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长倾望着轩辕梓婷的手指上都染满了鲜红的血色,一颗心都跳到了喉口。
    “梓婷!”他惊呼一声。
    轩辕梓婷泪眼婆娑地望着轩辕长倾,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都浸在水色中,煞是可怜,她苦苦哀声求着,任谁听了都心生不忍。
    “王兄,求求你。梓婷是认真的,绝不是……耍性子,随便……吓唬人。求求你了王兄。”
    轩辕长倾望着鲜红的血沿着轩辕梓婷细白的手腕缓缓流淌,渐渐染红了轩辕梓婷鹅黄色的广袖。一颗心都被收的紧紧的,好像变成一颗干涸的梅子。
    轩辕长倾终究是怕了,整个身体都僵滞了。
    “梓婷!你不要伤害自己!为兄……”轩辕长倾声音凝住,犹豫挣扎一阵,才说,“答应你!”
    轩辕梓婷的脸上终于绽放了笑容,泪水也止住了,瞪大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激动无比地望着轩辕长倾。
    “还不快点打开牢门!放他走!”轩辕梓婷欢喜地喊了一声。
    轩辕长倾上前去开牢房门,轩辕梓婷又赶紧大喊一声,“你别过来!叫我身边的小太监来开门。”
    轩辕梓婷留了心眼,生怕轩辕长倾靠近自己,一把夺下匕首反悔。
    轩辕长倾只好将钥匙丢给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颤颤巍巍去开了牢房的门,因为紧张,几次差点将钥匙掉在地上。
    上官麟越一个箭步冲了出来,轩辕梓婷赶紧退后靠近上官麟越。
    “你挟持我!”轩辕梓婷对身后的上官麟越说,一双眼睛还戒备警惕地盯着轩辕长倾的动向。
    上官麟越一愣,望着轩辕梓婷纤弱的背影有些晃神。
    “你还不快点!”轩辕梓婷焦急地催促一声,上官麟越也只能听从了,握住轩辕梓婷手中的匕首,逼在轩辕梓婷的脖颈上,低声在轩辕梓婷的耳边说。
    “我上官何德何能,让公主为我做这些。”
    “我对你好,你就受着,哪里那多的废话。”轩辕梓婷低斥了一声,上官麟越只好悻悻地闭了口。
    如此透着公主娇纵强势的口气,让他还是觉得夏侯云歌的冰冷淡漠,更讨喜一些。
    “梓婷。不要闹了。”轩辕长倾不禁苦恼。皇妹这个性子,也就软趴趴不懂得反击的男人,才能被她拿捏住,像上官麟越这种的小家碧玉娇娇弱弱的,才是他的口味。否则硬碰硬,哪里能太平。
    “王兄,你别以为上官将军不敢伤我就乱来。我可是铁了心要救他,你要敢动手,我就自己冲向匕首,了结我自己的性命。”
    轩辕长倾恼然闭上黑眸,似有叹息地长吐一口气,“你们走吧!”
    上官麟越憎恨的目光最后瞪向轩辕长倾,虽没说什么话,最后的这一眼,却是最狠的宣战。
    轩辕长倾望着上官麟越带着轩辕梓婷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恍若成了一具没有血肉的雕塑。
    半晌,他富有深意地笑了。
    “主人,可去追?”菊在一侧,声音很小地问了一声。
    “不用了。”
    轩辕长倾意味不明地丢下一句话,一手负后,大步离开了天牢。
    ……
    夏侯云歌和褔嬷嬷用过早膳后才退了房,离开同源客栈,漫无目的地走在人流熙攘的街上,心里想着总要再选个本分一些的小客栈住下来,再另做打算。身为一个女子和奴仆,都是两个女人,总是走在街上,未免不会被人注意。
    可又不能太快就找到下一个住所,万一同源客栈的人盯着她们也就不妙了。
    便走过了两条街,彻底远离了那个总是探人话的同源客栈,这才稍稍安了心。
    褔嬷嬷也和夏侯云歌想到一起,小声在夏侯云歌耳边说,“现在皇城只能进不能出,我们也只能从长计议。就怕菩提观的小道姑出卖了我们,到那时,皇城就彻底不安全了。”
    “褔嬷嬷何不也找一张人皮面具贴上,倒是省了不必要的麻烦。”夏侯云歌低声提点。
    “人皮面具矜贵,还是前些年从魏安手里骗来的。这都有十来年了,老奴手里也就那么一张,给了小主子。望眼天下,会做人皮面具的,也就巫族人,外间实在没有这珍贵的玩意。”
    原来竟然是这样。
    夏侯云歌手里倒是还有一张人皮面具,却没有出声,总要再给自己一条后路才好。她低垂眼帘,安静地走在街上,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见了一抹出尘胜雪的白色身影。
    夏侯云歌猛地抬眼向那白影看去……那种白色,在她的印象里,并不陌生。
    出乎她的意料,没想到真的是她。
    柳依依。
    即便柳依依用雪白的袖子遮住了脸,夏侯云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柳依依正有些焦急地在街上徘徊,手里还拿着几个包子。虽然看不见脸,从她愈显柔弱的背影上不难看出她满身病态的娇弱,步子也有些无力绵软,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的孱弱。
    街上有不少官兵正在严密搜查,柳依依深深地低着头,由于心里紧张,也没看眼前,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坐在地上便不起来,哭丧着脸,哀声呻吟。
    “对不起对不起……”柳依依一迭声地道歉,赶紧去搀扶老太太,也不知是老太太体重太重,还是柳依依太没力气,拽了好几下硬是没有拽起来。
    “撞了人一声对不起就完事儿了!你这年轻人也太没有道理。我这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你年轻人撞!你带我去看病,赔我银子!”那老太太坐在地上指着柳依依的鼻子,耍起了无赖。
    “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手里就有这几个包子了,老婆婆若不嫌弃,就收下吧!”柳依依急的鼻尖都冒汗了,赶紧将手里的包子递给老太太,却被老太太一把打开滚在地上,沾满了尘土。
    “几个包子就想了事?你故意跟我老太婆装糊涂是不!我腰痛腿酸站不起来,你当你的包子是太上老君的神丹妙药啊!”老太太一拍大腿嚎哭起来。
    四周围上来不少百姓,对着吵闹的一老一少指指点点,有人大声厌厌说。
    “又是这个老太太!让她撞上没好。经常在街上这样讹钱,见她岁数都年过古稀,也没人跟她一般见识,生怕沾了包,几颗碎银子就打发了。姑娘,还是花钱消灾吧。”
    柳依依却是苦不堪言,她身上总共就那么几个铜板,都买了包子了,现在身上是一文钱都没有了。
    夏侯云歌就站在街角的不远处,看着那边的一场闹剧,褔嬷嬷小声催促,“小主子,这样的热闹我们不要去凑,快走吧!”
    夏侯云歌的脚却像钉了钉子,本不想管,可若真让她一走了之,又有些不忍心。
    这时候就见远处来了一拨人,而领头的人,竟然是太后宫里的钱嬷嬷和宫嬷嬷。正一起张望这边的热闹,一脸的好奇,脚步匆匆地赶来。
    夏侯云歌心里一急,若柳依依再次落到太后手中,可就真的性命难保了。想都没想,快步冲入人群,随手丢了几个碎银子给地上的老太太,一把拽起柳依依就挤出人群,迅速拐入一个巷子口。
    褔嬷嬷赶紧追上来,心里暗气夏侯云歌多管闲事,也没多说什么。
    柳依依被夏侯云歌拽得踉跄,气喘吁吁的跟着,弱弱的挣扎几下,就是挣不来。
    “你是什么人?你放开我!”柳依依紧张地声音打颤。
    夏侯云歌依旧低着头,没有抬起来,匆匆走在前面拽着柳依依,拐了几个弯绕开了方才那条街,这才松开了柳依依的手,变着声音低声说。
    “你可以走了。”
    虽然不知道柳依依为何会出现在街上,她不是有魏荆保护着吗?怎么就这样自己出来了。尽管心里有着这样的疑问,也不想再插手太多,她现在自身难保,再多一个累赘,只怕目标太大,更容易被人抓住。
    柳依依有些犯难,低着头,“我对皇城的路不熟,迷路了。”
    她刚到皇城没多久,又没离开过王府上街走动,一时间被皇城繁杂的街道,拥挤的人流,乱的找不清楚哪里是哪里也是有的。
    褔嬷嬷倒是对皇城很熟悉,低声问,“姑娘住在哪条街哪条巷?我告诉你怎么走。”
    柳依依一脸茫然,她哪里记得哪条街哪条巷啊。刚才只想着到街口买点什么充饥,没想到了街上,到处都是官兵在搜人,一时间着急躲着官兵,就越走越远,回头再想回去,根本不知道是哪个巷口了。
    见柳依依不说话,褔嬷嬷便知道,这个麻烦似乎甩不掉了,声音和缓几分笑着说。
    “我和小姐也是初来乍到,正要去亲戚家,也不方便带着姑娘,便只能将姑娘,留在这里了。”
    褔嬷嬷拽着夏侯云歌便要抓紧走,夏侯云歌却有些犹豫了。但也只能往前走了,却听见不远处转角的巷子口传来宫嬷嬷尖利的嗓音。
    “方才那一抹白影,我看着就像那柳依依那个贱货!就往这边来了,都给我挨着巷子仔细的查,抓到了人,太后重重有赏。”
    接着便是官兵整齐划一的应诺声,震荡人心。
    “是!”
    柳依依吓得脸色顿时褪白,连呼吸都变得紊乱没了章法。
    褔嬷嬷赶紧拽着夏侯云歌抓紧走,夏侯云歌却僵滞住了脚步。
    她已做过一件亏欠柳依依的事,实在不忍心再做一次。留下娇弱的柳依依,只会被宫嬷嬷和钱嬷嬷抓个正着,带到太后面前去。
    夏侯云歌一把拽住柳依依纤细骨廋的手腕,“快跟我走。”
    柳依依被拽了一个趔趄,顾不上是陌生人,紧步跟上。
    匆匆往前跑,试图和身后追来的宫嬷嬷拉开安全的距离,可越走巷子口越狭窄,越弯曲。
    好在宫嬷嬷那边要沿路挨家挨户搜查,没有即刻就追上来,可前路变得越发难走,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见走在前面的褔嬷嬷,脸色一变,夏侯云歌匆忙向前看了一眼,也是一惊。
    前面竟然是个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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