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哭喊,为麦穗而招来了祸端。
    麦姜氏旋风般的冲进破烂不堪的院门,一脚踢门旁的顶门杠,劈手夺过麦穗儿手里细长的竹竿,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麦穗儿被打懵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她愣愣的捂着脸不知所措。
    麦姜氏根本没顾及麦穗儿的情绪,很快的蹲来摸着麦宝儿的头,不停地说:“娘的心肝,肉疙瘩。别哭了。哭的娘心疼,给娘说说,这么小贱人怎么你了?”
    麦宝儿便张开一张大嘴巴,哇哇的干嚎着。眼里没有泪水哭声却很大。
    他边嚎边抽泣着说:“死麦穗儿,她打我。”
    麦穗儿愣愣的看着只有五岁的麦宝儿,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被打愣了的眼神便射出一道厉色,狠狠地瞪着麦宝儿。
    麦宝儿平时欺负麦穗儿,麦苗儿成了习惯。这样招来娘打骂麦穗儿麦苗儿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他一边干嚎一边对着万般疼爱他的娘扭动胖乎乎的身子撒着娇,一边从指头缝里偷偷幸灾乐祸的看着挨了一巴掌,还在挨骂的麦穗儿,见她的眼里闪出从未有过的吓人的光,吓了一跳。
    到底还是个五岁的孩子,他有点胆怯的慢慢停止了干嚎,眼睛有点怯生生的看着麦穗儿。
    麦姜氏感觉到儿子的变化,眼睛看向麦穗儿。见她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里射出吓人的寒光,心里微微一紧,这个木头桩子般的逆来顺受的麦穗儿怎么有这样的目光。随即习惯性的起身扑了过去,一把拉过瘦小的干巴巴的麦穗儿,一只手在她的脸上使劲的拧了几。
    麦穗儿刚才被打蒙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几道青疤红印。
    她捂着火辣辣的烧疼的脸庞,抬起眼睛看着嘴巴快的蠕动的麦姜氏。脑子里快的转过一个念头,要不要拼!
    这个女人骂人的本领已经到了巅峰,声音更是如雷贯耳,对骂绝对会被淹没。而且她一副泼妇样,估计不会讲道理。
    单挑,更不科学。她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力气很大,自己小鸡般的身体绝对不是对手。送上去只能是当了陪练,说不定被当小鸡一样出去。
    虽然肺都快被气爆了,她却没有冲动,只是带着决不妥协的眼神看着麦姜氏。
    如果按照她的个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可是领袖的教导。但是她现在是麦穗儿,寄人篱无依无靠的,如果硬碰硬起来,一定会吃亏的,而且会牵连姐姐。
    她咬着牙关咽这口气,任麦姜氏发泼般的污言秽语的骂,不时的在她的胳膊上掐一,尖尖的指甲几乎抓透了衣服。
    麦苗儿听到骂声就单脚跳着赶了过来,看着妹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泪就流了来。
    她扑上前挡在妹妹前面可怜巴巴别的看着麦姜氏。带着哭腔哀求:“婶娘,穗儿她还小不懂事,你就饶了她吧。”
    麦姜氏见麦苗儿求情,更加的抬高了嗓门:“不懂事儿?亏的不懂事儿,要是懂事儿宝儿还不给她打死了。宝儿可是我的心肝肉尖。老娘平时都舍不得动一指头,这个小贱人怎么敢打。我告诉你们两个小蹄子,宝儿是我生的,你们谁也别想着动他一根汗毛。你娘没本事生个儿子,以后宝儿就是你们的娘家兄弟,女人就活了个娘家的话势。”
    麦穗儿见麦姜氏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麦苗儿身上,一双眼睛又狠狠地刺向麦宝儿。这个孩子才这么大就知道狗仗人势,都是家庭教育的问题。人之初性本善,这么小就没了本性,得好好教育教育。
    奶奶麦秦氏眼睛看不见,一般只在子门口活动。眼睛看不见耳朵就格外的灵敏,听麦姜氏又打骂两个可怜的小孙女,摸索着站在院子里拿着拐棍敲打着院墙,嘴里骂道:“姜水灵。你这挨千刀的,你看我大儿子不在,二儿子走了,就这欺负我那两个小孙女。你是昧着良心说瞎话,穗儿不被宝儿欺负就烧高香了,哪里还敢打宝儿。你等着,等我儿子回来了,就要让他休了你。”
    麦姜氏虽然对麦苗儿麦穗儿凶恶,却不敢太招惹婆婆。这个年龄的女人被休很难堪,听见婆婆发怒,拽起麦宝儿就走,嘴里骂道:“你们两个小蹄子,不要仗着奶奶向着你们就不知天高地厚。这麦嘉慈的家还是我说了算。”
    她说话间眼睛看向麦穗儿,见她没有平时的低眉顺目,而是机具抵触,心里有点隐隐的不安。
    走到门口,觉得淫威还发施够。
    又转回身子,狠狠地说:“你们两个,不准吃饭,把门前这块地里的玉米根挖出来,土磕净摞起来。”
    “穗儿,你没事吧?疼不疼?”麦姜氏出了院门,麦苗儿马上伸出一双瘦骨如柴的小手摸着妹妹的脸庞泪眼婆娑:“都怪姐姐没本事,再等几年姐姐找个婆家就带你走。”
    “姐姐,我没事儿、”麦穗儿平静的说完,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不过,不用等你找婆家,我会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
    麦穗儿的语气很像大人,一向将自己当做家长竭尽全力保护她的麦苗儿疑惑的看着妹妹。
    麦穗儿摸了摸烧疼的脸庞,扶着麦苗儿出了院子。
    所谓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女不吃眼前亏。
    瞅准机会瞄准时机,一定要离开麦姜氏的魔掌,顺便好好教育教育麦宝儿,打击一麦花儿麦青儿的优越感,既然他们的娘不好好教育他们与人为善,就让她来教育。今天挨到的这顿打就当是励志了。
    麦苗儿踮着右腿脚尖扶着麦穗儿,从大门口拿着一把比她还高的?头。
    门前这一亩二分地是爹娘活着的时候一点一点的开发出来的。和大伯麦嘉慈没分家以前这里是一个打麦场,分家的时候大伯出门在外,心机颇多的婶娘将这个打麦场算做田地分给了爹麦嘉安。
    而将打麦场改在了自己门前一片不算土地的小菜园。
    这就是爹娘分到的全部家产。
    爹娘勤劳,将这块硬硬的生土地慢慢的开垦成了庄稼地,只不过地生又缺肥,收成一直不好,这些年来一直种对地不挑剔产量又高的玉米。
    她抡起瘦弱的双臂,用?头将深深扎在地里的玉米根挖起来,用脚踢在一边。
    麦穗儿便抡起一根笨重的木头锤子敲去玉米根上的母土,将它们扔在地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