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聂夙这个姐夫,傅中齐自然是从心底赏识敬佩的,虽然未曾见过,可他年少时便听过秦国庆王的威名,作为一个皇帝,他自然是赏识人才的,尤其是聂夙这样一个军事奇才,一个从无败绩的沙场名将,他更是青眼有加,只可惜这样一个骁勇善战赤胆忠心的惊世名将,是秦国的。
    当年得知他的姐姐所嫁之人就是聂夙的时候,他是觉得聂夙无论是身份低微还是品性才华皆足以匹配姐姐,想来姐姐没有嫁错人,事实上也是如此,只可惜滔天大祸避无可避,可不管如何,傅中齐对这个姐夫,始终都是心怀敬佩另眼相看的,聂夙此人可谓光明磊落,作为他仅存于世唯一的儿子,傅中也希望燕不归能承袭其父风骨,起码不管做什么,都该懂得是非对错,心怀原则。
    先前傅悦出事和燕不归的关系他并不知道,甚至因为傅青霖的有意隐瞒,他都不知道燕不归的存在,直到前两个月傅青霖告诉了他,他才晓得其中缘由,也知道了姐姐竟然还有一个儿子幸存于世,虽然责怪燕不归糊涂,可更多的是庆幸,所以这次他来了秦国,主要是来看看傅悦,但是也是为了来看看这个外甥。
    傅中齐知道,傅悦的事情,燕不归算不得大错,并没有多怪他,然而,这件事终究燕不归是有错的,所以,他也是要说几句的。
    燕不归笃声保证道:“舅舅的意思我明白,也请舅舅放心,以后,我会倾尽所有的保护好臻儿,不会伤害她,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伤害!”
    闻言,傅中齐眉头拧得愈发紧了,沉沉一叹道:“孩子,你还是不明白舅舅的意思!”
    燕不归抬眸怔怔的看着傅中齐:“舅舅……”
    傅中齐没有解释,只淡淡的道:“你先起来吧!”
    燕不归想了想,这才站起来。
    傅中齐扬眉问:“看来你一直以来都认为你的错便是伤害到了臻儿,可对?”
    燕不归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可想了想,未曾吭声。
    算是默认。
    傅中齐淡淡地问:“臻儿你是的妹妹,你心疼她故而自恨自责情有可原,但是朕且问你,若此人不是你的妹妹,你便无错了么?”
    燕不归愣神恍惚片刻后,忽而自嘲一笑,淡淡低语:“舅舅的这个意思我也明白,只是舅舅应该知道,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错是非于我而言,早就已经毫无意义了!”
    他知道傅中齐的意思,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管是臻儿也好,抑或是别人,他都不该伤害无辜,他是聂家的男儿,自小学的就是光明磊落,不管做什么,只求无愧天地无愧于心,他的父王便是这样的人,从小也是这样教他的,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庭训教导也都如此,这个错不管大小,错了便是错了,可他早就不在乎了,活着本就是为了沉冤复仇,既然踏上了这条布满荆棘和血腥的路,对错是非算得了什么?
    这么多年,他早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残酷悲痛的血海深仇之下,也由不得他妇人之仁!
    傅中齐好一会儿,都无言以对。
    他其实都明白,而他也算是这样的人,之所以劝导燕不归,不过是因为作为舅舅,他不希望姐姐的孩子被仇恨扭曲了本性,就像傅悦,他一直不希望她晓得这些往事一样,终究是两个无辜的孩子。
    对他来说,姐姐的孩子与他的孩子并无区别,若说区别,可能姐姐的孩子还要重要些,他自然是望着这两个孩子都能好好的,不枉费历经万难的活下来。
    沉默许久之后,傅中齐面容沧桑了几分,幽幽叹道:“罢了,朕自己都劝不了,也不劝你了,只是你以后行事定要小心,报仇也好,沉冤也罢,都莫要忘了活着最重要,想来你父王娘亲在天有灵,也是希望你和你妹妹好好活着!”
    燕不归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就算是为了臻儿,也……”说着,他话音一顿,面色蒙上了几分晦暗落寞,片刻后,才接着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如此甚好!”
    说着,傅中齐注意到了燕不归神色有些晦涩,还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挑了挑眉问:“你似乎有话想问朕?”
    燕不归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问,现下傅中齐既然问了他,他便还是问出了口:“舅舅,你可知道轻歌的下落?”
    傅中齐愣了一下。
    燕不归见他拧着眉不语还以为他想不起是谁,便急忙道:“就是叶霜芾,您当年……”
    话没说完,傅中齐便打断了他的话:“朕知道她!”
    燕不归闻言,当即追问:“那您可知道她的下落?”
    楚胤说过,轻歌是傅中齐亲自安插在秦国的探子,也就是说,傅中齐才是轻歌真正的主子,或许傅青霖不知道的,傅中齐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