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
    她的用词,邺无渊眼下的确是明明白白了,是为何意。
    解释,是必然要解释的。
    只不过,却不是去纠正她,认错了人。而是要向她解释,他不曾不忠过。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坐在药炉门口的蒲团上,邺无渊始终就是在那儿,看着她在药炉里忙碌。
    她穿着宽松的灰色的道袍,头发都盘在发顶,乍一看,就跟个花骨朵似得。
    在忙碌着,那偌大的炼丹炉旁,超宽阔的桌案,上面堆满了东西。
    那都是她所用之物,且仅有她一人可动,这其他人若是敢靠近,敢碰一下,她必保立时就炸毛。
    邺无渊盯着她,真的是眼睛都不眨。
    圆天自然知道她那‘前男友’一直杵在那儿,像个雕塑似得。这若是个涉世不深的姑娘,肯定早被他盯得麻了。
    奈何,她可不是那小姑娘,就他这种盯法儿,她完全可以无视。
    由此,也更加觉得这厮是个高手。他要勾搭小姑娘,都不用说话,只要看人家几眼,猎物就乖乖上钩了。
    其实吧,这会儿她倒是觉得,自己以前的眼光还算是不错。就算这前男友品性不咋地,可长得实在是好。
    长成这样,难得一见。
    忙完了手里的事儿,她拍了拍手,仰头看着面前的炼丹炉,只等两日后开炉了。
    看了一会儿,她便转身朝着门口走,一直坐在那儿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就那么看着她,眼神儿里吧,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殷切,和小心翼翼。
    圆天不知道这人是做什么的,只是,他这气势着实迫人。可这会儿,他又用这种表情和眼神盯着自己,还真是让人有那么点儿……不太好受。
    当然了,圆天自认为得道高人,凡人的儿女情长,她这会儿根本不会去琢磨。
    那星星点点的不好受,她也没在乎。
    走到他面前,圆天也停了下来,微微仰头看他。
    又是这种眼神儿,看猪肉似得,似乎在估算这猪肉值不值那个价钱。
    邺无渊倒是也不吭声,就任她看,他洗漱的干干净净,胡渣也都刮了。尽管这些日子奔波,他的确是有些憔悴,但随着找到她,看到她还好好地活着,那些憔悴也都不见了。
    “看来,你是真的执迷不悟。不过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已好言相劝了,走独木桥还是阳关道,是你自己的事情。”她说,眉眼间以及言语,是真的挺任性的。一种,我不管他人,他人也别管我的任性。
    “并非是执迷不悟。这三个月,一直天南海北的寻你,也曾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你好好的,于我来说,当真是别无所求。你即便再言语冷淡,态度疏离,我也绝不会再离开,放任你一人在外。有些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他垂眸看着她,又因为她冷淡的神态,不由的抬手想去摸摸她瘦了些的小脸蛋儿。
    她的确是瘦了,那时但凡生气,脸无不鼓鼓的,像小肥猪。
    自然是瞄见了他伸过来的手,圆天皱眉,向后一步躲避。
    “不管以前我们曾有多亲密,做过多少胡扯的事儿。现在,你这一介凡人休要对本山人随意动手。本山人即将升仙,切不可沾俗物,坏了本山人的道行,把你扔到丹炉里炼成仙丹也赔不起。”她瞪眼睛,真真是一副你们凡人速速退避的样子。
    她脑子糊涂成这样吧,可说的话又非常之认真有理,沉迷于修道之人,大概就是她这样。
    邺无渊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弯起了抿着的唇,“你记起来我们以前都做过了什么?那些胡扯的事儿,我一直以为你是不愿意的。”
    这话有些模棱两可,某种层面上来说,那也达不到胡扯的高度。
    她微微扬起下颌,双手负后,双眼满是鄙视你们这些凡人的不屑。
    “那时愿意不愿意不敢说,毕竟我也不记得了。但,你长成这样,我认为应当也不会有不愿意之理。只是,过去了便过去了,这世间最无忧,莫过于不老不死,不入轮回,永生不灭。你算是我修道路途上的一劫,渡了你这一劫,脱离人间桎梏,逍遥路途更近一层。既你盼我好,那便不要拖我后腿。待我得道升仙,必然佑你长命百岁前程无忧。若不然……”她话锋一转,眼神儿也变了。
    听她跟布道似得嘚吧嘚,还颇有严厉。尤其是这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威胁之意明显。
    邺无渊唇角抽了抽,“若不然呢?”把话说完,他想听听。
    “若不然,我就给你下咒,咒你不能人道,子孙满堂。”她眼睛毒的咧,真跟刀子似得。
    真狠!
    翻个白眼儿走了,圆天就是要让他知难而退,赶紧滚蛋。
    诸葛闲终于到了真元观,这烟霞山目前已经被重兵给围了。
    观里的道士出入不得,虽算不上什么让人焦急之事吧,可这血腥气如此浓重的兵马就整日的在观里来来回回,多扰清净。
    喜清净的道士是真的烦,不过一直在山巅宫庙里的人却是不知。她整日除了看到自己那前男友,或是自己大侄儿,再也没多余的人在眼前乱晃了,她依然清净。
    她那炉丹药马上就可以开炉了,至此,她也不走动,整个人也显得有些兴奋。
    谁也不理,懒得搭理,沉浸于自己的兴奋之中,谁也走不进她的眼睛里,包括自己那‘亲大侄儿’。
    按时辰计算,她该在酉时过半,太阳落山之时开炉。所以,她也不走动了,就坐在药炉里等着。
    该用的午膳也没用,晚膳她也不打算用了。服食了几粒红色的丹药,这是她自己炼的。
    盘膝坐在红色绣线勾勒出的祥云蒲团上,她一身道袍,长发盘于头顶,脊背端正,那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样子,真真是个小道仙儿。
    真元观的观主,凌玄真人出现了,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诸葛闲。
    邺无渊本就在此,随着他们二人到来,他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依旧坐在药炉门口那里看着阮泱泱。
    “将军。”凌玄真人以前便认识邺无渊,算不上什么交情,几面之缘。
    邺无渊刚刚来到真元观那日,就冲进了他的宫观,把他从密室里扯出来,杀气腾腾。
    也是可怜凌玄真人这半百的年纪,真险些死在邺无渊手里。
    好在是及时说清楚了他与圆天相遇的过程,把她带回真元观的原由,这邺无渊才算放过他,脸色也好了许多。
    凌玄子也是一身灰色的道袍,瘦,那道袍就跟挂在他身上一样,随着走动,道袍拂动。
    下巴上留着一撮灰白的胡须,他的确是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意思。
    这到了药炉,凌玄子将手里的拂尘挂到了另一条手臂上,看向那边的阮泱泱,“圆天。”
    看过来,圆天也同样是原来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凌玄子出现而多热情,“师兄。”她回了一句,淡淡的。
    凌玄子走过来,因为那道袍像挂在他身上,他走路之时,乍一看像在飘一样。
    门口,诸葛闲就站在那儿看阮泱泱,自从他进来,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这一路,我向凌玄真人了解了一下,他也颇懂玄黄之术,加之这么多年见过多种病症。我和他都觉得,或许阮小姐……被施了祝由术。我已派人回边关接那几个神叨叨了,叫他们过来仔细瞧瞧。看阮小姐的样子,应当不严重,她只是忘却了前事,也忘却了自己。”诸葛闲声音压得低,随着说话,他还在看阮泱泱呢。
    她的神态举止,就是个正常人,没傻,没痴,只是性格不太一样了,再加上沉迷于修道炼丹。说起来,其实这种情况,也并非说有多棘手。
    “马长岐的园子里那个德德,便是被施了祝由术,痴傻的连话都说不清楚。那时,她曾对德德十分感兴趣,甚至了解之下,自己也得出了一套对抗祝由术的法子。她若是被人施了祝由术,那么目的,怕是不会仁慈的只是让她忘了某些事。说不定,也是恶毒的让她痴傻僵滞,任意宰割。可如今,她却是这个样子,我想,她必然是抵抗了。”邺无渊静静地一字一句,他的姑娘一直很聪明。
    “待那几个人来了,仔细的给她查一查。但这东西,的确是玄妙。那几个家伙,不是我小看他们,未必会有法子。如若他们没把握,切不可叫他们尝试解缚,以免越搞越糟。”诸葛闲向来自信,对那些家伙,没信任。
    邺无渊还未说话呢,那边盘膝坐于蒲团上的圆天忽然微微歪头,看向了他。
    “前男友。”她唤了一声,叫的自然是邺无渊。
    大概圣旨都没这么好用,邺无渊瞬时就跳起来了,看着她,等她再下旨呢。
    “过来。”两个字。
    那曾率领千军万马攻敌也能掌控所有的大将军,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的,快步朝她走了过去,听话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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