉得姑爷后面的话说得对,这时间可不是只有黑白两个绝对,你所担心的,或许是杞人忧天了,老爷和夫人还有世子都希望您能好,就连您最敬重和信赖的楚王妃也是希望您能和姑爷好好相处,什么也不要顾虑,只想着自个儿就好了,奴婢见识不多,不懂得朝廷中的事情,不懂所谓的立场,只是觉得,既然您和姑爷都成亲了,好也是过不好也是过,既如此,您又何必苦着自己呢?”
    裴笙知道,圆圆比方方更加善解人意,但是,也从不多话,这次她劝说自己,怕是也看不下去了。
    云筹的好,她作为被动一方,自然比任何人都明白,而她们作为她的陪嫁侍女,也都看在眼里,虽然成亲不过十日,可她好像,已经可以看得到往后余生,他对她一生如一日的在意和关心,裴笙不由觉得,或许也就她这样铁石心肠的女人,才舍得把这样的良人排斥在外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明明就在几个月前,经历了那样一场争执,从死门关回来,她还信心十足,不会对他有任何期待和心动,她以为可以心无旁骛严防死守,以为自己真的对什么都不在意都死心了,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远离和逃避,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明明这几个月,他们接触的也不是很多,可他就像是她避无可避的劫数,如今只在一个屋檐下待了十日,那份压抑的心动,便仿若将要破体而出一般,由不得她自己了。
    她不想这样。
    她怕。
    可是连她自己,都看不透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只是怕,靠近他的时候,明明一点都不反感,可就是特别怕。
    她晃了晃脑袋,干脆也不想了,反正话也都说了,若是……顺其自然吧。
    她抿了抿唇,鬼使神差一般再度打开盒子,拿出那块玉佩,放在手里细细端详。
    她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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