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只跟着麦穗儿走到街口处,便将哭闹不停的喜郎交给麦穗儿,说了声:“娘子,回去吧,替为夫多给娘陪个不是。”
    麦穗儿忙问:“夫君,过年回不回来?”
    盛夏温婉的说:“不知道,有时间就回来。”
    有时间就回来,有点模棱两可。
    麦穗儿想了想说:“夫君,你最好是能回来过个年,娘都两年多没看见你了,还有喜郎,你还没给过他压岁钱。”
    盛夏偏过头去看了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已经又在玩他的小弓箭的喜郎,摸着他的小手说:“自家孩子,什么压岁钱不压岁钱的。还不都是娘子替他收着。”
    麦穗儿轻轻一笑:“他还小,自然的为妻替他收着,等以后长大了,也是笔不小的数目。咦对了夫君,你身上有钱么?”
    这句话问到了盛夏的心坎上,他已经身无分文。
    回来的时候,韩冬羽将全部的银子都拿了出来,也就是麦穗儿上次给的四千,花去一些还剩三千多点,他便拿了一千。
    他觉得回来就在家附近,没了好办,而韩冬羽要替他在西关守着,没有饷银,的多留一点。
    韩冬羽也算计着一千两回到都城超超有余,这次回来是帮着韩王太子爷顺利登基的,应该有经费的。
    可是盛夏是个从未管过银两之人,只知道花钱,并不知道该花多少钱。加上两年多时间身份提高了,也好面子,出手便很大方。
    一路来,用了一半打赏一半,到了都城这几天又给王妃买了点东西。
    身上没钱觉有点窘迫,这些天的天天在韩王外府皇宫之间来回穿梭,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看他的样子,麦穗儿便知道他没了钱。
    很善解人意的将刚才韩王给的一百两去掉红包,给了他:“夫君,这些银子带着,身上得带点钱,以防不时之需。”
    盛夏微微皱了皱眉头,一百两,有点少。
    麦穗儿便将刚才翠玉楼掌柜的结的包子钱还有前几天带上来的黑木耳钱又给了一百。
    盛夏将银子揣进怀里说了声:“差不多了,先用几天吧。”
    还先用几天?这可是十天包子的毛收入,还有木耳的。
    可是她没说出来,灿烂的笑着告辞盛夏抱着喜郎走出街口,不远处,麦宝儿已经从存香家出来,等着她。
    麦穗儿将喜郎交给宝儿,摸了摸钱袋,剩的也就够几个人的工钱了。
    回到家里麦穗儿便将盛夏回来的消息告诉了盛夫人,盛夫人顿时面露笑容,探过头去看看着麦穗儿身后,发现身后无人,有点失望。
    麦穗儿忙说:“娘,夫君有要事要处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他在韩王府。”
    听说在韩王府,盛夫人的脸色才微微回暖,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句:“真是的,两年多没回来,回来也不知道先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看看他老娘有没有被虫吃了。”
    麦穗儿陪着笑脸:“瞧娘说的,不是有媳妇儿伺候这么。夫君说暂时不能抽身,儿媳不知道有何要事。也不敢问。”
    庄妈在一旁也说:“少夫人说的对,夫人还有老奴大志表小姐伺候着,公子有大事要办。”
    盛夫人叹息一声:“我也知道,可是这儿子回来不回家,总是心里不舒服。”
    麦穗儿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说:“夫君很好。和韩王谈的也很投机,好像是他们两个有什么事儿要办。”
    和韩王在一起那是多么大的荣耀,还有要事要办,更有面子了,盛夫人一定不会再觉得失望了吧。
    果然盛夫人脸色恢复了正常,伸出手去,庄妈习惯性的将茶盅放进她手心。
    喝了口茶水才说:“好了,媳妇儿你忙去吧,男人嘛,以天为己任。”
    麦穗儿忙用很狗腿的点头,连声说:“娘说得对极了,男人就该在外面跑,女人在家就行了。”
    心里暗自咋舌,盛夫人的境界也很高,以天为己任,说的盛夏好像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国家栋梁。
    不过她说的也对,盛夏也许曾经就是国之栋梁,现在也在做栋梁,不过是现在是以报仇雪恨为首要的重任的。
    盛夫人手托茶杯,看着麦穗儿脚步轻盈的跨出了高高的门槛,将茶盅交给庄妈。一眼看见心尖孙子喜郎甩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很费力翻过门槛追了过去。
    忙颤声喊道:“喜郎啊,小心肝,来奶奶这里。”
    喜郎头也不回的说:“我要娘。”
    说完屁颠屁颠的跑出院子,趴在更高的院门门槛上,一只小腿先翻出去,身子屁股翻了上去,另一条腿才收了上去。
    出了门槛头也不回很坚定地向着麦穗儿走过的方向追去。
    盛夫人无奈的盯着他的背影,狠狠地说:“小白眼狼,怎么喂都喂不熟。不管怎么疼她,就是记得他那个村姑娘。”
    庄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孩子不管别人怎么喂,都和自己的娘最亲。这是她听到的最好的话。
    凤寄养在麦长青家,已经长得乖巧可爱,眉眼倒是很像她,麦穗儿对她说:孩子是谁养的像谁。
    虽然她没有亲自抚养她,不过麦长家的那个二儿媳翠儿,也算是个聪明的女子,见她对凤的关系超乎寻常,猜想那个宫女也许是她最好的姐妹或者亲戚,她又常常拿些好吃的什么给她,也乐得做个人情。便隔三差五的带凤来红院门前绕一绕,好让她看上一眼。
    便说:“小公子还不到两岁,这么小的孩子最恋娘。”
    心里却实在是羡慕麦穗儿,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天天粘着,实在是太向往了。
    盛夫人却是重重的放茶盅:“喜郎是我们盛家的孙子,怎么能恋一个村姑。眉儿啊,以后你的多带带喜郎。少让他跟那个村姑黏在一起。”
    庄妈嘴里答应着,很不以为然。
    喜郎跟屁虫般的天天时时刻刻的跟在麦穗儿身后,只要一小会儿看不见便会哇啦哇啦的哭个不停,谁哄也不行。
    她那里会带的来、但是夫人发话,只得应着:“夫人放心,老奴以后多带小公子。”
    过了腊月二十三基本上就到了新年,不用再去都城送包子,也闲不来,要开始准备过年用品。乡村稍微条件好一点的人家正月十五以前就是吃吃喝喝走亲串邻。十五以前的饭菜就得早早准备好了,每天只管热一热。红院盛家也算是大户人家,的早早做准备,盛管家按照麦穗儿写好的单子去镇上买了些豆腐粉条油盐酱醋的杂货。镇上的比起都城的便宜许多。
    肉豆芽什么的就不用花钱买,麦苗儿这几年养猪,每年都有最少两头皮毛光滑,膘肥体厚的肥猪被宰杀,夏天麦收时节杀一头,除了炒些肉臊子,瘦的全都给了盛家,肥瘦相间的便做了包子馅儿。过年时候宰杀一头,一半归了盛家,一半留来,还要分给麦姜氏家一些,麦长青家一点。
    麦苗儿怕妹妹劳累,忙活了好几天,将肉骨头煮好,煮了肘子,凉拌的啃骨头的,都分清楚,还炒了一大碗灌的肉臊子。蒸了粉蒸肉,炸了肉丸子,还做了皮冻。
    卤的黑里透红的的猪头猪蹄儿尾巴耳朵这些个能上台面的全都给了麦穗儿,肚子肝子肺猪心什么的留了来,准备年三十麦长青来做酒菜。
    今年还专门用碎肉加点蔬菜灌了腊肠,味道鲜美无比。
    麦穗儿再次被这位姐姐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些东西吃起来好吃,做起来却很难,不要说麦苗儿腿不好,就是腿好的围着锅台转一天也很累。人常说围着锅台转一圈,比耕一天地还累。
    她眼泪汪汪的靠在厨房门上,看着慈祥美丽的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发表感言:“姐,你真是太伟大了。比亲妈还好。以后妹妹一定好好照顾姐姐,如果以后黑牛叔敢对你不好,我就咔嚓劈了他。”
    身后的小尾巴喜郎拿着他的小弓箭玩儿,听说咔嚓劈了他。
    嘟起肉呼呼的可爱小嘴巴,拉起弓搭上箭:“咔嚓。”配着音,短短的竹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随即倒箭头,掉落来,吓得在院子里乱窜等着肉骨头的黑子夹着尾巴逃走了。
    麦穗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喜郎,你这不是咔嚓一声射死他,是嗖的一声射死他。我儿子真厉害,把狗都吓跑了。”
    喜郎听麦穗儿夸他,更加来劲,步子不稳的跑去捡起箭头,提着小弓,追着黑狗。
    院子里无所事事的看着喜郎玩耍的麦宝儿跟了过去,喊:“喜郎,等等舅舅,把弓箭给舅舅,舅舅给你射麻雀。”
    麦苗儿这才说:“穗儿,姐姐以后也不指望享你的福,只要你婆家对你好姐姐就放心了。你婆家是大户人家,讲究多。姐姐帮你做好,想来姐姐这手艺,你婆婆也不会挑剔的。”
    麦穗儿忙恭维道:“谁敢挑剔我姐姐锅上的活儿,我就要跟他拼命。我敢说我姐姐做出来的饭菜,已经达到了御厨的水平。”
    麦苗儿眨了眨眼,不解的问:“穗儿,御厨是什么?”
    农家女子管厨子都叫做饭的,御厨这个名字没听过。
    麦穗儿大声解释:“就是给皇上做饭的。”
    麦苗儿脸色稍微扭捏了一毫不谦虚的说:“那估计差不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