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麟越并没有直接带夏侯云歌出城,而是往城中最为偏僻的地方驾马而去。
    夏侯云歌一把拽住缰绳,阻止坐下良驹奋力奔跑的速度。
    “将军不是现在带我出城,就放我下去!”夏侯云歌冷声道。
    “我的大美人儿,本将军还有点私事没处理完,一旦处理完,肯定带你出城。”上官麟越眯着一对虎目,淡淡扫了一眼四周。
    “不必了!”夏侯云歌挣扎要下马,被上官麟越按住。
    “你不觉得今夜的皇城有些太安静了吗?”上官麟越低声说。
    夏侯云歌这才反应过来,大街上已不见白日里严密设防的官兵,按理说在没抓住她之前不应该撤退才对。
    “你的意思是?”夏侯云歌回头望向身后的上官麟越,只见他的眼底幽光熠熠,似乎已猜到什么。
    夏侯云歌心头猛然一跳,还是挣扎下马,上官麟越强硬搂住她的腰肢不放手。
    “你到底还是舍不得他对不对!”上官麟越竟然怒着低喝一声。
    “不跟你走,不是我留恋任何人!”夏侯云歌抓紧双拳,声音里更冷了一分掩饰心口传来的隐痛。
    “不用你提醒,我也明白我在他眼中的价值!”
    “既然都懂,为何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夏侯云歌推不开身后火热的身躯,全身保持戒备,蓄势待发。“今日我只问将军一句话。”
    “什么话?”
    “将军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这张脸?”
    上官麟越一瞬间的静默,便是给了夏侯云歌答案。
    “既然不是我的人,就别总说我是你的!”
    “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这张脸,不都是你吗?这个问题,用不着回答。就凭我们心有灵犀都想刺杀夏侯七夕,足见我们,很有缘。”上官麟越低声笑起来,透着常年驰骋沙场的粗犷。
    “呵呵……”夏侯云歌凉笑一声。“堂堂一国大将军,铁血汉子,也相信缘分?”
    上官麟越挑起浓黑的眉峰,“在你成为我的战利品的那一刻,我就相信我们之间有割不断的缘分。”
    夏侯云歌被他紧紧搂在他有力的胸膛内,他的体温很暖,驱走了寒夜的凉风。
    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份温暖。
    “上官麟越!我已是有夫之妇,你又何必自毁前程?玩这么危险的游戏!”夏侯云歌厌恶斥道。
    “危险游戏?”对于夏侯云歌的形容,上官麟越笑得愈发不可自抑,“本将军生平就喜欢危险!既是游戏,不玩到最后,岂不是孬种乌龟!”
    “抱歉,我没心情陪你们玩!你们男人之间的事,不该将我牵扯进来。”想来今日城中,定是有诈,夏侯云歌可不想牵涉其中。
    “你以为我是在跟摄政王怄气?”上官麟越声音拔高几分,“你本就是我的!是摄政王小人甩手腕,仗着自己身份高,将你夺走!”
    “难道不是吗?”
    上官麟越危险又炽热的呼吸倾吐在夏侯云歌耳际,扰得她浑身不适。
    “既然上官将军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现在就划花我自己的脸,只要那时上官将军还想让我做你的将军夫人,我不介意跟着你天涯海角,自此离开皇城,只留在你身边!”夏侯云歌毫不含糊,说着锋利的指甲便对上自己的脸,就要一把抓下去。
    上官麟越赶紧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你这是做什么?”
    寒风掠过,凉凉的雨滴落了下来,打在脸颊上,冰冰的冷。
    上官麟越昂藏的身躯直挺挺绷直,低头望着怀里这个娇小人儿,竟有比男子更强大的倔强。他心中浮上一种陌生的感觉,压抑,酸胀,怜惜,难言的微妙……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夏侯云歌,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跟我走。”上官麟越响亮的声音,竟带着一分颓败的低落。一手抚摸上夏侯云歌的脸颊,轻轻擦去落在她美丽脸颊上的雨滴。
    他滚热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细嫩的肌肤,就好像在抚摸一件上好的宝物。
    “哪儿有英雄不爱美人的,本将是英雄,自不能免俗。”上官麟越哂笑一声。
    “没有我的这张脸,将军也不会与我多次纠缠。”
    “那是自然!”上官麟越回的理所应当。
    夏侯云歌淡然一笑,“即是贪恋我的美色,我总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刻,将来也会沦为被将军抛弃的下场,你与摄政王又有何区别?”
    夏侯云歌看向漆黑如墨的远方,纷纷落下的冰冷雨滴,她的心比雨夜更冷。
    “即便到那时我不喜欢你了,也会好吃好喝的供养你,绝不会像摄政王那样,总是将你推向风尖浪头,让你在夹缝中游走在生死边缘,最后还会将你推向断头台!”
    夏侯云歌讥讽道,“将军不懂得我想要的就不要与我谈缘分,也不要再纠缠我。你有你的风流一世,我有我的平淡人生,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夏侯云歌回头目光平静地望着上官麟越,漆黑雨夜中,她的眸子亮的惊人,夺目的光彩直入心坎。
    上官麟越只觉得周遭只剩雨声和彼此的呼吸声,灼热的目光中,也只有夏侯云歌那淡然平静近在咫尺的倾城容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上官麟越低喃一声。
    “贪图美色的爱,便是耍流氓的好色之举。”夏侯云歌冷硬的话语,就趁上官麟越愣神的空当,挥起一拳打在上官麟越身上传来浓郁药味的地方……
    “嗯。”上官麟越吃痛闷哼一声,捂住胸腹处,手上的温热的粘腻溢满整个掌心,脸色瞬间苍白,额上湿了一片,不知是雨水淋湿,还是渗出的汗珠。
    夏侯云歌就趁上官麟越伤口迸裂,剧痛难抑的时刻,使出全部力气,毫无怜悯心的直接将上官麟越从马背上推了下去,双腿夹紧马腹抓紧缰绳,扬蹄而去。
    上官麟越摔在地上,一时难以起身,看着夏侯云歌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浓黑的雨夜之中……
    “将军,需要追回来吗?”子夜忽然出现,上前扶起上官麟越。
    “本将军要想追,还会放她走吗!”上官麟越捂住伤口,低犷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是。”子夜低下头。
    “我的女人自然是我来追!”上官麟越低哼一声。
    子夜拿出一瓶金创药,“将军,您的伤口裂开了。”
    子夜要为上官麟越查看伤口,被上官麟越一把夺下药瓶。“子夜!你去调查一下,城中是否有诈。”
    上官麟越缓缓眯起炯亮的眸子,透出危险的狡黠光芒。
    “是,将军。”子夜简短有力的回答,接着身影一闪消失在雨夜之中。
    上官麟越望向夏侯云歌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任由按住伤口的指缝间蜿蜒淌下更多的鲜血,而不自知。
    上官麟越唇边扬起戏谑的笑容,随后渐渐散尽。
    “我的大美人儿,若城中真的有诈,我怎么舍得连累你。”
    夏侯云歌驾马一路驰骋,不是出城,而是直奔菩提观。
    若城中今夜真的设伏,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起来才好。
    幽黑不见丝毫光线的深长巷子内,似有一阵凉风拂面而来,夏侯云歌忙俯身避开。这才发现,拂面而来的不是利刃凶器,而是一只修长的大手,一把夺下她手中的马缰,纵身坐在她身后的马背上。
    夏侯云歌心口一沉,耳边传来轻轻的笑声。
    “表妹。”
    夏侯云歌轻吐口气,还是不自主有冷汗透衣而出,更显雨夜寒凉沁骨。
    “魏荆公子神出鬼没的功夫,当真举世无双。”夏侯云歌樱唇轻启,幽幽的声音似凉薄如霜。
    “真是让我下了好一番功夫找你!你竟然从菩提观逃了。”魏荆一把勒住马缰,马儿停下脚步。
    “魏荆公子找我做什么?”夏侯云歌清浅一笑,声音里多了一分温婉动人。
    魏荆长大好看的眸子,“外面这么危险,你说我找你做什么!”
    “看样子,你是想要帮我了?”夏侯云歌唇角勾起一丝不屑。在她满怀希望的等待魏荆帮助时,他却放她鸽子,还如何相信他。
    “我一直在帮你,没想到表妹这么能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表兄很是佩服。”魏荆笑了笑,从后面惩罚性地敲了一下夏侯云歌的头。
    夏侯云歌被他敲痛,面色薄怒道,“我不喜欢被人碰我的头!”
    “你做尽别人不喜欢的事,敲一下你的头你还不乐意。”魏荆眼底蕴着两分笑意,似有些无奈的宠溺。“你真是个让人操心的表妹。”
    “我自力更生没有碍着你的路,不过我们之间的交易看来要作废了。”夏侯云歌挑挑眉,一脸惋惜,“逃出摄政王府这件事,你没有帮到我。”
    魏荆张大眼眸,“谁说我没帮到你?围在摄政王府周围的死士,可是我帮你处理掉的!否则,你以为你真的会平安挟持太后离开摄政王府?”
    接着,魏荆无奈叹息一声,“我的好表妹,你真会挑时候。”
    “如此说来我还要感激你了?我的表兄?”夏侯云歌口气咬重几分,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黏在身上冰冰的凉。
    魏荆的眸子微一沉,靠近夏侯云歌几分。
    夏侯云歌赶紧躲避,“你干什么?”
    “你身上什么味道?”魏荆拧紧眉心。
    “味道?”夏侯云歌嗅了嗅衣服,没闻到什么气味。
    “我常年学医,这种清淡的味道,你自是嗅不到!”魏荆的脸色瞬时黑沉下来,警觉地环视漆黑的四周。
    夏侯云歌也感觉到不好的预感,正诧异,就看到漆黑的雨夜中,两只颜色鲜丽的粉色蝴蝶,震动翅膀翩翩飞来,徘徊在夏侯云歌的头顶。
    “不好!”魏荆低叫一声,加紧马腹飞驰出去。
    然而,还没跑出这条幽长的巷子,就看到巷口亮起通明的火把,将整条巷子照亮。
    夏侯云歌和魏荆避无可避地呈现在一片光影中。
    而在对面跳跃的火光中,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上,那一袭紫色金纹团龙蟒袍的绝世男子,正是出征多日的……
    轩辕长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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