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自然是屋内的寂静。
    慕云倾苦涩一笑,她竟然期待着一个重伤的人能回应她一句。
    折腾了这么久,慕云倾累了,眼睑似是坠了千斤重物,可她不敢睡。
    她怕!
    怕她在睁眼醒来的时候,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就这般不见了。
    玄寒草的药效一个时辰便能知晓,若秦萧寒不醒,她只能强撑着再去寻其他的办法。
    慕云倾倚坐在地上,仰过去将头枕在床榻上,又微侧了脸,就这般盯着秦萧寒。
    良久后,她探上秦萧寒的脉门,紧张的连手指都轻颤着。
    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慕云倾心里慌得很,便抓着秦萧寒床头酸味的果饯儿塞进嘴里。
    酸涩的味道直冲鼻息,刺激的她眼眸出了泪,人也就清明一些。
    她一张小嘴儿塞得满满的,床上的人终于动了。
    秦萧寒睁开眼,侧头看她,薄唇勾出一抹笑:“吃的这么急,若是将这小嘴儿撑破了,本王日后还怎么亲?”
    “吐出来。”他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送到慕云倾嘴边,“乖。”
    “嗯。”慕云倾惊喜的望着他,乖乖将口中的果饯儿一颗颗吐出来,盈在眼中的泪也嘀嗒嘀嗒的落在秦萧寒掌心。
    慕云倾一双眸子始终落在秦萧寒脸上,倒也分不清她这些泪是酸出来的,还是喜极而泣。
    秦萧寒向内挪了挪,让出位置,说道:“上来睡。”
    慕云倾迟疑了,她身上玄寒草的寒气还未散,冷的很。
    抬眸瞥见秦萧寒不容拒绝的眼神,慕云倾又打消了挣扎的念头。
    她站起身,还未来得及动,便觉眼前一片漆黑,直接昏了过去。
    “小丫头。”秦萧寒伸手去拉她,触及肌肤的寒凉,眸光瞬间幽暗一片。
    与此同时,萧溟也推门而入,见秦萧寒醒了,欣喜出声,“王爷,您醒了。”
    “慕小姐怎么了?”知道慕云倾救了秦萧寒,萧溟心里的气也消了。
    他过去欲将慕云倾抱起来,秦萧寒凌厉的眸光扫过去,“还不滚去请大夫。”
    “是。”萧溟额头冒着冷汗,连忙退出去。
    秦萧寒将慕云倾抱上床榻,肩上的伤口瞬间撕裂,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浓,他却恍若不知。
    直到大夫来了,他方回神。
    大夫惊讶的看着竟然醒过来的秦萧寒,忙将手搭上慕云倾的脉门。
    “王爷,这位小公子没有大碍,不过是过于疲劳又失血过多,这才昏厥了。”
    秦萧寒淡漠应声,又问:“她身上为何这般冷?”
    “是因为小公子将玄寒草喂给王爷时,先以身体吸走了玄寒草的寒气。”大夫认出了那玄寒草的碎渣,踟蹰道:“近几年,这位小公子怕是要畏寒微冷时常腹痛了。”
    他转身去开药方,却是嘟囔了一句,“幸好不是女子,若是女子受了这样的凉,怕是此生都难有子嗣了。”
    几乎同时,秦萧寒跃下床榻,揪住大夫的衣领,“你说什么?”
    他面容阴翳,一双凤眸中翻搅着锐利的光,着实吓坏了那大夫。
    “王爷,小的说,若……若为女子,此生都难有孕了。”
    秦萧寒松开手,眸中的神思瞬间被心疼掩埋。
    萧溟站在一侧,亦是诧异的望着慕云倾,眼中的神色渐渐深了。
    “王爷,是属下的错。”萧溟跪下来。
    若他随慕云倾进来,便可由他来暖这玄寒草。
    “滚。”秦萧寒双眸血红,怒斥,“给本王滚出去。”
    他上了床榻,动作轻柔的擦干她未干的泪痕,才将她揽入怀中暖着身子。
    翌日,天色蒙蒙亮。
    慕云倾醒过来,便察觉到身上盖了两层棉被,怀中也被塞了两个汤婆子。
    见秦萧寒还睡着,慕云倾苦涩一笑。
    这般给她暖着,是知道了吧?
    她伸手覆在小腹上,虽然明知道会是这样的解决,可她还是酸涩的红了眼。
    一个难有子嗣的女人,放在南秦,还有谁会要?
    慕云倾未等秦萧寒醒来,便先离开了。
    她回了同方堂,见屠岑啸一干人都无事,才安心的换了身衣衫回慕府。
    慕云倾入了慕府后门,才看见今日的慕府竟挂满了缟素。
    若细听,还能听见阵阵哭泣声。
    她皱眉回了落霞苑,云鬓和云霜正焦急的在院里儿打转儿。
    慕云倾心底微紧,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姐,白家小姐死了。”云鬓面色有些难看,“白家老爷正带着人在白府闹呢。”
    “他们将此事怪到我头上了?”慕云倾又问。
    云鬓连忙摇头,“若是如此,小姐倒是轻松就洗干净了。”
    “据说白家小姐被发现时,胸口处插了一把剑,白家老爷如今正闹着要将老爷送到刑部去,告慕府一个害命之罪。”
    闻言,慕云倾的脸色也渐渐沉了。
    若是拿慕中远开刀,那搭进去的可就是整个慕府。
    白景山手里攥着这么大的筹码,究竟要做什么?
    “先给我梳洗。”慕云倾吩咐。
    云鬓却是有些急,“小姐梳洗时,老爷被刑部带走了可怎么好?”
    “不会的。”慕云倾笃定,又道:“他若当真想带走父亲,大可直接去刑部告状,何须来这慕府闹腾。”
    她如今这副模样,若不整理,很容易被人瞧出端倪。
    慕云倾赶过去时,便瞧见慕府的正厅内正停放着一具漆黑的棺椁,有一女子正俯在一侧哭泣。
    那人慕云倾也识得,是白静竹最小的妹妹,白雅柔。
    “姐姐,你走的好冤枉。”白雅柔哭着,却是眸光不善的盯着慕云倾,“你在幕府日日受委屈也就罢了,如今又被歹人害成这副模样。”
    慕云倾淡漠的扫了她一眼,只当未曾听见。
    她转向一脸愁苦的慕中远,“父亲,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旁的白景山却是冷哼一声,倏然拍桌而起,“都是你们慕府做的好事儿。”
    “只因我不将女儿带走,你们便觉得她碍眼,黑心的将她杀了?”
    他气恼的指着慕中远,“今日若不让你慕中远摘了头上的乌纱帽,我白景山便是枉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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