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和宫嬷嬷都冲了进来,柳依依急中生智赶紧躺下,背部对外,让人看不到她的脸。
    “我们家小姐休息了,你们一群大男人闯进来多有不便,还请出去。”夏侯云歌变着声音喝道。
    她一双眸子一直低垂着,不想被人看到她眼中夺目光彩与她的一张平凡无奇的普通脸孔格格不入。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钱嬷嬷猛地一个箭步冲向前,就要掀开柳依依的被子查看。
    夏侯云歌赶紧一个闪身挡在钱嬷嬷身前,喝道。
    “小姐染了病,身体不适。这里有这么多一群男人,还是不要乱来,免得毁了小姐的名誉。”
    钱嬷嬷和宫嬷嬷在宫里飞扬跋扈惯了,在宫外还是有一点分寸,不敢乱来的,万一引起民怨对太后的名声极为不利。便笑了一下,声音缓和一分,问道。
    “两个大姑娘家家的,不在家里好生呆着,住什么客栈?”
    “不瞒着婆婆,我和我们家小姐是来走亲戚的,没想到城门戒严,不许出城去。又不好意思回去再叨扰亲戚,便住在客栈了。我们等着城门开了,就要回家去了。”夏侯云歌回的有条不紊,丝毫不像说谎。
    “既然在城里有亲戚,不去亲戚家,住什么客栈呢!”宫嬷嬷插了话,一双老目咕溜溜的在夏侯云歌身上打转。
    “因为小姐染了病,怕亲戚嫌弃,便只能住在客栈了。”夏侯云歌依旧回答淡定。
    “就是不知小姐染了什么病?还是故意搪塞我们两个,有什么嫌疑?”宫嬷嬷声音拔高几分,一把将夏侯云歌推开。
    夏侯云歌被宫嬷嬷的大力气,推得差点栽倒在地,赶紧站起身又挡在前面。
    “我们小姐是得了会传染人的麻疹!如果婆婆不害怕的话,大可掀开被子查看,万一将病气渡给婆婆,婆婆可千万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夏侯云歌避让开一步,硬着心赌这一把。
    夏侯云歌掩住口鼻,一副生怕被传染的样子,让钱嬷嬷和宫嬷嬷都紧张起来。
    这时候,床上的柳依依适时地咳嗽了两声,微微从被子下抬起手来。袖子下的一双玉手上,布满了血红色的红点子,触目惊心的可怕。
    钱嬷嬷和宫嬷嬷赶紧掩住口鼻退后一步,生怕这种病,染到自己身上。
    柳依依又猛烈地咳嗽了两声,虚弱得根本起不来身,在被子下动了动,咳嗽的被子一颤一颤。
    “小姐!您可千万别起身,万一传染了人,我们哪里有钱给人治病呀!何况这种病,都是没药治的,只能听天由命。”夏侯云歌赶紧按住被子,哭着嗓子哀叹一声。
    她也是胡乱说的,也就是吓唬吓唬钱嬷嬷和宫嬷嬷,没想要真就被唬住了。
    “竟然病的这么严重,就在这里好生养着吧!”钱嬷嬷厌恶地摆摆手,更远地退后一步。
    钱嬷嬷和宫嬷嬷又扫了一眼这个狭小的房间,见不是有能藏人的地方。除了床上一个病秧子小姐,实在又和柳依依不像,柳依依可没得这种病。
    这样想着,也就没仔细查下去,她们可不想,最后没捞到功,却得了传染病。
    一帮人总算退了出去。
    夏侯云歌送她们出了门,将房门关上,一颗心落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心口吓得怦怦乱跳。
    而床上的柳依依也吓得不轻,一双手再没有任何力气地垂在身上,再抬不起来。
    褔嬷嬷买了药回来蹬噔噔的上楼,顾不上什么仪态,猛地开门闯了进来,吓了下夏侯云歌一跳,还以为钱嬷嬷和宫嬷嬷杀了个回马枪。
    褔嬷嬷见夏侯云歌和柳依依都安然无恙的在房里,总算长吐了一口气赶紧关上门。
    夏侯云歌苦笑一下,“也不知是我们运气太好,还是她们太笨,又让我给糊弄过去一次了。”
    褔嬷嬷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狠狠的瞪了一眼床上的柳依依。要不是柳依依横插一脚,她们还可以好好的,找个地方安静地住下来。如今带着柳依依这个累赘,只能东躲西藏的提心吊胆。
    夏侯云歌也不知道,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催促褔嬷嬷去熬药,便将褔嬷嬷撵了出去。
    柳依依深深低着头,不想被夏侯云歌看到她脸上滴落的泪珠。
    “婆婆心眼儿比较直接,你不用在意。”夏侯云歌小声安慰一句。
    “都是我的错……”若在房里,安心等着魏荆回来,也就没事了。
    “别说这种话。”夏侯云歌也不知再安慰什么话了,便不再说话。
    透过微微敞着的窗子,向外看去,钱嬷嬷和宫嬷嬷已经向下一家的店铺搜查,大批的官兵一个个临危受命般,谁也不懈怠。若他们知道,方才就错过了要抓住的人,还不气的炸肺。
    一直在窗口站了许久,也没见出城去的轩辕长倾回来,也不知带人出城去做什么去了。
    夏侯云歌自然不会知道,轩辕长倾是去追上官麟越和轩辕梓婷了。
    喝了保胎药,柳依依的身体还是很不舒服。血虽暂时止住了,腹部还是酸胀疼痛。
    双福客栈的店家老板突然上楼来,听说柳依依是得了会传染人的麻疹,即便褔嬷嬷添了银子,还是不许她们继续住下去,反而将全部的钱退了回来,执意撵人。
    还不待夏侯云歌和柳依依出门,店家就掩住口鼻好像拿着什么丧门的东西,卷起柳依依睡过的被褥,还让店小二拿了艾草之类的,开始熏屋子。
    三人离开了双福客栈,一时间没地可去,天色又黑了,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流浪。
    褔嬷嬷的一张脸黑沉沉的,柳依依也忧心不已提不起精神,虚弱的半靠在夏侯云歌的怀里。褔嬷嬷担心夏侯云歌的身体吃力不住,便不是很温柔的将柳依依拽到自己身边,搀扶着。
    褔嬷嬷本来就不打算再去暗部的据点,生怕暴露更多的势力出来。如今带着一个外人柳依依,就更不能去暗部的地方了。
    天刚抹黑,街上店铺门口亮起了灯火。
    这时候一个少年骑着骏马驰骋而过,褔嬷嬷一把放开了柳依依,赶紧去扯拽夏侯云歌退在一边,柳依依被留在了街上,望着扬起在面前的马蹄,吓得瞳孔猛缩。
    夏侯云歌惊慌去拽柳依依,这才发现,骑在马背上的人,正是曾经救过自己的君清扬,而在君清扬身后又奔来一匹健壮的大马,马背上的人,正是白发白须的君无忌!
    轩辕梓婷和上官麟越一路出了皇城,自然是轩辕梓婷偷到了皇上轩辕景宏的出城令牌。
    虽然上官麟越和轩辕梓婷都藏在马车上,没有露面,只是车夫出示了令牌,守门的人放了行,还是入宫通告了轩辕长倾。
    轩辕长倾得到消息,便赶紧出城追人了。
    如此大的阵仗,整个朝野都知晓了,自然他们知道的不是上官麟越挟持了轩辕梓婷,而是轩辕梓婷和上官麟越私奔了。
    朝中大臣得知这样的说法,自然也是有人故意流播出来的消息。
    至于那个幕后的人,正是轩辕长倾。
    至于他为何这般做,就没人知晓到底为何了。
    上官麟越心里惦记着夏侯云歌,可又不得不暂时出城,心事重重的样子,落在轩辕梓婷眼中,便如刀子割着她的心。
    “因为是跟我在一起,便觉得不高兴了?”女人总是在这方面很敏感地察觉出男人的心思。
    上官麟越在车厢内微闭着眼睛假寐,不说话。
    “本公主救了你,自然也不想要你感恩戴德的云云,至少你高兴一下,笑一笑,让本公主开心才好吧。”轩辕梓婷还是没胆子挑明了喜欢他之类的话,然而这种话也不用她说出口,上官麟越定是心知肚明的。
    他故意装糊涂,就是在摆明了拒绝她。
    轩辕梓婷心里酸酸的难受,可能和他一起逃出皇城,自此远走高飞,拿点酸涩又被欢喜压了下去。见上官麟越依旧一动不动地装睡觉,她便趴在上官麟越的身边,手指头轻轻地,隔着咫尺的距离,似能触碰到他脸上汗毛般,描摹着他刚毅充满男性魅力的俊美脸庞。
    “你既然睡了,可不能动哦。你若动了,就是故意不想理本公主。”轩辕梓婷嘻嘻笑着,小手指轻轻划过上官麟越下颚上的扎手的胡须,还有他脸上那道丝毫不显得丑陋,反而倍外迷人的疤痕上。
    上官麟越被她摸的脸颊痒痒的,浓黑的睫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轩辕梓婷吓得肩膀一抖,手抬了起来,见他没有过多的动作,软软的手又抚摸向他长满扎手胡茬的下颚。
    那种硬硬的扎手的感觉,她好喜欢,可以清晰提醒自己,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即便什么关系都不是,至少可以朝夕相对地看着他了。
    “你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小小的高兴?”轩辕梓婷很小声很小声地问着他,可那声音细小的旁人根本听不清楚,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了。
    “我想你应该会有一点点高兴的吧。”轩辕梓婷委屈地嘟起红唇,见他一言不发,也有点相信他是真的睡着了,抱怨一声,“本公主也长得很美的,为何你就是不喜欢我?你府里的那些侍妾夫人的,不见得就比我美丽,为何她们都能被你喜欢!”
    轩辕梓婷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被上官麟越一把握在了掌心中,紧紧的捏的她手指上的骨头酸痛。她不敢出声,一眼便望进他那双虎虎生威的眸子中,连娇纵的公主气势,都融化在他威风凛凛的目光里,化成了一方春水柔柔。
    上官麟越猛地一个翻身,就压在轩辕梓婷的身上。
    轩辕梓婷一惊,想要呵斥,却又羞涩的红了脸,透着妩媚撩人的风光,红唇微嘟着,小声嗫嚅。
    “你……是不是对我……动了那个心?”
    上官麟越微扬唇角,心神一荡,被她的如小猫一般乖巧的样子,挠的心头发痒。猛地俯下身,就吻上了轩辕梓婷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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