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儿没理会姝草, 自顾自的帮盛夏脱掉鞋子,盖上绵被。将自己挽起的头发散开,洗完脸漱了口,这才说了句:“你去睡吧。”
    姝草的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圆,却不敢多言,她知道公子并没有真的睡去,他不做声,便是不打算替她说话。
    只好低着头蚊子似得说了声:“公子少夫人晚安,奴婢退了。”倒退着出了门。
    到了门口,才长长的出了口怨气。眼睛狠狠地盯着关好的房门,如果说表小姐梅小姐那样的人物这样待她,到可以忍受。凭什么一个什么都比不上她的村姑比她地位高,还可以这样待她,真的很不公平。
    她那么喜欢公子,为了他可以做一切,她也想为他冲喜,哪怕成亲后他就离去。可是夫人偏偏为了掩人耳目,找了这个看起来纯朴的近乎天真,媒人嘴里的自小没娘,没人管教,胆大的可以和婶娘对着干,被婶娘传播的恶名在外的嫁不出去的实质一点不简单的村姑。
    这个村姑也太不简单了,不但一点不给她面子处处防着她,这些天来想伺候公子都插不上手。现在连韩少爷都向着她。以后在她手绝对成不了气候。
    这个该死的村姑,打碎了她从小到大的梦想,破坏了她蓄谋已久的计划。
    一定不能让渐渐好起来的公子真的接受这个现实,让这个没有一点容忍之心的村姑做他的夫人,得阻止他们。
    她心里暗暗发誓,只要她在,就不能让这个村姑在这里安营扎寨,总有一天要让这个村姑少夫人笑着进来哭着出去。
    可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分量,是绝对不可能撼动少夫人的地位的,只有靠表小姐,甚至梅小姐。
    表小姐梅小姐美貌不可方物,是个男子没有不动心的。而且表小姐很多次暗示过,以后和她以姐妹相称。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已经默认她的身份。
    至于梅小姐,她对公子的心也许只有她知道。连公子都不知道。
    她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悄悄的出了园门,踏着暗淡的月光去了芳园,表小姐梅小姐住在一起。不管与她们谁搞好关系,以后都会受益无穷。
    姝草出了门,麦穗儿便脱去鞋子上了床。
    盛夏睡得很香甜,也许是喝了酒,他的脸色微微泛红,没有了往日的惨白,显得光滑如丝,浓浓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鼻梁高挺,嘴唇如唇线描绘般柔和有型。
    麦穗儿俯着身子仔细的看,盛夏的五官格外的精致,尤其是在油灯,犹如希腊神话里的王子。散发着优雅迷人的气息。
    看着他醉人的睡姿。想起阳光盛夏般灿烂的笑容,面对敌人临危不惧,气贯长虹的凌色,尘封已久的情感决堤般的奔泻而出。
    她脱去外面的衣服,留单薄的亵衣亵裤,紧挨着他轻轻的躺。侧着身子继续欣赏。
    从侧面看,长长的睫毛投影在光滑白皙泛着红晕的脸上。不知是灯光摇曳还是睫毛抖动,投影微微晃动,晃的麦穗儿心里痒痒的。
    真的让人情不自禁!
    以前她只有个盛夏的基本轮廓,只有那阳光灿烂的微笑,温暖灼人的目光,闪着银光的洁白牙齿。现在具体到这样,她忍不住伸出尽力保养才柔若无骨的修长玉手,轻轻抚摸盛夏绸缎般光滑的脸庞。
    手感好极了。
    麦穗儿的手很轻柔的划过脸庞,盛夏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刚才他也只是装睡,知道韩冬羽有点醉。自己要保持体弱多病的状态,不能随他前去。却实在不愿意面对麦穗儿。
    就算是体弱多病,四肢无力,行不了夫妻之礼,面对新婚不久的结发妻子,总的表现一,哪怕是象征性的爱抚。
    可是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思,虽然这个小村姑早已今非昔比,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破烂不堪有点污浊的小女孩,甚至有点惊艳。
    但是他早已心有所属,钟情的表妹就在背对着他的芳院拄着。他的原配夫人只应该是她,别人只是个掩饰。
    麦穗儿的手指再次轻柔的划过脸庞,在鼻尖处停顿片刻,轻轻划上他的嘴唇。
    他努力的隐忍着,尽可能的压抑着内心的反感。
    那只柔柔的手指终于离开了他的脸庞,他紧紧提起来的心稍微放松来。
    却是一股淡淡的花香传来,如兰的气息扑在了脸上,麦穗儿的嘴唇轻轻地压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竟然紧张的不能呼吸。
    直到软腻腻的香醇离开,才用鼻子深深的出了股气。
    麦穗儿做完这一切。乖巧的抱着他的一只胳膊,挨着他的头枕在枕头上看着他。
    只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盛夏这才转过头看了身边眼娇艳柔嫩的脸庞,将堆在在肩头的柔顺的青丝拂过,轻轻的坐了起来。
    低头注视着露出甜蜜浅笑的麦穗儿。如孩子般的纯真,才发现刚才努力制造出来的反感,一点不存在。
    他不愿意真的接受这个村姑做娘子,却不讨厌她。
    所以对于她和姝草之间的摩擦,他是站在她这边的。
    很多次他都努力的做着讨厌她反感她的心理准备,甚至不止一次的将记忆中的肮脏,头发上的虱子卵和她联系起来。
    可是眼前的她真的是眉如弯月,目如星辰,唇红齿白,肌肤柔嫩,黑发如丝。打眼一看,乖巧柔弱,仔细品味,气质还挺婉约。
    那些个组织起来的抵触,不知不觉的就慢慢散去。
    他不想伤害她,一个女子得不到夫君的认可, 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所以他在她的枕头里放了迷药,只要她的头一挨枕头就会睡去,有时候为了更快,他会用手点她的睡穴。
    以后要好好待她,当然不是对待妻子那种,那就当她是妹妹吧。这个小村姑也很可爱的,以前就是因为她的一些话,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去帮她。
    不知道这个小村姑还记不记得他?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也没说起过这件事。
    不过还是不要说的好,说了她会更迷恋自己,以后就会越伤心。
    天气渐渐变暖,因为门前留有一亩多一点的地,麦穗儿便早早起来,她想要在这块地里种点菜,韭菜菠菜大白菜茄子豆角黄瓜辣椒胡萝卜,还有小葱。
    匆匆用凉水洗过脸,为了方便省时,她没有将头发高高挽起来,而是梳了两根麻花辫,在发梢系上绸缎,做蝴蝶结状,配上齐眉的刘海,很是俏丽。
    盛夏早已出了门,她知道他是去找韩冬羽继续疗伤。
    沿着院内小径走过穿堂,到了前院,那片不大的湖心碧绿清澈,鱼儿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
    这片湖心不大,却很精美,全部用各色石头砌成,池水荡漾,泛起各种色彩很是五彩斑斓。
    盛管家依旧在修理整理那块假山般的奇石,见麦穗儿出来,早早的露出笑脸,转身问:“少夫人来了。”
    麦穗儿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来了,大志叔,去看看外面那块地。”
    盛管家拍了拍手上的土跟了过来,顺手拿起湖心边石凳旁靠的一把铁锨。
    麦麦穗儿看着头小把短的小铁掀,摇了摇头:“大志叔,这把铁锨怎么能翻地呢?只能理一理我们院子里的花园草坪。”
    盛管家看了看手里的铁锨,无奈地说:“少夫人,我们只有这种的。”
    麦穗儿摇着头往前走,边走边说:“那就先拿着,出去看看我二爷有没有带多余的,这把铁锨用起来不美。”
    刚走到大门前还没转过宏伟的照壁,就听见身后传来姝草的声音:“少夫人,盛管家,等等我。”
    麦穗儿有点吃惊的看了眼身后的盛管家,盛管家也有点意外。
    平时这个姝草总是躲着麦穗儿,尽可能地守在离盛夏不远的地方,实在没办法了,才跟在麦穗儿身边,也只是在韩冬羽警告过她之后,在麦穗儿做饭的时候。
    今儿个并没有人找她,怎么自己跟了来?
    姝草颠着碎步走了过来,看了眼不解的盛管家,对着麦穗儿低着头说:“少夫人,夫人交代奴婢跟着少夫人,有什么活儿少夫人只管吩咐,奴婢不会的请少夫人指教。”
    麦穗儿点了点头 转身出了门。
    太阳真的是从西边出来了。
    姝草紧紧地跟在身后,看着麦穗儿纤细的腰肢微微撇了撇嘴。
    夫人并没有让她跟着麦穗儿,对于她夫人是很宽松的,能跟着她历经千难万险的来到这里,她已经将她当做自己人了。
    她之所以跟了来,是昨晚上和表小姐商量好了,两人齐心合力的在公子完全恢复,危险排除之前,将麦穗儿摧毁,让她自动或者被动的让位。
    出了门,打水的人都已经离去,井台前空位一人。
    院墙侧面传来麦长青洪亮的吆喝牛的声音。
    麦穗儿微微吐了吐舌头看了盛管家一眼:“大志叔,起得有点迟了,我二爷都来了,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起得这么迟,估计是吃不到虫子了。”
    盛管家笑了笑:“少夫人,不迟,太阳才冒花儿。再说我们少夫人可不需要亲自捉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