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
    沈薇之听到这三个字脸色瞬间晴转特大暴雨,她慢慢地把视线移到绵绵脸上,“你是哪来的小屁孩,你妈没教过你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吗!讨厌我?吼,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你算老几。”
    沈薇之本身的性格就是那种炮仗型,一点就爆,惹上她的人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我…我讨厌你。”
    绵绵毕竟还是小孩子,词汇量也就那么一点,几句话就像车轱辘一样翻来覆去。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沈薇之,牙咬的紧紧的。
    “行了,我知道了,本小姐也不稀罕你喜欢我,你爸喜欢我就行了。”
    沈薇之说着就直接搂上了纪航成的胳膊,讨好献媚地说:“是吧,航成欧巴。”
    沈薇之这般肆无忌惮,惊的在座的有些人瞠目结舌。
    这…这…这不是当众打陆绾耳光吗?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纪航成名正言顺的妻子。
    沈薇之这么嚣张的插足,可真是不给她面子。
    不过陆绾也并非那种泼妇擅长骂街,纪家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万一落下什么话柄,错就都成了她的了。
    陆绾不傻,可终归心里还是会难过的,自己的丈夫被一个女人这样表白,只要是个女人都会气吧。
    进退两难间,陆绾突然把目光转向了颜子期,她想如果这时候她能站出来帮她说话就好了。
    回想以前,她们经常一起并肩作战,那会儿陆绾刚进职场,小菜鸟一枚,遇见很多小贱人,被她们欺负,好几次都是颜子期替她出气。
    所以陆绾就想如果她和颜子期关系还是从前,现在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受沈薇之的气。
    然而,此时颜子期在干嘛,她在盯着桌上的芝士盐焗虾认真观摩,看的十分认真出神,就好像当周围的人不存在一般。
    颜子期有点馋,她舔舔嘴唇,终于是找了一个机会下筷子了。
    “不可以,期期。”
    颜子期筷子还没碰到虾,纪小凡就出口阻止了。
    “你前几天过敏,医生交代不能吃这些发物。”
    “…”
    颜子期不甘心地缩回手,悻悻地应了一声:“哦。”
    颜子期和纪小凡的小秀恩爱与现在的主题似乎不太符合。
    它就像一股清流,给紧张的局面带来了片刻的缓解。
    纪盛年借机说道:“薇薇,快坐。”
    “张妈,在期期旁边添一张椅子。”
    颜子期坐的是离纪航成最远的位置,纪盛年把沈薇之放在那里,心思再明显不过了。
    “额,我不要,纪伯伯,我要和航成哥坐。”
    沈薇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颜子期的身上,她其实也好想坐在大美女旁边,可是没办法,今天她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不完成,她就对不起她的苑婉姐了。
    沈薇之这话一出口,把很多人惊的是倒抽一口气,这什么情况?公然抢男人?
    瞧瞧陆绾,虽然表面上维持平静,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心里恐怕早就不淡定了吧。
    反倒是颜子期,整场她表现的最淡然,今天她好像对桌上的菜很感兴趣,痴迷的目光在桌上的美味佳肴间荡来荡去。
    纪航成看了她一眼,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他一样。
    说真的,这种被爱的人忽视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就在纪航成分神之际,沈薇之直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她一看就是那种特别自来熟的人,张妈刚给她杯子里倒上果汁,她就举起杯子对着纪守良说道:“纪爷爷,我以果汁带酒敬您一杯,祝您长命百岁,新年快乐。”
    噢呦,这嘴甜的就像抹了蜜似的,纪守良那叫一个开心啊,他拿起酒杯,笑的合不拢嘴,“薇薇丫头有心了。”
    纪守良的这个举动,无疑又是打陆绾的脸,长孙媳妇的酒他还没喝,倒先喝起了外人的。
    纪盛年不悦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紧抿着薄唇不说话。
    这时,陆绾也不甘示弱,她拿起酒杯也敬向纪守良,“爷爷,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福如东海。”
    话说的也很漂亮,可纪守良不给面子,他直接对着陆绾摆摆手,“缓缓,刚才薇薇的一杯酒,我还没消化。”
    他话音刚落,陆绾的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那叫一个干净。
    她默默放下杯子,把头压的很低。
    纪盛年看不下去了,说话了,“爸,大过年的小辈敬酒,坐长辈的哪有推拒的理。”
    “啪——”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纪守良将筷子摔在桌上。
    “干什么!纪盛年你是嫌我活的命长吗?你爸也是八十好几的人,那么多酒,你是想喝死我?再说了,哪有人这样敬酒的,别人刚敬完,她就上杆子,有家教的人可不会这样。”
    纪守良这话就是直接讽陆绾,因为谁都知道她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能活着长大就不错了,还谈家教。
    “爸!你…”
    “怎么,你还想为了一个女人和你爸拼命吗?”
    你冲我比你更冲,纪老爷子仗着老子的身份,毫不顾忌地教训儿子。
    纪盛年气的不轻,他放下筷子,胸口气的起起伏伏。
    此时,坐在他旁边的董莉嘴角突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恰好,这一幕被颜子期捕捉到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没有太多情绪。
    想想之前在衣帽间碰见纪航成的事,还有刚才那抹笑容,颜子期就觉得这事有古怪。
    不过,她也没有往下深究,只是自顾盯着桌上的菜肴看,她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现在气氛这么诡异,空气中到处飘浮着火药味,她若是夹菜,恐怕也会落得一个没有家教的罪名吧。
    算了,她不想让颜成化蒙羞。
    可是,真的很饿。
    咕噜,咕噜。
    颜子期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出来。
    声音不大,倘若挨的近的话,那也是有可能听见的。
    纪小凡会心一笑,然后直接忽视所有人站起身子给颜子期盛了一碗鸡汤。
    平时这个行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此时此刻,这种情况下,纪小凡就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了。
    纪盛年瞥了一眼纪小凡,他正愁没地方泄来自他老子的怒火,这下好了,有人撞到枪口上来了。
    纪盛年侧过身子,眼里燃烧着熊熊的火苗,他瞪着纪小凡嗔怒道:“没听见我们长辈在说话吗?”
    “听见了。”
    纪小凡淡淡地应了一句,然后拿着那碗鸡汤用勺子搅了搅,觉得温度合适了才放到颜子期面前。
    这妻宠的,让在座很多人都红了眼,其中最羡慕的应该是纪航成了吧。
    他看着那碗鸡汤,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这事应该他来做不是吗?
    第一次,纪航成居然羡慕纪小凡那个人渣。
    “啪——”
    纪盛年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听见了你还这么放肆。”
    听这话,纪小凡笑了,他扭头看着纪盛年,言语之间尽是讽刺,“放肆?那是,爸,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没家教了?对啊,我是真没家教,我要是有家教就应该像大哥一样,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是有分寸的,比如说负责,这点没人能和我大哥比了,太到位了。”
    纪小凡这是趁机挖苦纪航成呢。
    他就是要在他伤口上撒盐,干嘛不撒,不撒白不撒。
    纪小凡现在想清楚了,他也不要什么董事长的位置了,太没意思了,看看纪航成就知道,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毫无自由可言。
    纪小凡不要,他只要颜子期,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的钱。
    所以,现在的纪小凡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不再违背自己意愿地去对这群白痴溜须拍马,也不用再哈着纪盛年,反正董事长的位置早就是纪航成的了。
    那么纪小凡就是要钱,哪怕是不义之财他也要,只有这样,他下半辈子才能给颜子期幸福。
    纪小凡怼完老子和大哥,又拿起筷子给颜子期夹了一块红烧肉,似有若无地说了一句,“在我这里,没什么事是比宠她更重要。”
    轰——
    纪盛年心里炸开了连环炮,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老子儿子齐上阵一起搞他。
    顿时,纪盛年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阴郁的乌云之下。
    他妈的!
    这饭没法吃了。
    都怪这个沈薇之,出现的真不是时候。
    纪盛年感觉自己头疼的厉害,最近他老是有这种感觉,就是很容易发怒,然后发完之后,整个人就处在那种血脉喷张的状态。
    他去看过医生,说是更年期,而且有中风的前兆。
    这时,陆绾站出来了,她举着酒杯,对着桌子上的所有人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
    “爸,您别生气了,过年应该开心的。”
    这波操作可以说很到位了,纪盛年觉得这个家里的小辈,没一个是能和陆绾比的。
    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他觉得没白给。
    “哼,作秀。”
    沈薇之白了一眼陆绾,说真的,就算没有事先答应董莉,她遇见这样的女的也会想好好修理她一番。
    什么三观啊,闺蜜的男人也碰,关键是还这么会演,真是绿茶界的王者了。
    后来,这一餐饭吃的别提有多恶心了,除了颜子期是在认真吃饭,几乎所有人都各怀心事。
    吃完饭,纪小凡又被叫到纪盛年书房了,颜子期本不想等他,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纪家的这个疗养院的别墅是在半山腰,她若是不等纪小凡就得自己开车回去,想想她的车技,额,活命重要。
    于是,颜子期就开始了百无聊赖且漫长的等待。
    客厅里几个女眷在打麻将,还有的在互相炫富攀比聊天,颜子期着实不感兴趣,所以便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待着。
    颜子期隐约记得纪盛年的这幢别墅里好像有个藏书阁,里面好多书,虽然她不爱看书,但是那里能躲个清净,而且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
    颜子期顺着楼梯爬到三楼,就在准备进入藏书阁的时候,她余光不知道怎么就瞥到了董莉的房间。
    她竟然在那里发现了沈薇之,她看上去挺紧张的,左顾右盼,相当谨慎。
    过了一会,就和做贼似的溜了进去。
    颜子期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她把今天沈薇之从出现在纪家到现在进入董莉的房间,整个过程想了一遍。
    她心里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但是对于自己的猜想又不是很确定。
    难道董莉她…
    还有沈薇之的突然出现,以及那种表演痕迹过重的抢男人戏码,都在预示着这一切的不寻常…
    思考到一半,颜子期帅帅头,罢了,不想了,是或者不是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现在的颜子期就想过的两袖清风,心中空荡,每天没心没肺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她的人生信条。
    最近颜子期打算出去找工作,酒吧卖了,她没有收入来源了,这就逼着她要出去讨生活了。
    想来想去,颜子期觉得还是干回老本行,当酒吧歌手。
    不过,她现在又萌生了一个新想法,就是去考教师资格证,那样,她以后就可以去做支教的音乐老师。
    越想心里越美,推开藏书阁,颜子期走了进去。
    *
    除夕刚过完,颜子期就迫不及待地出巢了,她之前在招聘网站上海投过,有几家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其中一家名为“七渡”的酒吧最合她心意。
    一大早,颜子期就出门了,她打车来到约定的地点,在见到那老板之后,她才发现世界怎么这么小。
    那个酒吧老板是颜子期的老东家了,之前她就在他的酒吧唱歌,现在这个七渡是他新开的。
    而且,最戏剧化的是,这个老板是郁卿的朋友。
    当时颜子期就想待会不会碰见郁卿吧。
    诶,邪门,想什么来什么,就在颜子期和那个老板聊完,准备走的时候,郁卿出现了。
    原本颜子期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在她身处低谷黑暗时,拼命拉她,给予她满身阳光的男人。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重逢的一天,霎那间,颜子期的眼眶就红了。
    别误会,这不是那种关于男女之间情爱的那种悸动,而是一种与亲人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
    “老郁。”
    颜子期泪中带着笑,颤抖的唇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两个字。
    “在,小颜。”
    郁卿眼里同样饱含着和颜子期一样的感情。
    有时候想想时间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能带走很多人,但也能带回很多人。
    …
    酒吧旁边的转角咖啡厅里,颜子期和郁卿面对面地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边。
    桌上的两个杯子里正冒着热气,浓郁的咖啡香在缭绕在鼻息间。
    颜子期捧起咖啡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小颜,你最近过的好吗?”简单的寒暄为谈话揭开序幕。
    颜子期放下杯子看着郁卿笑了笑,“嗯,挺好,你呢?你和高琳姐还好吗?念之现在应该上学了吧。”
    颜子期不想谈自己,她现在的生活就那样不死不活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不过短短几年,她却好像把别人好几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事都过完了。
    这样一塌糊涂的生活,说出来也是糟心,索性,就不说了。
    郁卿并没有留意到颜子期的回避,他只在听到她问高琳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
    顿了片刻,郁卿看着颜子期,充满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小颜,我…那时候,我离开了你,选择了高琳。”
    郁卿不想把自己的苦衷放大,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没用,如果坚持一下,是不是今天的结局也就不会是这样了。
    “哎呀,老郁,你别总和我道歉,缘分这东西,我们谁都没办法预测,再说那时候,我们在一起也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不管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教会一个人成长。
    “好,我听你的。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我后来和高琳结婚了,我们生了一个女儿,念之很喜欢妹妹,过的还算不错吧。”
    郁卿后来也是在生活中慢慢地被高琳感动,她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女人。
    哪怕,郁卿不爱她,还经常冷眼对待,她也没有抱怨,反而是更加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父子生活。
    日子久了,郁卿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他知道自己和颜子期已经不可能了,也就慢慢地试着去放下那段感情了。
    郁卿至今不明白对高琳是爱还是感激,他对她的感情不如像当初对颜子期那样清晰明了。
    就觉得不排斥和她在一起,但是那种很强烈的感情似乎也没有。
    也许,这就是中年人的感情吧,不温不火,平凡如水,但却也可以走下去。
    颜子期听到郁卿现在过的这么好,自然是打心底里为他高兴的。
    “是吗?老郁,这么说你现在是儿女双全啦,我真替你高兴,一定要幸福一辈子啊。”
    颜子期觉得自己生活过的乱七八糟,但是若是那些她关心、在意的人能过的好,她也就会跟着感觉到那么一点幸福的味道。
    “谢谢。”
    “对了,小颜,你现在是回申城了吗?还是一个人吗?”
    郁卿就像一个长辈一般关心问候,颜子期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说出来的时候,突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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