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长倾便命沈承安和李将军二人火速回京,独留上官麟越在虞城镇守,任其为所欲为。便是有意做实上官麟越违抗军令,拥兵自重之嫌。到时冠上谋反之罪,轻而易举。
    上官麟越这个匹夫,以此宣泄对轩辕长倾不满,自掘坟墓亦不畏惧。只因,祁梓墨那边亦不安分。他身为越国神武大将军,轩辕长倾腹背受敌之下,自是不敢此时动他。
    祁梓墨再不以穹鹰王身份掩饰真实身份,昭告天下,他乃南耀正统皇主,在海上群岛自封为耀帝,占据东南诸岛,纠结近百万雄师,欲跨沧南海攻上临岸。
    百姓们见战事欲起,沿海一带,民众纷纷北迁,沿海空城不下五座。
    轩辕长倾入宫彻夜研究对策,调派李将军三十万大军前去沧南海西岸方位驻守防卫,待君无忌守在北疆的三十万大军南迁汇合,援助李将军与祁梓墨的近百万水师抗战。
    而虞城有上官麟越镇守,那是一员虎将,分的清楚事有缓急,定不会被祁梓墨纠集南明教攻破。
    而上官麟越强硬手段镇压南明教,即便百姓怨声载道,轩辕长倾何尝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为今之计,镇压住煽动民心的南明教,才可防止祁梓墨以南耀正主自立为皇的计划扑空。
    何况祁梓墨记恨南耀,南耀国破,何尝不是祁梓墨一手策划,有意颠覆南耀。在北越大军压境,一路所向披靡直捣皇城,南耀大军早已秘密南迁到海上诸岛,秘密策划建立一个以“祁”姓为皇姓的国家。之后再大举进攻刚刚建立政权不稳,不善水战的越国,便是易如反掌。
    祁梓墨的如意算盘打的这么响亮,轩辕长倾岂会让他得逞。又从东西两边调派大军,驻守在沿岸一带,阻断陆地向海上供应食物药材。
    北越人在马背上勇往无敌,海面上就是没有根基的高楼,一摧即毁,溃不成军。为今之后按兵不动死守围困,方能得一线先机。
    夏侯云歌对这些朝廷大事本不堪在意,唯独看中祁梓墨现在正欲与轩辕长倾大战,无暇旁顾,正是她逃出摄政王府,寻得一隅求安的好机会。
    锦画调查下毒一事,不能入宫去找柳依依前来对峙,只好抓住小玉,一番严刑拷打,小玉死咬嘴唇闭口不言,半个字也不透漏。
    “小桃,你去打听一下,小玉和柳依依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告诉君锦画,若把人打死了,拿她抵罪!”
    夏侯云歌不相信,一个小丫头能有如此硬骨,硬是扛下三十六套刑具,一个字都不透。
    这王府里头,她有病这段日子,但凡是她的药物都是魏荆亲自开方,青莲和小偷亲自经手,不容外人有丝毫碰触。而柳依依送来的药膏,是柳依依亲手配置,这是让小玉奉命送来,如今关键,只要小玉开头,便能真相大白。
    血蝎子又是皇宫才有的毒物,若从血蝎子入手,小玉一个北越来的婢女,如何能有皇宫才有的剧毒?
    莫不是……
    此事幕后之人,又与皇宫中有所牵扯?
    夏侯云歌当即想到了那个保养极好,与轩辕长倾有几分相似的太后娘娘。
    若仔细分析下去,若换成是她想杀掉一个人,一计不成定会再来一计。太后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君锦画是太后的内侄女,若她们之间有所勾结,小玉很快便会被打死,便是死无对证!
    夏侯云歌越想越觉得太后的可能性最大,只是太后真的也想除掉柳依依?那可是陪在轩辕长倾身边多年,轩辕长倾毒发时的唯一解药。
    绕来绕去,似乎都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就是不知,轩辕长倾到底知不知道此次下毒事件,那个翻脸无情的黑心男人,亏她几次帮他脱险!
    夏侯云歌头痛扶额,这几日绵绵细雨下个不停,心情愈加烦躁难安。
    “娘娘,不好了!”小桃匆匆跑回来,来不及收伞,直接丢在外面。
    夏侯云歌沉浸的思绪被打断,竟惊了一身细汗,“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小玉……小玉……”小桃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怎么了!”夏侯云歌忙起身。
    “小玉……跑了!”小桃不住捶心口,这才喘上这口气。
    “跑了?摄政王府守卫森严,竟然让个小丫鬟给跑了!”夏侯云歌脸色一沉,愈加觉得此事断然没有那么简单。
    “说的就是奇怪呢!竟然趁着守卫不注意,挣脱绳索,跑出摄政王府了!现在派出去的人去追,还没抓回来。”
    夏侯云歌冷哼一声,愈加笃定,锦画与此事肯定脱不了关系。
    不一会,锦画便带着冰莹前来负荆请罪了。
    锦画从小在军营长大,性情虽高傲娇纵却带着几分男子的爽直。那里会哭哭啼啼的惺惺作态。
    夏侯云歌看向锦画身侧低头敛眉,神色一派拘谨恭敬的冰莹。她倒是要看看,锦画身边的幕后军师,为锦画出了什么良策。
    “王妃姐姐命锦画调查下毒一事,锦画尽心尽力,绝无懈怠。不想那小玉贱婢,实在狡猾,竟然诈死。就待老嬷嬷前去查看时,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子,翻身起来直接冲出摄政王府。守门的侍卫见是经常出门置办蔬果的小玉,便没阻拦。待我带人赶去王府门口时,小玉已跑的没影了。”
    锦画一番话说的有条有紊,显然事先已打好腹稿。
    夏侯云歌轻轻敲着桌面,看向外面绵绵下了数日的秋雨,“如此潮湿的秋雨季节,还有干沙眯眼,实在可恶。”
    锦画一惊,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我说是便是!”
    冰莹赶紧悄悄拽了一下锦画的衣袖,锦画这才闭了嘴。
    “回王妃娘娘,牢房里还是很干燥的。地上有沙土堆积,也不奇怪。”冰莹回的不卑不亢,足见心思极深。
    夏侯云歌点点头,“也对。”
    “王妃莫急,王府侍卫一定能将罪婢小玉抓回来归案,任凭王妃处置。”冰莹浅笑俯身。
    “锦画孺人全权调查此案,我从未插手,何来任我处置一说。”夏侯云歌的声音蓦然一凉,终让冰莹俏丽的容颜上多了一分惶色,转瞬已恢复如常。
    “王妃乃王府当家主母,孺人也任凭王妃差遣,府中之人,无不以王妃马首是瞻。”冰莹跪在地上,俯首叩拜,一副极尽恭敬的样子。
    锦画气得悄悄踢了冰莹一脚,冰莹亦不为所动,只匍匐于地,静待夏侯云歌让她起来。
    夏侯云歌冷哼一声,看向窗外淋漓不尽的秋雨绵绵,过了稍许才道,“地上凉,起来吧。我倦了,你们也回去吧。”
    锦画也没行告退礼,转身就出了门。冰莹倒是得体,恭敬行了告退礼才匆匆追出去。
    透过窗子,眼见着锦画主仆走远,小桃气得低声嘟囔。
    “娘娘,你就这么放她们走了?什么以王妃马首是瞻,分明是在推卸责任。我看是她们调查出来了什么,怕惹火烧身,故意放走小玉。”
    “既然都看懂了,何必说出来。”夏侯云歌扬起唇角,露出一丝狠辣。
    她们真当她是软柿子,随便任人处置?
    “娘娘……”小桃抓紧手,有些不安,“我的心口总砰砰狂跳,有种不祥的预感。此事愈发蹊跷,会不会祸及娘娘?”
    “这件事本就是针对我,若不祸及于我,岂不枉费心思下毒!”夏侯云歌随手关上窗子,阻住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娘娘,我们就任人宰割?”小桃见夏侯云歌不是看书,就是锻炼身体,而对下毒一事除了打听打听消息,毫无动向,实在猜不透有何打算。
    “我在明,敌在暗。我不妄动,敌人自按耐不住有所行动。只要行动,便会露出马脚,无处遁形。”夏侯云歌起身到床上,拿起一本近日让小桃寻的一些关于龙玉传说的书籍,继续静心翻阅。
    “那我们现在?”小桃还是紧张,却只得到夏侯云歌淡淡的一个字。
    “等。”
    夏侯云歌已明镜于心。若非此事不是牵系到君家人,锦画不会屈尊来紫荆苑,为小玉逃走一事负荆请罪。
    她们放走小玉,便是要这件事继续升级到难以收场的地步,到时才好收网,将鱼儿一网打尽。
    越国自建立以来,皇帝轩辕景宏便在皇宫正门崇天门外设立登闻鼓,并设有登闻鼓厅专职管理。一有民众申诉冤情,举报贪官污吏,直达圣听,若有官员从中阻拦,登闻鼓院判谢文远,有权不顾其官职高低,一律重判。
    然,自从设立登闻鼓,今日第一次有人敲响登闻鼓。
    侍卫当即将敲鼓之人,带向登闻鼓司。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却将宫里宫外轰动。
    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在夏侯云歌的窗外,“咕咕”低叫。
    小桃赶紧取下信鸽脚上的小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张极小的字条。看了一眼,小桃当即脸色煞白。
    “出什么事了?”夏侯云歌放下手里的书。
    “娘娘,小玉敲响了登闻鼓,状告医女柳依依,毒害摄政王妃,构陷孺人君锦画。”
    夏侯云歌接过小桃手中字条,那一排蝇头小字确实只写了这么一句话。
    “小玉被锦画孺人严刑拷打,如何还要道破依依姑娘计划,有意陷害锦画孺人?”小桃有些想不通了,“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夏侯云歌回手将字条在烛火上焚尽。
    她猜到小玉要将此事继续升级,也猜到此事将与锦画有着不可割舍的关联,却没猜到小玉会在最后,要将锦画从嫌疑人变成受害人。
    如此便更加确定,小玉是要保护君锦画,而幕后指使小玉之人,很可能就是君家人了!而惯用毒药害人,还能有皇宫才有的血蝎子,太后如何逃脱干系。
    “娘娘,会是谁传来的这张字条?”小桃找了谷物喂食了信鸽,便将信鸽放走。
    夏侯云歌没有说话,站在门前,看向外面深浓的夜色,细雨依旧下个不停,也注定今晚是个难眠之夜。
    魏荆曾对她说过,会用专门训练好的信鸽,与她传递消息。这个信鸽,很可能就是魏荆传递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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