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歌瞬时驱散所有的恐惧无力,从地上爬起来,恨不得后背能长出翅膀来飞到轩辕长倾的身边去。
    她欢喜的唇角上扬,笑得美好,就好像怀春的少女就要见到情郎般心焦切切。
    可就当她踉跄站起来,看到一旁昏迷的祁梓墨和百里非尘,所有的欢喜都在唇角边凝固,渐渐凋零成灰。
    若她现在回到轩辕长倾的身边,祁梓墨和百里非尘只有死路一条。
    她真的可以狠下心,让他们两个就这样白白送死?
    “小主子?是轩辕长倾的人马。”褔嬷嬷见夏侯云歌犹豫,出声提醒道。
    “少主,少主!您醒醒啊!追兵来了,追兵来了!”芷儿摇着百里非尘,吓得哭着嗓子颤声呼唤。
    “你就不要吵了!”碧芙不耐烦地呵斥一声,吓得芷儿赶紧忍住声音,有些陌生地望着碧芙。
    原先的碧芙姐,从不会这般与她说话,也不会阳奉阴违,明明去查看情况,却引来了那个鬼魅一般的阴魂人物夏侯七夕。
    “你快点给少主敷药。”碧芙将药瓶塞在芷儿手中,手里提着剑警惕站在百里非尘面前,一副谁要胆敢伤害百里非尘就要拼了命的样子。
    “小主子,脚步声进了,我们……”褔嬷嬷低声又询问一声。
    “我知道了。”夏侯云歌的脸色沉了下来,再不见方才欢喜的半点痕迹。“我们先藏起来。”
    夏侯云歌觉得不妙,即便藏起来地上还会有血迹。她便吹燃手中的火折子,直接将地上的干柴燃了起来。
    满山大火,这边也燃起了火,不但可以掩藏血迹,也可以瞒天过海。
    众人搀扶着便躲藏在一对杂草后面的山洞之中,忍着浓烟呛鼻,一声不发,通过枝桠间的缝隙,密切观察外面动静。
    夏侯云歌还是觉得此计未必就能引开轩辕长倾,便对褔嬷嬷使个眼神。
    “你命几个人,一路而去,将追兵引开。”
    褔嬷嬷难得顺从,赶紧组织几个未受伤的人,夏侯云歌赶紧又道。
    “最好带上一个受伤的。”若能留下血迹,轩辕长倾一定会警觉发现,一路追击痕迹而去。
    不消一刻,夏侯云歌便在一片烟雾弥漫中看到了轩辕长倾的身影,他带着人,正在附近严密搜查,那紧张又担忧的样子,如一根刺痛了夏侯云歌的心,也温暖了她的伤口。
    他原来是这么关心自己的。
    原来,她在他心里,还是有着重要的位置。即便很多人说,他只是利用她,不是真心待她,但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一次,他们是真的都选择了心的靠近,是真的彼此深爱。
    当轩辕长倾在浓烟滚滚中,发现了一路而去的斑驳血痕,那紧张的好像一颗心都揪紧的神色,让夏侯云歌不经意红了眼眶。
    “赶紧往下追!务必保证王妃安全!”轩辕长倾向四周警惕地看了一眼,大声喝令。
    众人赶紧一路而去。
    轩辕长倾又看了四下一眼,捂住口鼻,努力眯着被烟火呛得发疼的眼睛,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也赶紧随着众人往远处追去。
    夏侯云歌松了一口气,心口却是剧烈的疼。
    就这样擦身而过,又怎会不让她心痛!
    这一刻,她才真的发现,她是那么的想念他,那么的想回到他的身边去。
    只可惜,她还是狠心选择了分离。
    “等着我。我会回去的。”她深深望着轩辕长倾远去的方向,低声喃语。
    火势越烧越旺,大家赶紧离开这个隐秘的山洞,一路沿着小河往下而去。虽然不知这山上到底隐藏了多少埋伏,但暗卫给出的线报,到底让前路多了几分成功的保证。
    寻了一个隐蔽的山坳,据暗卫的讯息,那里刚刚被官兵搜查过,且追兵悖道而去,暂时会比较安全。
    一路奔波,大家都疲惫至极。
    祁梓墨却渐渐有了知觉,想来迷醉又到了失去药效的时候。
    夏侯云歌见手中的药包损失不少,便让褔嬷嬷找来绳子将祁梓墨五花大绑起来。
    总不能因为一个祁梓墨,将迷醉全部损耗。万一日后再有危险,或许迷醉还能派上用场。不过魏荆的黑珍珠秘药,到底是有效果的,迷醉对她似乎根本不起效用。
    祁梓墨一向高高在上惯了,岂能受得了被人这般捆绑地压制在地上。正要咬牙切齿地吼些什么,夏侯云歌厌烦地对褔嬷嬷摆摆手。
    “堵住他的嘴。”
    褔嬷嬷恶狠狠地将一团绢帕塞入祁梓墨的口中,气得祁梓墨一双眼睛好像钉子一样地盯着夏侯云歌的脊背。
    夏侯云歌顿觉脊背发寒,没有回头去看祁梓墨一眼,问一旁搀扶百里非尘的芷儿。
    “他的情况如何?”
    芷儿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红肿如桃子,“一直昏迷不醒,想来失血过多。”
    芷儿抬头看了看林密树林中照射进来的刺目阳光,“自从少主中了毒被夏侯七夕的毒药唤醒后,就一直不喜欢阳光,这样的环境,只怕对少主极为不利。”
    “他中毒?”夏侯云歌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上一次在皇城去刑场的路上,百里非尘救下她之后,在与轩辕长倾的纠缠时,被魏荆的毒药所伤。
    夏侯云歌看向虚弱昏迷的百里非尘,那苍白好像雪片的脸颊,让夏侯云歌心里对百里非尘的愧疚更深了两分。
    到底还是她对不起他了。
    “小主子,不要想太多。人生在世,总要有失有得。”褔嬷嬷小声安慰一句,轻轻拍了拍夏侯云歌的肩膀。
    难得觉得褔嬷嬷有一句贴心的话,夏侯云歌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可心是否能放得开,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若有机会,尽量弥补,或许心就能好受一些了吧。
    “少主……其实很喜欢云歌姐姐……”芷儿小声抽噎着说。
    “芷儿!闭嘴!”碧芙呵斥一声。
    芷儿吓得浑身一哆嗦,怯懦地看了碧芙一眼,闭紧嘴巴低下头。
    大家都原地休息,尽量等到天黑,再选择路线走下去。至少天黑下来,不容易被人发现。
    许是天公作美,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狂风骤起,乌云密布下来。
    在海边,最容易刮台风,看情况,只怕要有一场大风来袭。
    果然,没过多久,风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也砸了下来,瓢泼大雨瞬时将整个世界包裹。
    气候虽然艰巨,不适合野外生存,却可以在此同时阻隔住追兵。
    况且如此大雨又可将他们留下的痕迹洗刷掉,偌大的连绵山脉,想要搜寻到他们的踪迹,更是难上加难。
    出去勘察路线的人回来,说前面不远有一个狭小的山洞。可以避风避雨,何况大风中电闪雷鸣,躲在树下实在危险。
    大家互相搀扶着,费力前行。
    芷儿到底柔弱一些,几次被大风卷得站立不稳,实在难以前行。
    夏侯云歌伸手拽住芷儿,迎着风大声对她说,“你抓紧我,别放手。”
    芷儿明显有些受宠若惊,抓紧夏侯云歌的手,就像个被保护的小妹妹,艰难地跟在夏侯云歌身后,泛红的双眼里满是感激。
    终于到了山洞,那里实在狭小,只有一个半人的宽度,好在山洞够深。
    大家便一字排开在山洞中躲雨,安静中没有一点声音。
    “云歌姐,谢谢你。”芷儿很小声地对夏侯云歌说。
    “不用。”夏侯云歌疲惫地一手撑头休息。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又不能生火取暖,好在是夏季,不感觉很冷。
    就是山洞里有些阴凉,也不知百里非尘满身的伤口能否熬得住。
    碧芙始终抱紧百里非尘在怀里,也不说话,见雨水冲洗掉了百里非尘身上的药膏,便又拿出药膏给百里非尘涂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碧芙暗松口气,想来到了黑夜百里非尘就会好起来。
    褔嬷嬷却担忧起来,拿出绳子就要将百里非尘捆绑起来。
    碧芙怎么肯让褔嬷嬷这般对待百里非尘,低声斥道,“谁都别想伤害少主。”
    “我不会同意这个危险随时爆发!在我们的队伍里,就要遵照我们的意思!”褔嬷嬷强势道。
    碧芙怒目瞪着褔嬷嬷,道,“我带着少主这就走。”
    “你现在带他出去,只会让他更危险!”夏侯云歌瞥了碧芙一眼,“你的所作所为,现在我不与你追究。碧芙,你要清楚,现在我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想你的少主安然无恙,就不要去和夏侯七夕联手!否则,你首先伤的就是他!”
    碧芙默然了,她也明白,现在的夏侯七夕,不是那么好招惹的角色。
    最后,碧芙还是接受了褔嬷嬷将百里非尘捆绑起来。她守护在百里非尘身边,寸步不离,显然对暗部的人还不放心,生怕有人趁机伤害百里非尘。
    褔嬷嬷让众人拿出储备的干粮充饥,祁梓墨被捆绑着,只能让人喂食,这样的活计便落在芷儿身上。
    祁梓墨被松开了口,还算安静,没有去吃芷儿喂到唇边的干粮,只低声对芷儿说了一句。
    “芷儿,你应该知道,挟持我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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