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麦穗儿带着喜郎过来,见姬小童家的家人刚刚送来了吃的水和洗衣服用的水,笑着打过招呼进了院门。麦家受到这种待遇已经很久了,都能泰然接受。今儿她来的迟,麦宝儿已经去了都城,麦苗儿带存香正在准备明天的馅儿。
    天气很冷,麦穗儿对喜郎说:“喜郎,你去子里看着妹妹,她要是醒来了,你就来喊你舅母。”
    喜郎对这个妹妹喜欢得不得了,迈着小腿儿就去了子里,还很仔细的关好门,门帘都盖得严严实实的。
    麦穗儿笑眯眯的看着儿子进了,对存香说:“你看看,还是孩子趁孩子,在家里皮的跟什么似得,来了这里,乖乖地看着妹妹。我们都不用操心。”
    麦苗儿昨晚哭的时间太长,眼睛肿的睁不大,她怕麦穗儿看见,低头只管跟着象征性的干笑几声。
    存香忙说:“喜郎真乖,有他看着乐乐,我还能腾开身子。”
    说完看了眼麦苗儿,见她将头快低到盆子里了,说:“三姐,你眼睛肿的桃子似的,还是进去休息一会儿吧。四姐来了,馅子我和四姐来拌就好。”
    麦穗儿闻言很奇怪的说:“眼睛肿了?怎么了?长了个眼钉儿,在门闩上顶一顶。”
    存香似乎很犹豫的看了眼麦苗儿,见她更加深深的低头,一滴眼泪滴在了脚面上,对麦穗儿说:“还不是二姐,说大姐勾引姬小大夫。大姐昨晚上哭了半夜。”
    麦穗儿刚才还笑眯眯的脸色阴沉来,麦青儿喜欢姬小童,她早就看出来了。本来她觉得这是件好事儿,也曾侧面问过,姬小童却一口否认。还差点急了。人家没这个意思,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前段时间她知道了姬小童喜欢的是麦苗儿。本来她觉得有点不好说,麦青儿会有想法的。最后想想。姬小童是麦苗儿救回来的,这些年来姬小童在家里受到了麦苗儿无微不至的照顾。麦苗儿还对药物有种天生的识别力记忆力,也算是情趣相投。两人相处久了。姬小童慢慢地麦穗儿也合情合理。
    对于男女之事当然是以当事人的感觉为主,外人只能提点意见供参考。
    因为孙黑牛还没送来休书,孙黑牛这些年来对麦苗儿也是尽心尽力的关照,单是这些年来送水送柴,大事小事儿的帮忙,就是报之不尽的恩情。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好好的婚事儿被毁了。也不是他的本意,他一定是很不甘心。麦家也没去催,所以这件事情她也没和麦苗儿说起过。
    麦苗儿本来不想说,她知道麦穗儿的脾气,见不得她受气。听存香已经说了,才抬起苦兮兮的脸:“穗儿,我没去勾引姬小大夫,我只是想去问问。也想促成他们两人。”
    麦苗儿说的有点辩解的味道。
    麦穗儿不知道说什么,麦苗儿心思单纯,和孙黑牛的婚事还没完结。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姬小童也告诉过她。要给她配点调理身体的药。她吃的药太多,影响了生理发育。
    作为在二十一世纪活过的人,自然知道姬小童所说的这些。也就是前世所说的冷漠,冷淡之类的。
    这些年来她也感觉到了,麦苗儿已经二十五六岁,却从没表现出一个成熟女子该有的状态,就是和孙黑牛的婚事,也只是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归宿般的释然。所以就在去年年底准备给她和孙黑牛成亲的时候,又给她讲了点女人的婚后生活,她听得很茫然。就是看到了孙黑牛麦花儿上演了活春宫,她除了生气也并没多大的反应。只是说流恶心,她执意要解除婚事儿。除了见过麦花儿可怜的样子,主要是觉得自己斗不过麦花儿。不想和她共处一室。
    她想了想,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泪汪汪的麦苗儿,说:“姐,我知道你没勾引姬小大夫,是姬小大夫他想要照顾你。你没做错什么事儿,有什么好哭的。”
    说完问存香:“二姐呢?”
    存香做出了个很鄙视的表情:“还在子里呢,自从姬小大夫搬出去后,掉了魂儿似得天天往外跑,家里的活儿也不帮着做。我这儿有乐乐,有时候也脱不开身,累了三姐了。”
    麦穗儿看了眼麦秦氏麦青儿住的子,存香说的也对,自从姬小大夫搬出去后,基本上就看不见麦青儿帮山么忙。
    天气很冷,厨房里的水缸都结成了冰,麦苗儿存香在准备明天的包子馅儿,接来还要做饭。
    她冲着厢房喊了一声:“二姐,你出来一。”
    麦青儿包着被子躺在炕上,心里也在发慌,麦穗儿一进门她就听到了,想起昨晚上的事儿,便不敢出去。她从心底还是害怕麦穗儿的。
    小声地应了句:“穗儿,我在帮奶奶穿衣服,这就来。”
    子里的麦秦氏早已起来靠在墙上捻线绳,她听不见麦青儿嘴里说什么,却已经催了她好几次。见她终于动了动身体,又开始唠叨:“青儿啊,你天天起得迟睡得早,那可不行。一个女人家,最主要的是要勤快,早起一时松活一天。你看看外面,苗儿存香都忙了半早上了。你就是比不上苗儿,苗儿那孩子就是命不好,真是一个过日子的料。谁娶了她就有福气了。哎,那个孙黑牛。”
    麦秦氏年纪越来越大,不太爱动,除了坐在外面晒太阳,就是坐在炕上捻线绳,嘴里不停地唠叨。麦青儿听着心里烦。知道她也听不清楚,对着她说:“老不死的,棺材瓤子,不说话谁会将你当哑巴。”
    麦秦氏听不清楚,扯开嗓子喊:“青儿,你说什么?”
    麦青儿磨磨蹭蹭的了炕,出了门,对麦穗儿堆起笑脸:“穗儿,这么早就过来了?吃了早饭没?”
    麦穗儿看着她略带谄媚的笑脸,表情暗淡的说:“还早吗?都快晌午了吧。”
    麦青儿尴尬地说:“是快晌午了,这不太冷,我陪奶奶说会儿,免得她要出门受风寒。”
    厨房里的存香鄙夷的扯了扯嘴角。
    麦穗儿说:“奶奶聪明着呢,这么冷,她是不会出来的。二姐,叫你出来你也应该知道什么事儿。想当年你无处可去,我看你可怜才让你住在家里,一来我们是姐妹,二来也给宝儿个面子。这些年来你也确实帮了很多的忙。照看奶奶,帮忙蒸包子做饭。我们也没亏待你,给你的是最高的工钱。可是呢,自从姬小大夫搬出去以后你就变了。我知道你对姬小大夫有意思。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什么都干对吧。”
    麦麦穗儿说的句句在理儿,麦青儿无言以对。
    低头去。
    麦穗儿顿了顿才说:“你对姬小大夫那点意思,我早就看出来了。我也曾私里替你问过,人家一口回绝。婚姻大事儿,怎么也得两厢情愿,你现在这样死缠烂打,还怪我姐姐,你有意思吗?你是个正常健康之人,我姐姐整天围着锅台转,腿脚又不利索,她那里是你的对手。如果姬小大夫真的铁了心的要娶我姐姐,那只能说明他对我姐姐死心塌地了。人啊,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不管什么时候心术要正。”
    麦青儿低着头不说话。
    麦穗儿见她不搭话。轻轻叹了口气,说:“二姐,你不说话,那我就给你说明了,如果童儿大夫真的想娶我姐,我坚决支持。如果你觉得不甘心,你大可以去追童儿大夫,但是不能欺负我姐。童儿大夫又没和你定亲,他选择谁是他的权力,你有机会,姐姐也有机会。”
    麦青儿被麦穗儿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天实在太冷,她的身子微微发抖。
    存香见麦青儿的样子,心里高兴,探出头来插了句:“四姐,宝儿说要二姐和娘说一声,搬回去住。”
    麦穗儿想了想:“这样也好。不过等过完年吧,腊月兔子还不离窝呢。”
    麦青儿听到这话,忙顺手拿起一把扫帚去扫院子,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先缓和一再说。
    存香虽然心里不满意,也不敢说什么,她知道麦穗儿在家里的地位。
    麦穗儿看出了她的心思,小声说:“存香,二姐这段时间是做的不好。但是我们已经收留她这么久了,就好事做到底。婶娘家现在的样子你也看见了,整天鸡狗跳的,哪里还有她的地儿。她不仁我们义一点,就当是为我们乐乐喜郎积福了。”
    存香见麦穗儿看出了自己的意思,脸一红:“四姐,我没什么,只要三姐没什么。”
    麦苗儿忙表态说:“穗儿,姐姐没什么,你说得对。就要进入腊月门了,还是算了,要过完年再说。”
    麦穗儿刚才的一番话,已经给她出够了气。现在她不关心麦青儿,而是急切地问:“穗儿,你是瞎说的吧?我这个样子,孙黑牛都嫁不成,姬小大夫还会娶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