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慢慢停了,天空洗过般的纯净,地里的秋粮好像突然就长高了许多。
    麦穗儿站在大门前看着被雨水清洗的格外青翠的玉米叶子,棒子已经所剩不多,再送去几天,留的就是种子和一点磨玉米糁子的了。
    明天估计路会干,就可以去都城送包子了。算一算已经五六天没出去了,嘴上说不着急,其实心里快急疯了。
    慢悠悠的走去娘家,帮着麦苗儿拌好了包子馅儿,又和麦青儿去红院玉米地里掰了些玉米棒子抬了回来。已经累到不行。
    她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做事的时候便很惜力,所以说是帮忙其实只是掺合一。
    院子里,麦宝儿也在很卖力的劈着柴禾,蒸包子需要大火旺火,的劈些厚实耐烧火大的干柴。这活儿是重体力活儿,麦宝儿将胳膊轮的圆圆的。倒也干得风生水起。
    这让麦苗儿麦穗儿十分欣慰,有了这个弟弟,家里就有了当家做主的。
    姬小童的心情又跌入了低谷,麦花儿麦姜氏的辱骂让他的眼神再次变得茫然起来,麦花儿没有办法,只要由着他去。
    麦青儿殷勤起来,有事没事儿的去给他送水,他的炕前就放了好几只水碗,以至于到了吃饭时间,饭碗不够了。
    准备好了明天的,安顿好了一切,麦穗儿这才回家。
    厨房内,庄妈手忙脚乱的忙活着,见麦穗儿挽起了衣袖,忙说:“少夫人,你歇着,老奴来做,你只要动动嘴就好,这个茄子要加点蒜泥吗?”
    麦穗儿笑了笑坐在了灶膛前的木凳子上说:“加点蒜泥,还要用热油浇,茄子这东西是道富贵菜,油少了一点不好吃。”
    庄妈便按照麦穗儿的步骤,做了几样菜。
    她还不太会烙软饼,麦穗儿在一边帮忙,饼子出了锅。她左右看了看很为难的说:“少夫人,凤又长高了一点,等会饼子烙出来,我给那翠儿拿两张去,她吃了好奶。”
    女人为了孩子真是什么方法都想得出,麦穗儿笑了笑很理解上的说:“给带两张去吧,吃的好奶水才足。”
    庄妈做贼似的将两张软饼折起来,用笼布包着,揣进怀里,鬼鬼祟祟的出了厨房门,见门外没人,出了穿堂。
    了好几天没看见孩子,今儿是约定的日子,大门口遇见盛管家,匆匆说了几句,便出了门。
    果然是看见了翠儿抱着凤在地头忙碌,她急匆匆的将饼子塞进翠儿的手里,摸了摸凤的胖脸蛋,就返了回去。
    她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红院的日子这些天倒是很平静,穆丹丹除了吃饭一般也不太出门,姝草几乎都在伺候穆丹丹,晚上也很少回来。
    麦穗儿也不去管她,只要晚上月亮升起不回来,便插上大门闩,顶上顶门杠。
    这倒不是她怕有坏人进来,也不是提防姝草,而是她要为自己的孩子编一些儿童书籍。目前的打算是看图识字,给一些简单的常用字配上图。
    偶尔的有了灵感也给一些耳熟能详的诗词配配图。
    晚上时间长,夜深人静,以前记住的东西泉涌一般的涌出来,越涌越多。她这才明白古人常说的读书破万卷,笔如有神,是真理。
    就是因为前世从小爱看书,现在才能将那么多的经典记录来,以后教给自己的孩子。
    短短的几天工夫,一个本子已经用完,估计到孩子出生,三岁以前的教程就会编完。、
    她满足的看着简单的类似素描的插图,为自己竖起拇指。
    真没想到她可以为孩子做编辑。
    姝草这些天似乎安静了许多,虽然不来厨房帮忙,晚上几乎都在芳院,只要麦穗儿不追究,却也不找事儿,麦穗儿乐的清净自在。
    本来盛管家要求姝草天天去厨房,最起码的将碗碟洗干净,可是因为庄妈每天都来,盛管家也暂时没有计较,他知道庄妈的主要目的是帮麦穗儿,还有给奶着凤的翠儿弄点好吃的。姝草在,还不方便碍事儿。
    快到八月十五了,要给韩王送点什么礼物呢?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逢年过节的怎么也得表示一。
    写点东西画幅不像样的画儿,显得自己太有文化了,和村姑身份不般配。
    送点鞋垫子手帕钱袋什么的,又好像意义不对,传说古代女子传情送意就用的这些东西。
    想来想去的,还是送点跟中秋有关的东西,什么月饼,米酒什么的。
    说起月饼,以前也没吃过什么月饼,最多就烙上几张大饼,她躺在床上,好好地仔细想着月饼的做法。
    八月十五一大早,她便收拾整齐,带着精心烙的十只大小均匀,各种馅儿的月饼,一坛子盛老爷家的上好的胭脂醉红米酒,以及和麦青儿去后山那棵大核桃树上的青皮核桃,院子里那棵枣树树梢上的大红枣儿上了路。
    来到都城刚刚上午,到了翠玉楼,掌柜的安排小二将包子带去厨房,给麦穗儿结了账,麦家的包子实在是好吃,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成了翠玉楼的招牌面点,凡是来翠玉楼的客人,没点菜之前先要点份包子,尤其是榛菇肉馅儿的。黏玉米棒子更是了不得,每天二百只早早就没了货,雨的那几天,好多人都开始预订。
    、所以掌柜的便很大方,只扣除了三天的。
    告别了掌柜的,吩咐天语麦宝儿在王府街口等着,她提着竹篮去韩王府的侧门。
    大门紧闭,敲了很长时间,福头儿才懒洋洋的出来开门,见是她,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人也精神起来:“穗儿姑娘,你来了,王爷刚刚上朝回来,你里面等一等,一会就来。”
    麦穗儿笑嘻嘻的点头哈腰:“大爷,那我在里面等会儿。”
    福头儿前面带路边走边说:“穗儿姑娘,这段时间也没见你来,王爷还念叨来着。”
    麦穗儿紧紧等跟在后面:“王爷日理万机的,还能念着我这个民妇,真是三生有幸,大爷啊,我带了青皮核桃,大红枣儿,还有我自己烙的月饼,您老尝一口。”
    福头儿忙摇着头:“王爷还没吃,老奴可不敢抢先。”
    麦穗儿贼头贼脑的左右看了看,从篮子里拿出一把又大又圆的红枣儿塞进他手里小声说:“大爷,王爷又不在。你偷偷尝尝,先尝尝这颗红枣儿,我们家院子里的,可甜了。”
    福头儿将手里的红枣儿放进嘴里,脆生生的很甜。枣核很小。
    进了韩王的办公室,坐在圆桌旁等着,麦穗儿从篮子里拿出青皮核桃,剜核桃的特制的小镰刀般的小刀,很利索的将一只核桃一剜两半,小刀往里一剜,嫩嫩的核桃仁就给挑了出来,递了过去:“大爷,再吃个核桃,我帮你把核桃仁挑出来了。”
    正在专心的剜着核桃仁,韩王走了进来,远远就问:“麦穗儿,干什么呢?这么专心。”
    核桃仁很香,福头儿刚嚼了一口,见韩王走了进来,慌忙使劲咽:“王爷,穗儿姑娘剜核桃呢。”
    韩王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坐,看着麦穗儿很麻利的剜出的核桃仁,对身后的邢谦说:“没想到这手还挺利索的。核桃这样也能吃么?”
    邢谦茫然地摇了摇头:“没吃过。应该是涩的。”
    麦穗儿将嫩嫩的核桃仁上新鲜的皮慢慢剥去,白嫩的鲜嫩果肉递给他:“那里是涩的,你尝一尝,油香油香的。”
    她没敢将核桃仁先给韩王,而是给了邢谦让他先尝。
    邢谦抱着神农尝百草的壮志将鲜核桃仁放进嘴里,轻轻嚼了几,脸上露出很享受的样子,对韩王说:“王爷,真的好吃,确实又油又香,比干的好吃多了。”
    韩王半信半疑的拿过一瓣,自己剥去薄薄的皮儿,放进嘴里,果然美味。
    一双眼睛便盯着麦穗儿:“果真好吃,给我一个。”
    麦穗儿便很灵巧的将半个核桃仁连同外皮一起剜了出来。
    韩王便坐在摞满了公文奏章的办公桌前亲自剥着核桃皮,还不时的给邢谦分一点。
    估计韩王吃的舌尖有点干,麦穗儿便从篮子里拿出大枣放在桌上:“大叔,这还有大红枣儿,我家树上最高处的,我怕用杆子打来磕着了,专门不顾枣刺攀上去亲手摘得,您尝尝,常言道一日三颗枣青春永不老。”
    枣儿一颗颗的绝对又红又大又圆,看起来就水汪汪,却不是她说的那么玄乎,是攀上枣树摘的,而是踩在凳子上了院墙站在墙头摘来的。
    韩王拿了一颗丢进嘴里,果真是又甜又水灵。
    他笑了笑看着邢谦:“邢谦,吃枣吧,福头儿也吃。麦穗儿这么用心的,我们不吃也对不起她的这点心意。”
    邢谦福头儿便吃核桃的吃核桃,吃红枣儿的吃红枣。
    “大叔,喝点茶。”
    麦穗儿很及时地将一杯热茶放在韩王面前。
    才从篮子里拿出月饼放在桌上:“还有,我自己烙的月饼,白砂糖馅儿的,豆沙馅儿的,芝麻香酥馅儿的,比不上都城的点心,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笑纳笑纳,”
    说的点头哈腰谦虚谄媚,很像玉翠楼跑堂的店小二穿上了女装,韩王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感觉到了酒楼,麦穗儿,你做个店小二应该很不错。”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