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叔,磨面很费事儿,这些天也忙。不如我们次买点磨好的,一斤十个铜板,也就比麦子贵了三个铜板。”
    磨好的麦子面快吃完了,麦穗儿有点头晕眼花的抱着磨担围着磨盘转着圈,今天身体有点特殊,干起活来很乏力。
    在一旁干看着的盛管家有点为难的小声说:“少夫人,话是不错,可我们手上的银子不凑巧那。”
    麦穗儿闻言停转悠的脚步,惊异地说:“不凑巧?不会吧,不是从我姐姐那里借来的银子剩的都给你了吗?还有这些天的利钱。买几个月的白面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盛管家头低得更深了,他有点扭捏的说:“少夫人是给了老奴十几两银子,可这些天公子韩少爷要去外面看看。夫人的做两件薄衫,还有梅小姐表小姐的胭脂水粉的添一些。”
    一听盛夏动用,麦穗儿顿时没了脾气,她继续推着磨担转圈,说:“夫君用了就用了,反正银子就是用来花的。以后我们再赚呗。不过以我们这样的赚钱速度,维持一家子的开支有点困难。”
    盛管家抬起头赞同的点了点头:“少夫人说的是,是很困难。”
    这些天他日思夜算的,算来算去,这么奔波赚来的交到他手里的银子,也仅仅只够一家子人吃喝用度,至于别的,多置办一件衣服都很艰难。
    但是公子有公子的事儿,比吃喝还重要。
    而且说不准需要多少,为了这事儿他几乎愁白了头,可是现在除了少夫人这么辛苦的做点小买卖,他实在不知道哪里能弄到银子。
    “大志叔,不用犯愁,我们慢慢赚。如果这样赚不够的话,可以考虑去燕京,也只不过比镇上远了一点。多走一半个时辰罢了。”
    “去燕京?”盛管家有点吃惊,他可没想到一个豆芽包子的生意可以去燕京做。
    “对啊,是去燕京。”麦穗儿很肯定的说,这是她刚才为了安慰盛管家随口说出来的。却忽然茅塞顿开。
    都城燕京离灵泉村也不过三十里路,比去镇上多了十里,也就是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一个镇子一个都城,档次相差不知道多少赔。
    镇上虽然有很多达官贵人修的宅院,但是多数也只是休闲时或安置偏院,正真的豪门望族都在都城。
    只要味道好一些,档次高一点赚有钱人的钱,也许比这么辛苦的去镇上,还要和豆腐花之流争地盘抢生意好一些。天子脚应该治安很好,地痞流氓地头蛇都会收敛一些。
    盛管家看着麦穗儿。见她似乎定了决心,推磨的尽头大了点,犹豫了一会儿,说:“少夫人,这件事儿得和夫人。公子商量一。少夫人先忙活,老奴这就去。”
    盛管家急匆匆的走出了磨房,这件事情关乎到公子的安危,都城毕竟在天子脚,武官聚集,很多以前的各侯府大将军,将军。副将,都尉校尉的,从军营告老之后都回到了都城。虽说做买卖是少夫人和自己无语去,没有多少人认得出来,但是须得考虑到。
    盛管家匆匆的出了厨房,麦穗儿很疲乏的放磨担。坐在了地上的小马扎上。
    许是这些天劳累过度,生理周期提前了几天,肚子一阵紧似一阵的疼。
    捂着肚子卷缩了一会儿,感觉一道黑影沉沉的压了来,吓得她猛地抬起头来。
    却是韩冬羽低了低头走进了磨房。
    她嗔责的白了他一眼。继续捂着肚子。
    韩冬羽站在她旁边,低沉的嗓门柔柔的问:“穗儿,怎么了?不舒服吗?”
    麦穗儿有气无力的说:“肚子疼。韩大哥,你说我命苦不苦,要外出赚钱,还要干这些活儿。”
    韩冬羽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抱起了磨担。
    疼痛减轻了不少的麦穗儿看见韩冬羽高大的身体抱着一根细小的磨担,弯腰弓背的,觉得很好笑,起身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韩大哥,你真像只虾。”
    韩冬羽边转着圈边说:“还笑,还起来不疼了。”
    “疼,怎么不疼。”麦穗儿拿起笤帚扫着磨台上的粉末,跟在韩冬羽身抱怨:“疼又能给谁说,谁又会关心我。夫君一天到晚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多多了,婆婆那么高贵,我见了她哪里敢说这点小事儿,至于别人就更谈不上了,都巴不得我疼死才好。给姐姐说怕她操心,也只有在韩大哥你面前说说,发泄发泄。”
    韩冬羽嘴角微微扯了扯,尽可能地缩小步伐。
    他转头看着娇小的麦穗儿,满眼的担心:‘“穗儿,你是迎了风?还是吃坏了肚子,推完磨去济世堂看看吧,我在后面跟着。”
    麦穗儿抿了抿嘴,偷偷的笑了笑:“那里是什么得了病,不过是女儿家的病而已,可惜家里也没红糖什么的,要不熬点红糖水,就好了。不用去看大夫。”
    韩冬羽听麦穗儿这么一说,有点含蓄的笑了笑,作为一个成熟男子,这点事儿还是知道的。
    他停脚步对麦穗儿说:“你别动,就坐那儿,我推完这些,去喊姝草来,让她箩面。”
    麦穗儿摇了摇头:“韩大哥,算了。你也知道姝草根本不会帮我的,她来了你就得走,我也管不了她。就算是在言语上占点上风,也改变不了什么,总不能天天和一个丫鬟较劲,再说了,你管的多了,人家也会怀疑。”
    韩冬羽颇感意外的看着麦穗儿,她想得很周到,也很合理。
    麦穗儿见他不再坚持,说:“韩大哥,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韩冬羽有点心疼:“可是穗儿,苦了你了。这么一家子人的饭的你去做,还要推磨,去镇上做买卖,穗儿,给韩大哥说实话,是不是去镇上其实不是为了苗儿宝儿。是家里的原因?”
    这件事他一直想问问,却总也没问出口。
    对于韩冬羽,麦穗儿总是带着一种毫无提防的信任,听他问,点了点头:“大志叔说是家里已经没有银子了。”
    韩冬羽神色黯淡来,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汉,要一个如此纤弱弱的女子去养家糊口,实在说不过去。、
    可是作为公子的兄弟间侍从,必须毫无条件的跟着公子完成复仇大业,也就不能将养家糊口这样的小事当做一项事业来做。
    见韩冬羽面露羞涩,麦穗儿知道他做为一个男子,有点没面子。
    边扫面边笑着:“韩大哥,你不用这样的,其实我是能养家的,只不过现在我们人口众多,镇子上的人流有限,我是想直接去燕京。也不卖什么豆芽菜了,就卖包子,各种包子。我想会好的。”
    韩冬羽低头只管推磨,并不说话。
    他也在想,燕京去的去不得。
    按照公子的计划,先在镇上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和都城四大王爷中的韩王攀上关系的官员,然后找机会求见韩王,求他帮忙面见圣上。
    韩王燕九斤是西夏侯盛西霸的结拜兄弟,也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西夏侯被满门抄斩后他也受到牵连,被迫辞去兵部大司马的官职,只是由于是皇上的亲弟弟,才免去处罚,现在挂着监理的的闲职。
    盛夏以前做质子的时候几乎是借居韩王府,他是至始至终不相信这个世侄会反叛朝廷,更不相信盛西霸会包庇窝藏甚至同谋,所以到现还在坚持上书,求皇上重新调查,只是皇上这些年年纪已大,有点昏晕听信谗言。
    不过却迟迟没有赐封新的西夏侯。
    所以求得平反昭雪的第一件事需是得到韩王的支持。
    可惜他去过几次燕京,发现到处是姬忠的耳目,韩王府周围更是多如牛毛。
    如果被发现了,不但复仇计划难以实施,还会连累韩王,所以一定的谨慎。
    见韩冬羽不说话,只是推着磨盘转,麦穗儿以为他太内疚了。
    便说:“韩大哥,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内疚。我知道你和夫君是有要事要做的,夫君身上可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男子汉自然以大事为重,。至于家里的这些琐碎事情,我能分担。”
    韩冬羽听麦穗儿这么一说,猛地扔磨担,精锐的目光紧紧盯着麦穗儿,逼问:“穗儿,你说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麦穗儿被韩冬羽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我猜的,还有夫君他喝醉了酒说露了嘴。”
    韩冬羽一直盯到麦穗儿脸色泛白,才收回精锐的目光换上柔和一点的,很郑重的说:“穗儿,不是韩大哥吓唬你,虽然你是大哥的娘子。你知道的事儿切记不要让他知道,万一被他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你想帮家里,只管说尽为人之妻的本分。”
    麦穗儿懵懵懂懂的点着头,韩冬羽已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不可多言,这次更是慎重。
    足以说明这件事的严重性,更加说明盛夏绝非一般人,汪洋大盗武林主之类的设想绝对不成立。他们应该没有这么神秘。
    难道是逃难的王子什么的?
    外面似乎有人,韩冬羽忽然快闪了。麦穗儿手托香腮充满遐想,如果这样的话,也太充满传奇了,很刺激。
    就听见一声娇娇柔柔的声音传进耳朵:“有人没有?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