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妃舍宜宁微笑的端着一盘糕点走进殿内,“听闻襄王叔来了,本宫特意做了些糕点给襄王叔尝尝,也免得两人说话没什么茶点。”
    襄王坐在位置上未动,一脸冷漠的笑意让人看了摸不着头脑。越墨维蹭的一下站起身,紧张的磕巴,“太子妃,你、你怎么来了?”
    舍宜宁有些尴尬,“是不是臣妾打扰太子和襄王叔说话了?那臣妾就先退下了。”
    “太子妃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走了,反正早晚本王都是要请你过来的。”襄王冷笑着站起身,气质沉着的负手而立,“石杰,请太子和太子妃入座。”
    舍宜宁还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就感觉身后有一道冷风吹过,脖子上顿时夺了一把雪亮。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冷眼看向襄王,“叔叔,这可怎么解释啊?”
    “太子妃不愧是一国公主,气势不俗啊!就连太子刚刚都吓得一哆嗦,太子妃却镇定自若,不得不说太子娶了一位足智多谋的太子妃啊!”襄王笑着拍了拍手掌,“本王为太子太傅这么多年,是第一次和你们这样说话,曾经本王对你们太好了,以至于今天真的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的时候,太子竟然对本王勃然大怒。”
    襄王冷哼一声,“见太子如此激动,本王也只好先把二位关在这里了。”
    “你这是谋反叛逆!”舍宜宁声色俱厉,美眸圆瞪。
    “谁在谋反?谁是叛逆?”襄王顿时大嚷起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坐在皇位上的应该是谁!”他显得异常激动,随即冷笑起来,“今晚,本王就让你们看看你们的父亲,到底都做过些什么,又会得到什么样的报应!”
    越墨维一脸急切的看着他,“你、你、你是父皇的弟弟,是本宫的叔叔,你也是越家的人,这越家的江山正是国泰民安的盛世。父皇有哪里做的不好?若是换成了你,这成陵天下会是什么模样也说不定呐!王叔,为何如此执着呢?”
    越墨维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自然是知道当年那些事情的,自己这个太子虽然各方面都不如几位皇弟,可这宫里的老姑姑们却拿他当善良的孩子,时不时的会说一些陈年往事。其中就包括襄王和夏妃!
    “你竟然知道?”襄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不能理解本王呢?难道这么多年本王对你不好吗?不管是谁当了皇上,都不会影响你的将来,本王可以和你承诺你还是太子!”襄王看着越墨维的眼睛,满是期待,瞬间苍老了几分。
    舍宜宁放声大笑,“襄王膝下游子未归,凭什么能说太子还可以稳坐其位?这天下间难道还有不爱自己儿子的吗?”
    襄王摇了摇头,神色复杂的看向越墨维,“太子,本王只要你一句话,这天下本王都会拱手想让!”
    羡吟和郁文阶悄然来到临华宫外围,却没有发现任何反常的现象。羡吟不由皱紧眉头,“我们等了这么久,却连襄王的影子都没看到,我真的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了。”
    郁文阶缓缓的摇了摇头,“不!越是正常的东西,看起来才越不正常。今日的临华宫太安静了,难道你没看到那些宫女和太监,都一个个的神色凝重吗?”
    “难道他们都知道襄王要谋反不成?”羡吟不屑的撇了撇嘴,实在很难相信郁文阶的分析。
    “他们看似是紫禁城这条食物链里最末端的人物,但却能反映出整个皇宫的任何变化,因为他们是这个三角塔底端的基石。任何风吹草动,即使能瞒得住他们的眼睛,却也瞒不住他们的感觉。”
    羡吟不由落寞一笑,“那这么说来,看似最高层的皇上,其实也不过是个最后才知道的傻子。”
    郁文阶一怔,却点了点头,“高处不胜寒,也可以这么说。”
    只见寇宗正从殿内悄然的走出来,和一旁的豆子吩咐了什么,豆子点了点头连忙跑了出去。寇宗正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似是又吩咐了宫人几句,连忙又回到殿内。
    “那个太监是寇宗正的心腹,这个时候寇宗正派他出去,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郁文阶眯起眼睛,“我去跟着他,你留在这里继续守着,一旦发现任何异常,一定要记住左御林军帮忙,定要保护皇上的安全。”
    羡吟点了点头,郁文阶悄然离开。她看了看夜空,马上就要落下夜的帷幕了,那些人可都准备好了迎接这一切吗?
    尹之川在郁府里窜行,渐渐的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日的郁家似乎有些沉闷,他站在树枝上远远地看着郁遐年的书房,只见里面亮着灯,郁遐年和另一个都在窗子上留下剪影。他皱眉垂首,飞身向雪饮阁而去。
    雪饮阁一片漆黑,他推开门,却感到身边一阵急促的风,他连忙闪身躲开。清茶大喊了一声,尹之川连忙捂住她的嘴,“是我,尹之川!”
    清茶眼底闪过一道惊喜,连忙扒开他的手,“尹大人,原来是你啊,那奴婢就放心了。”
    “你怎么在羡吟的房间里,我看今日郁家的气氛有些不对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清茶点了点头,“尹大人,恐怕要出大事了。我们小姐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还告诉奴婢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开门,就让奴婢躲在屋子里。还说若是她回不来,便让奴婢收拾好她的东西……”
    连这话都交代了?分明是遗言的节奏啊……
    尹之川汗颜,“府上可来了什么重要的人?”
    清茶想了想,连忙点头,“听说是独孤家的少主——独孤鸢卿!”
    “是他?”尹之川垂下眼帘思忖片刻,“好,你待在这里,我去看看你们家小姐。”
    “嗯,尹大人可要快去快回,有尹大人在,我们小姐一定没事的。”清茶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尹之川一愣,“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清茶不由垂眸一笑,“尹大人那么喜欢我家小姐,怎么可能让我们家小姐有危险呢?”
    “这你都知道……”尹之川苦笑,“那你觉得我和你家小姐可否般配?”
    清茶不容置疑的点头。尹之川负手而立,风度怡然的笑道,“那你觉得你们家小姐喜欢我吗?”
    “当然了,要不然小姐能把尹大人的东西保存的那么好吗?”
    “有多好?”
    “连奴婢都不知道被藏在哪了……”
    尹之川虽然感觉事情非同寻常,但却因为清茶刚刚的话心情大好。他悄然落在郁遐年的书房外,脚尖还没落地便有几颗棋子飞射而出,看这力道并不是郁遐年的。
    他连连躲了几颗,终于停手。尹之川不由冷笑,“独孤少主火气还真大呀,不过是打扰一下而已,至于出手这么重?”
    郁遐年为人老成,性格圆滑,自然不会如此焦躁。也只有独孤鸢卿会如此,他气定神闲的落下一子,笑着抬起头看郁遐年,“郁大将军,你又输了。”
    “独孤少主果然是天纵奇才,老夫佩服!”郁遐年转头对着门外的尹之川说道,“尹大人进来吧。”
    “不是在下天纵奇才,而是郁大将军心不在焉。郁大将军若是放心不下,大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轰轰烈烈一场,为郁家争个将来。”独孤鸢卿收了棋子,在尹之川开门的一瞬间,伸出手臂掌心一紧,刚刚飞射而出的那几颗棋子便又回到了他手中。
    尹之川冷哼一声,“独孤少主未免也太狂妄了,殊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独孤鸢卿饶有兴致的看向他,“阁下难道棋艺精湛的可以胜过鬼棋南丁?”
    尹之川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鬼棋南丁,更别说什么胜过他了。我不过是觉得人定胜天,更何况独孤少主不是天。”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擦出火花,带着几分危险的味道。独孤鸢卿不由一笑,“很久没见过别人这样和本少主叫板了。”一个成陵小小官员,竟然敢对自己不敬?说出去恐怕都让人笑掉大牙了!
    “我虽官职不高,可偏偏就喜欢与人叫板,比如说当今皇上、再比如说……”
    “尹大人!”郁遐年微笑着打断他,和事佬一般笑道,“今夜你找老夫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是……”
    “那我就先出去了!”
    “没事!”
    两人同时打断了郁遐年的话,尹之川慵懒一笑,“我只是来提醒郁大将军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再无其他。”他随手扔出一枚棋子落在残局上,笑着转身离开,“两位好好下棋吧!”
    郁遐年的心绪不定,看着那摇曳的烛光心中轻叹。独孤鸢卿拿起那颗棋子,却顿时愣在原地。只见那棋子化成细碎的黑色粉末散落在棋盘上……
    “看来是本少主太小看尹之川了!”独孤鸢卿冷哼一声,气愤的拍了下桌子。
    与此同时,在府中的越少千正捻动碧色的佛珠,突然停了下来,他皱起眉头看着手中的断线,心里咯噔一下。“墨痕,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痕疑惑的摇了摇头,“至少现在没有。”
    越少千把那佛珠的绳子系上装进荷包里,叹了口气,“无故绳断,看来今天——不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