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的菜发了芽,上午时分,麦穗儿蹲在菜地里,顶着太阳,偷偷地用水瓢将水桶里的水浇在辣椒苗根部。
    她边浇水边抬起身不时地看看外面,井台周围现在已经没有人,不远处的地里有几个村民正在锄地,小孩们跑来跑去的追逐蝴蝶,并没有人注意她。这才放心的直了直身子,专注地浇菜。
    这样大批量的用水,还用的是大口井里的水,得掩人耳目一些。
    这口供全村吃水的大口井里的水,有着不明文的规定,只供吃喝用水,盛老爷姬老爷那么大的家业,那么众多的人口,也只是每天早晨来挑点,其余的用水都去胭脂河。
    她也是刚才见打水的人都离去,菜地里的菜有点蔫,临时机灵一动,进院子提出水桶,打来井水。
    为了省水,她一棵一棵的浇着。
    刚刚浇完,就听见篱笆外传来麦花儿的声音:“穗儿妹妹,忙活着呢?哎呀,菜都发芽了啊?浇水呢?”
    这个麦花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段时间总是有事没事的在门外转悠,看见她就过来搭讪,也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该不会来监视她用水的吧?
    便有点不冷不热的故作镇定的敷衍:“大姐,过来打水啊。天不雨,地里的菜都蔫了,浇点水。”
    “妹妹啊,大姐帮你吧。”
    麦花儿说话间眼睛在大门处扫了好几眼,据她这些天观察,她的堂妹夫盛夏盛公子一般会在这个时候出门。
    想起盛夏,她的心就会剧烈的跳动,以前耿耿于怀的姬小童的师兄李玉龙早已模糊不清。
    所以她一改往日的懒散,每天早晚的来村里溜达,早上是来打水,午就闲溜达一圈,打水进村都是要路过红院的。
    无事献殷勤,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麦穗儿忙很警觉的提着水桶出了篱笆门,边走边说:“大姐,不用了,盛管家一大早的去驮了水回来,闲着没事,就浇一浇菜。”
    她有点作贼心虚的事先交代水是盛管家从胭脂河里驮回来的。
    麦花儿眼睛盯着的大门,嘴里应道:“盛大叔,很勤快的。这么早就驮回了水。”
    麦穗儿出了篱笆门,见麦花儿脚放着两只小水桶。
    “大姐,你是来打水的吧。婶娘不帮你了吗。”
    麦花儿无可奈何地说:“娘去后面的麦地里锄草了,宝儿去了镇上。”
    麦穗儿笑了笑:“那姐姐你去打水吧,妹妹先进去了。”
    这个一向盛气凌人的姐姐一般不会怀好意,就算现在自己已出嫁,还是最好不要招惹,好多年前无意中毁了的婚事,在她心里还是个结。
    现在的示好,也许是报复的开始。
    “穗儿,大姐来了也不请去你家坐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这个大媒人了?”
    麦花儿眯起一双倒三角眼,丰满的腰身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
    除了长得丰满了以外,她是越来越像麦姜氏了。
    “大姐,你也知道我是不能随便请外人的。”
    麦穗儿略显为难的说完,推开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进了门还回头带着歉意说:“大姐,你忙吧。”
    麦花儿有点意外的站在门口,红院盛家的大门几乎没开过,虽然这座院落比起盛老爷姬老爷家的小了很多,却有种神秘的庄重。
    也许是年纪越来越大,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又开始焦虑起来,心里想着盛夏,便时时刻刻的想要看见他。
    站在大门口,觉得有点目标太大,提着两只水桶去了井台边。
    灵泉村的人都很勤劳,打水的时间一般在太阳冒花之前,而现在已是上午。
    她慢悠悠的放护在木棚的辘辘上搭着的井绳,将绳子一头的铁扣取开,套在木桶的档杆上。
    大口井不是很深,井口也宽,平时村里人打水,只是用绳索往上提就好,辘辘是给老人孩子用的。
    麦花儿一边打着水,一边看着红院大门。
    前几天好不容易遇上了盛夏麦穗儿去河边,没什么借口跟着,跑回家赶着牲口去饮水,等她好不容于手忙脚乱的将牲口赶到河边,早已是人去河边空,气得她狠狠的抽了那头总是偷吃的老驴好几鞭。
    水桶刚刚放进井里,就看见红院大门吱扭一声开了,望眼欲穿的盛夏一袭白衣出尘超凡的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高大威武的韩冬羽。
    实在是太俊美了,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而且还是越来越好看。
    以前看到的虚弱的不堪眼睛一击的样子,变成了长在眼里拔不出来的谪仙。
    她想都没想的松开手,辘辘快的转了起来,差点打到她的脸上。
    她吓了一跳,意识的快的躲开,随即不顾转的辘辘,酝酿好最美的表情,扭动着腰身走了过去。
    人还没到,娇滴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哎呀,三妹夫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盛夏温文尔雅的笑了笑,潺潺流水般的说:“是大姐啊,去村里走走。看看姬老大夫。”
    盛夏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麦花儿忙追了几步:“妹夫啊,看你这段时间好多了。”
    盛夏没回头的说了句:“是好多了。”
    盛夏虽然走的不快,却很执拗,没有回头的意思。
    麦花儿有点无趣的停住脚步,在这高山之的小山村,妹夫姐夫大姨子小姨子之间是可以随意开玩笑的,有句话叫做姐夫小姨子,一个被窝包饺子。
    但是盛夏却没有跟这位此刻很妖娆的大姨子打情骂俏的意思。他没回头的往前走。
    韩冬羽粗狂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微微低头从麦花儿身边走过。
    麦花儿愤愤的看着盛夏的儒雅的背影,无奈的回头去井台。
    就看见盛管家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关上大门。
    她气呼呼地走到井台,打上两半桶水,挑着一扭一扭的沿着田间小径往回走。
    迎面遇上孙黑牛,他是去盛老爷家帮忙修补后院院墙。
    “花儿,挑水啊。”
    见到麦花儿,他便站在路边上边让路边问。
    麦花儿心里正不舒服,听到孙黑牛的声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管得着吗,矬子!”
    孙黑牛不明白麦花儿怎么会对他这么仇恨,茫然地看着她扭动的腰肢走过田埂,这才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红院内,麦穗儿放好了水桶水瓢,洗手准备做饭。
    盛管家笑眯眯的走进厨房院子,帮着将外面摞起来的木柴抱进灶间。
    “大志叔,面不多了,我看最多够吃两天,油盐也不多了。您什么时候去镇上?”
    麦穗儿掀开面缸盖子,舀出一葫芦瓢白面,见白面不多,问。
    盛管家脸微微一红,好半天才说:“少夫人,老奴这几天有点忙。”
    “大志叔,什么事儿您交代我去做。您还是去镇上买东西吧。”麦穗儿说着有点意外的看着盛管家,为家里买米买面买东西是他的工作,平时这些事儿都不用好说的,今儿怎么说了他还推脱呢?
    盛管家很难为情的低头生火。
    “大志叔,出什么事儿了。有什么为难的吗?”
    麦穗儿更加觉得意外,她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盛管家一定遇到了什么么事儿。
    果然盛管家将火点着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眼睛不敢看麦穗儿。
    这大叔这是怎么了,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可是据她所知,这个大叔做事小心谨慎,一般不会做什么错事儿。
    那就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吧?
    洗耳恭听。
    盛管家终于定决定,收起难为情,可怜巴巴的看着麦穗儿。
    “少夫人啊,老奴没用,老奴该死。手里的银子用完了,能换钱的值钱东西都换了钱。实在是无有银子卖粮买米买菜了。”
    麦穗儿吓了一跳,手里攒着湿了的面粉傻傻的看着盛管家。
    在她心里,红院盛家就和她看到的电视剧里的豪宅一样,有用不尽的金银财宝,吃不完的米面,穿不完的绫罗绸缎。
    怎么就没银子了?难道是徒有虚表?
    见她不解,盛管家便耐心的解释。
    回这座空了好几辈人的古宅时,他们是带了几千两的巨款,但是这几年的时间,吃喝用,几个人都是没缺过钱的主儿,也不知道节俭,穿的是最好的,吃的也全都是买回来的最好的,一天天来,不进只出,这死水都怕勺子舀。
    银子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花完了,他只好变卖自己手里值钱的东西补贴家用,,去年公子回来,加上办婚事,能卖的东西都已卖完,现在已没什么东西可变卖了。
    “该不会是没了银子,才让我做饭的吗吧?”
    听盛管家说完,麦穗儿忽然有点明白,看着他问。
    盛管家点了点头:“少夫人果真是聪明。如果不是缺银子,怎么会让少夫人亲自厨呢?如果不是少夫人亲自厨,早就断粮了。”
    这么惨!
    麦穗儿将捏着面粉的拳头塞进面盆,机械的和着面。
    “少夫人,老奴无用。实在是没了办法,也不敢对夫人说,更不敢对公子说,只能求少夫人出个主意。”
    盛管家求助般的看着麦穗儿。
    “我?”麦穗儿傻傻的看着盛管家,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突然了,。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有什么主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