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杰气的眼眶通红,他咬牙,恨不得将韩启博的血肉咬碎。
    他本是从边关一路追随赵鄂来京城的,从军多年,虽不说日日大鱼大肉,却也从没有饿肚子的时候。
    自从韩启博出现在赵鄂身边,他们军中就再也没过一天安稳的日子。
    那些饿的受不住了,和他一同逃跑的人,也都被韩启博追杀,一个没留。
    “皇上,臣确实逃过,却也是不得已为之,是因为韩启博教唆赵鄂克扣军饷,让众多将士无饭可用。”
    陈明杰眼底写着说不出的怨恨,“皇上,我等逃走时,军中已经有多位将士被饿死了,您要为我们主持公道,严惩韩启博,以正军风。”
    “你胡说。”韩启博有些气急败坏,“这些言论,不过是你为了诋毁我故意说的。”
    “天地可鉴,皇上,这些事我绝对没有做过。”韩启博矢口否认。
    秦景溯眸色越来越沉,他下意识看向慕云倾。
    慕云倾笑道:“皇上,韩启博带了两万将士,不过两刻钟便降了,您以为,这些将士的身体素质又如何?”
    一句话,俨然已经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韩启博无言以对,却也死咬着不承认。
    慕云倾瞥了他一眼,笑道:“皇上若是想确认,倒是有办法。”
    “赵鄂军中死去的将士尸体,已经被带回京城,且进宫前,已有仵作将尸体解剖。”
    她微顿,朝外侧看了看,萧溟带来的仵作匆匆进来。
    仵作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装着的,是通体乌黑,似木棍一样的东西。
    “皇上,臣解剖了五具尸体,每个人的胃里都有或大或小的树皮,还未消化干净。”
    “树皮?”秦景溯诧异,第一次知道,树皮竟也能吃的下去。
    仵作生于乡野,自然很清楚此事,便小声提醒,“民间闹饥荒,无粮充饥时,野菜、杂草、树皮,都可以用来充饥。”
    “皇上不清楚,有些人,甚至以沙土作为吃食。”
    秦景溯一听,彻底恼了。
    “韩启博,你还有何话可说?”
    他这几月放下去的军饷,不止一分未少,还多给了一部分,不想竟都被赵鄂和韩启博这两个狗贼吞了。
    “皇上。”
    韩启博浑身僵硬,知道慕云倾是做足了准备,干脆直接承认了。
    “皇上,此事臣确实知晓,可一切都是赵鄂逼臣做的,臣若是不应,他便要杀了臣。”
    “臣有罪,臣不该贪生怕死,该早些将此事禀明皇上才是。”
    他诚恳的磕头,揽在自己身上的,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罪过。
    慕云倾忍不住嗤笑出声,心道,这么多年,韩启博在外没学会别的本事,计算功利的本事倒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王爷。”她回头,“把他藏得那些银子都拿上来吧。”
    秦萧寒眸光微垂,暗卫已经将几个大木箱都抬进来。
    韩启博满眼的不可置信,他明明将这些东西放的很隐秘,秦萧寒怎么可能会发现?
    起初,他只当秦萧寒和慕云倾是为了试探他,故意弄了些假箱子过来。
    直到那些箱子在他面前打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他眼睛发疼。
    慕云倾指着其中一箱,“这个你应该认得吧,都是平素别人送你的礼。”
    除了这一箱,皆是银锭子。
    作为军饷的银子都是有特殊标记的,韩启博如今百口莫辩。
    “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清楚才是。”
    慕云倾命人带了一个女人上来,正是眼睛都哭红了的赵南晴。
    “关于王爷的令牌为何会在你手中,赵小姐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知道韩启博杀了赵鄂之后,赵南晴哭了一路,也终于看清了一个男人的心。
    这会儿跪在殿前,她将事情的经过都说清楚了。
    慕云倾似乎已经预料到韩启博的下场,也没兴许继续旁听下去,拉着秦萧寒便走了。
    解决了一个韩启博心里虽轻松,但她又担忧此事会不会刺激到郡宁侯府的人。
    出了皇宫,慕云倾和秦萧寒坐上马车之后,也没急着离开。
    秦萧寒似乎早就看出她的心思,说道:“许久未回去了,就算不为此事,也该去见见外祖母。”
    慕云倾点头,“也好。”
    “王爷方才也算是经历过一个小的战役,就不必随我回去了。”
    有秦萧寒在,韩家人或许会隐藏一些心思,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小心些,有事便让暗卫来寻本王。”
    秦萧寒也不戳破她的小心思,顺从的下了马车,转而找了一匹站马,匆匆离开宫门口。
    慕云倾只带了云鬓,去了郡宁侯府。
    九王爷和九王妃在城门口被抓的事也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郡宁侯府一早就知道了。
    她入府时,老夫人和景氏正着急。
    韩康武闷头站在一侧,虽未说话,却也紧张的眉头深锁。
    “外祖母。”慕云倾进去便跪在厅中,“孙女儿今日,兴许做了一件对不起韩家的事。”
    “呦,这丫头。”老夫人惊讶抬头,看清是慕云倾,先是一喜,“我和你舅母正担心你呢。”
    “人没事就好啊,其他错事都好说,就算是你捅破了天,还有你舅舅去填补呢。”
    老夫人急的去拽景氏,示意景氏将慕云倾扶起来。
    慕云倾还大着肚子,景氏怎么舍得罚她,连忙去扶,可慕云倾却如何都不起来。
    “舅母,先让我把话说完。”
    她微垂着头,将昨日在湖上,和今日抓获韩启博的事交代清楚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瞥了老夫人一眼。
    “这个混账东西,我就知道他是个有野心的,这辈子怕是都安定不下来了。”
    老夫人气的咒骂一声,“云倾,你做得对,这等狼心狗肺之人,不配与我韩家有任何联系。”
    慕云倾诧异的抬头,问道:“韩启博怎么说也是韩家的子孙,外祖母当真不生气么?”
    老夫人真诚的摇头。
    “可是……”
    慕云倾心生愧疚,“二舅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若是皇上罚的重了,他会不会……”
    “哼,别提那个不孝子,外祖母这辈子,算是白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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