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姝草还没回来,想是在义园面对两位帅哥思春呢。
    嫁进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最明显的就是灯油充足,灯芯很粗,灯光足足可以比的上十五瓦的灯泡。如果还嫌不亮,完全可以再点几根蜡烛,不用担心经济问题。
    麦穗儿手托香腮,盯着忽闪忽闪的火苗,想着刚才被盛夏看到的忘乎所以的一幕,一定很囧,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怀疑是一定的,不说扭臀提胯很夸张,那首让人感动的 抒情歌曲,觉不是一般乡村小调能比的,更不是那些个粗狂优柔缠绵的民歌 能堪比的。盛夏自称晚生 ,就是有过功名的书生,她也见识过他的身手,那就是文武双全了。一定会懂音律,一定能听的出这首歌是经过专业人士谱曲的,还有那美得犹如一首抒情诗的歌词,绝不会出自一个村姑野夫。
    当然他是绞尽脑汁做梦也不会想到刚才那首歌的来历,至于那毫无形象具有强烈节奏感的扭动,根本就是广场舞的抄袭,提炼。他更是无从知晓了。
    所以只要以后要他追问起来,一口咬定是听山林里的没看见长相的神秘女子唱的,四不像的舞蹈就说是自己的临场发挥,胡乱扭动的就好。
    好在她以前总是去镇上,要穿过积云山,也去积云山林子里砍柴什么的,这样说起来,也能说得过去。
    想好了对策,抬头看看天上,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应该是亥时。
    她有点奇怪今儿怎么没有平时那般的困,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已经入了甜蜜的梦乡,一觉到天亮,连梦都不带做的。
    自从成亲事之后,以前每晚陪她到天亮的各种身份的盛夏就走出了她的梦。这点她倒是不遗憾,真人就在身边躺着。还要梦幻干什么。
    可是今儿个真的不困,她试了几试想要趴在桌子上打个盹,使劲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还是等夫君回来一起睡吧。现在天气又不是很冷。盛夏每天这么早出晚归的,一点交流的机会都没有,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怪怪的,见了面倒也相敬如宾,说起话来也都彬彬有礼,却怎么就不像是夫妻呢。
    等了一会儿,走出子,月亮钻进了云层,有点漆黑。
    睡不着觉,站在漆黑的。就有点好奇,想看看两个大男子喝酒到了什么程度,病中的盛夏胜不胜酒力。
    还有一种小人之心,两个男的一个姝草,韩冬羽是盛夏的属。万一盛夏酒后失态,将姝草纳了,韩冬羽也是不能阻挡的。
    她有种预感,虽然这盛夏看起来还是病病怏怏的,绝对已经恢复了男人本色,她曾经好几次早晨睁开眼睛,看见他矫健的走出院子。只是再见到他,步履就变成了弱弱无力。
    这也许有一点是伪装的,有一点是真的,就是所有的病都是早轻晚重。
    进披了件披风顺手在门口提了个灯笼,将里面的蜡烛点上,回头看了看油灯。没有倒来失火的可能。这才将门轻轻掩上,出了院子,将锁链挎进锁扣。挂上铜锁。
    走过门前小径,拐到了义园侧墙,顺着侧墙边的小路。再拐过 墙角,就来到了义园的前院。
    竖起耳朵听了听,里面静悄悄的。也许是喝闷酒吧。
    不知道大门开没开。
    她提着灯笼,顺着墙根,慢慢的走到大门前,轻轻一推,大门竟开了。
    看来真的在喝酒,没像平时般的扣着门。
    进了院子,正的门开着,灯光照了出来。
    她将灯笼轻轻挂在院子中间的晾衣绳上,蹑手蹑脚的走近。
    探过头去,就看见盛夏韩冬羽面对面地坐在圆桌两边,每人面前放着一只油黑的酒
    坛子,酒香扑鼻。
    站在门口探听了一会儿,里面一直没有传出吆五喝六的声音,也没有说话的声音,安静及了。
    心里有点纳闷,就是喝闷酒也该有点喝酒的声音吧。
    出于好奇她再一次探过头去。
    只见盛夏韩冬羽兄弟两个对手般的盯着对方,韩冬羽目光锐利如雄鹰,盛夏也一改往日的苍白无力,两眼熠熠生辉。
    他的内伤好了!
    麦穗儿的第一个反应闪过,继续扑闪着漆黑的眼睛观察。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现在她可以说眼睛是身体的窗户。盛夏现在的目光自信,精锐,眼里射出火苗般的光芒。
    没有健康的好身体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目光。
    再看看他的手臂坚强有力,紧紧地握着晶莹透明的细瓷碗,手上青筋爆裂。
    今儿看到他还一副病容,原来是装的。
    她的心一松弛,发出一声轻轻地呼吸。
    盛夏只顾着很专注的盯着韩冬羽,韩冬羽却很不经意的看向门口。
    迎上他的目光,麦穗儿很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刚想干脆进去的了,反正已经暴露。
    韩冬羽轻轻咳了一声,顺手捂住嘴巴,眼角轻轻扫了扫,示意她退后一点。
    她忙会意的退后一步,就听见盛夏重重的说了句:”“姝草。去再弄几个小菜,就这胡萝卜,酸白菜就好。”
    韩冬羽忙跟着说:“这酸白菜好。快去。”
    说完对着外面狠狠的摆手示意。
    麦穗儿慌忙提着灯笼往外走,韩冬羽的意思很明确:不要让盛夏知道。
    走出义园,。麦穗儿捂着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实在是后怕。
    也许是嫁进来时间久了,对于红院和盛夏的神秘感没了。想起盛夏面对蒙面人的冷冽决断,她加快脚步向厨房走去。
    “穗儿,等一。“
    刚刚转过墙角,来到两墙之间交会的拐角处,身后传来韩冬羽轻轻的喊声。
    这么深沉的夜,高大魁梧的韩冬羽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高手啊。
    麦穗儿停住脚步转过脸来,轻柔而甜甜的叫了声:“韩大哥。”
    语气充满了怯生生的内疚。
    韩冬羽本来心里有气,好好的跑来义园做什么?如果真被公子发现了,就算不会被灭口,让她变聋变哑是没含糊的、
    听到麦穗儿的声音,看到她月光恬静轻柔的脸庞在朦胧被淡红色灯笼光蒙上同一层可爱的神秘,到了嘴边的谴责变得柔和了一些。
    “穗儿,韩大哥不是告诉你了,不要好奇吗?怎么会跑来义园。”
    听韩冬羽的语气不是很生气,麦穗儿吐了吐舌头:“漫漫长夜,实在是难以入睡、。想看看你们喝酒行酒令。”
    麦穗儿说话的形态语气像个闯了祸的孩子,韩冬羽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以后不许这么好奇。记住韩大哥的话,在这红院里,千万不要好奇。”
    “不好奇不好奇。”麦穗儿啄米般的点着头,随即凑上前几乎是耳语般的小声问:“韩大哥,那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江洋大盗还是通缉犯?还是被仇家追杀?”
    韩冬羽刚刚还柔和的脸立刻一脸黑线,麦穗儿忙转身就走,边走边缩着脖子小声说:“不问了不问了,不好奇。”
    韩冬羽无奈的看着纤弱的背影在灯光移动,轻声说了句:“小心点。等会将菜送来不要进,在外面就行,我会出来的。”
    进了厨房,查看了一,很快的捞出一颗酸白菜,又快速地炒了盘酸辣土豆丝,酸辣土豆丝可是她的拿手好菜。
    将两盘菜装进木盘,又想起韩冬羽爱嚼脆生生的咸萝卜,有捞了些咸萝卜,用辣椒油浇透。
    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端着盘子。
    依然走过幽静的院子。
    虽然是鬼鬼祟祟不能让盛夏发现,自从她嫁过来,盛夏也没对她表示过好感,能给他做菜,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看着自己的影子在脚一点点的拉长移动,忽然就想起了前世腿脚不灵便的老公。
    以前他也是每个晚上在路灯等她,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怀里揣着她喜欢吃的烤红薯,因为她喜欢吃,他专门自己制作了一个小土炉,就在锅台边上。
    可是她从未感觉到他的情谊,甚至很无耻的希望他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其实前世的老公除了腿脚不灵便,长相是极其英俊的,很像一位偶像级明星,据说没和她成亲之前,有健康的姑娘看上过他。还是同一厂子的,可是他就看中了她,据说他早已见过她。
    一股寒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忽然觉得有点诡异。怎么会突然想起前世已经去世的老公。
    来这里这么多年了,以前的记忆总是被她翻出来重温,让怕时间久了忘记。只有这个人几乎从来没有想起过。
    加快脚步进了义园,刚进大门,韩冬羽就出来接过木盘,小声说:“快点回去。”
    她转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灯笼在手里摇来晃去,好几次差点被风吹灭。
    跑过了院墙,转过拐角。
    身后传来韩冬羽粗狂的声音:“姝草,这里不用你了,回去睡吧。”
    韩冬羽的话说得很慢很持久,几乎是陪着她跑到馨园门前才余音绕梁的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