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左盼晴僵着身体不动,不明白他怎么了:“顾学文,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很小,被背景音乐盖过去。宋晨云此时已经唱完了,转过脸看着左盼晴,下颌一扬:“嫂子。怎么样?我唱得比他们二个强吧?”
    “嗯。好。”左盼晴看着他,僵硬的扯开嘴角。顾学文手上的力道未松,搂着她一提,两个人已经站了起身。
    “你们玩吧,盼晴不太舒服,我带她回去休息。”
    “别啊,这不还早吗?”宋晨云看了看时间:“十点都不到,这么早回去干嘛?”
    “你又不识趣了吧。”胡一民拍了他一记:“人家现在新婚燕尔,正是要好好培养感情的时候,哪能在这里一直呆着陪我们闹啊。”
    “就是。”沈铖站起身:“去吧去吧。反正老大跟杰少都在这里,我们自己玩。”。
    “我们走了。”顾学文看了顾学武一眼,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乔杰脸上,带着一丝警告。拳头无声息的收紧。
    转身、离开。
    上了悍马。车子在一路沉默中驶回了公寓。
    左盼晴缩在车座里不动。看着外面的路灯,一晃一晃的在车子里闪过。她知道顾学文生气了,可是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下车。”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住,顾学文的声音有丝压抑的怒气。身体再次颤了颤,手脚快速的下车,
    顾学文动作比她快,径直走向公寓里面,看都没看左盼晴。
    僵在那里站了一会,左盼晴迟疑着要不要跟上去。前面的顾学文脚步一停,貌似要转过身,她一紧张,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上楼,进了门,左盼晴还来不及喘口气。身体被重重的压在门板上。
    “你在想谁?”
    顾学文脸色铁青,瞪着她的脸色变得肃杀,几乎是铁青一片,原本深邃的眼底陡然变得冷叱。恍如撒旦般迸射着愤怒的光芒,几乎要将眼前的人燃烧殆尽!
    左盼晴缩了缩脖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刚才,你在想谁?”她看宋晨云的眼光,太哀伤,太空洞。她不是在看宋晨云,而是透过宋晨云在看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谁?
    贝齿狠狠的咬住唇瓣。左盼晴的心几乎颤抖了起来,转过脸,不看顾学文阴沉的目光。放在身侧的手心握紧,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里,她感觉不到痛。
    脸颊被他用力一捏,顾学文盯着她的眼,固执的要一个答案。她被他捏得脸颊一阵发麻。
    “没有。我没在想谁。”感到来自他身上无形的强大压力,左盼晴有些局促不安地偏过头去。
    “说谎。”低下头,野蛮的掠夺她的唇,粗鲁得近乎啃咬的动作,让她的唇瓣生疼。刚刚才消退的泪意再一次涌出。
    流入唇瓣,咸得发苦的味道让她泪落得越发肆意。
    尝到了那阵咸味,顾学文扣着她腰的手再次一紧,完全占住她的呼吸,几乎不给她喘息机会。
    “唔。”好难过,她都要透不过气来了。身体颤,双腿发软,左盼晴的双手无力的攀上他的胸膛上,似抗拒,又似迎合。
    娇嫩的唇被他蹂躏得发红发胀,他终于放开了她。气息渐重,眼神愈发深沉,定定地瞅着她的脸。
    最后突然放开手,左盼晴身体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他再次扣紧了她的腰:“那个男人是谁?”
    左盼晴抚着胸口,感觉心跳得厉害,低下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唇瓣的麻胀感还未退,她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顾学文盯着她的脸,紧绷的心弦震荡着,最后身体一转,带着她离开了门边,开门。关门。
    身体消失在了门后面。
    左盼晴的身体软下来,坐在地板上。看着那紧闭的门,不敢相信,顾学文竟然就这样走了。样顾出过。
    他刚才很气吧?
    呵呵,也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这种事情吧?
    自己的老婆想着别的男人。可是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娶她?他不娶她,不就不用面对这样的事情了?
    地板冰凉,她也不起来。就那样躺在地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天数的片段在脑子里闪来闪去。最后汇集成一种尖锐的刺痛。
    刺得她胸口紧绷,身体抽搐发疼,颤抖——
    脑子里闪过的是一张温文尔雅的脸。
    “我们是天生一对。”
    “我要娶你。我要你当我最美丽的六月新娘。”
    “我爱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哪来的一生一世?什么都是假的。假的!
    “呵呵呵呵。”左盼晴突然笑了。低低的笑声响在客厅里,带着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这样也好。顾学文,这样你就会离我远一点了吧?
    其实我不适合你,真的不适合你。你应该去找一个更好的。笑着笑着,泪水又流下来。她绻起身体,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心口。
    “好疼啊。”怎么这么疼。
    左盼晴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她觉得身体都麻木了,才起来去房间里洗澡。然后上床睡觉。
    早上起床的时候,床铺的另一边完全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顾学文昨天没有回来,他去哪了?这个念头一起,左盼晴就在心里笑自己,他不回来,不是正中她的意?
    想是这样想,左盼晴却只觉得无比的怪异。进浴室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双眼红肿。
    又是一阵苦笑,她这是怎么了?早说了不想了不想了,为什么还要想?
    不过听了一首歌而已。她至于吗?洗漱,整理自己,出了房间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竟然觉得空间有些大。
    进厨房去找吃的东西,打开冰箱拿出牛奶那一下,脑子里想到昨天顾学文为她热牛奶的情景。还有昨天他为她准备早餐——
    手不知怎么就一松,那盒牛奶掉在了地上。
    蹲下身正要捡,一双手比她快一步捡了起来。左盼晴愣了一下,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顾学文。
    还是那身简单的白衣黑裤。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带着几分高深莫测。不自在的想起身,动作过猛撞上了他的下颌。
    左盼晴的头撞痛了,抬头没好气的瞪了顾学文一眼,就要从他手上抢过那盒牛奶。
    顾学文没给她,拿着牛奶越过她的身体走到料理台前,开始加热牛奶。左盼晴咬着唇站在那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厨房左边是一大片玻璃窗,早上的阳光照进来,在顾学文身上洒上一层光晕。她突然有点看呆了。
    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像是一个迷、明明他昨天那么生气的。他还在生气吗?
    顾学文已经将牛奶热好,倒在杯子里递到她面前。
    “谢谢。”左盼晴抿了抿唇。说完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你昨天没回来?”左盼晴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疯了,她不是在说废话嘛。
    顾学文看了她一眼,也不开口。转身又回到料理台前开始忙活。左盼晴看着他手脚俐落的找出了面条,鸡蛋,然后是一把小青菜。开始煮面。
    “吃饭吧。”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左盼晴手上还拿着杯子站在那里不动。
    他什么意思?为什么可以那样平静?
    左盼晴疑惑了,那面条的香味却还是吸引着她走到餐桌前坐下。
    拿起筷子,看着桌子的那碗面发呆。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
    脑子里闪过这一首诗,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按照传统,她应该每天早早起来做饭给顾学文吃,可是结婚两天,都是他在做饭给自己吃。
    “你,不生气了吗?”
    话出口,左盼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搞什么,一直在说错话。要是他说还在生气,那她要说什么?
    “你希望我生气?”顾学文吃面的动作停了一下。
    “当然不是。”左盼晴摇头:“我只是想说。我——”
    “左盼睛。”顾学文盯着她的脸,眸光晦暗难懂:“没有下一次。”
    什么意思?左盼晴不太明白。
    “在我的面前,为别的男人流泪。”顾学文的声音极冷:“不要再有下一次。”
    “我没有,我不是。我——”左盼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解释,全部纷乱的心思最后都消失不见,只化为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明明她根本不想嫁给他的。他要是因为这个生气,或者不想要她,不是正好吗?
    可是那三个字就那样说了。
    顾学文低下头,继续吃面。唇角的线条却柔和了些许。左盼晴松了口气,开始吃面。
    吃过饭,她正要回房间,却看到顾学文走到玄关开始换鞋。
    “你要出去?”有点诧异的,他不是有三天婚假吗?
    “今天不是回门?”顾学文看着坐在沙发里的她:“你不去?”
    “啊?”左盼晴低呼一声,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在c市三天回门的习俗。
    “你等一下。”飞快的跑回房间,再出来,她已经换了身衣服:“走吧。”
    “嗯。”目光扫过她连衣裙衬出来的窈窕曲线,顾学文的眸光暗了暗,伸出手拉着她的手一起出了门。
    左盼晴的身体在他拉住自己的手那一下本能的缩了缩,感觉着他更用力握着她的手,她咬着唇,没有反抗的跟在他身后出门。
    跟昨天一样,顾学文在半路停下车,分别给左正刚跟温雪凤买好了礼物。
    进了温雪凤家里的时候。家里不止是左正刚跟温雪凤。还有盼晴的姑姑左晓喻跟姑父陈志昌。
    “爸。妈。姑姑,姑父。”
    “知道你今天回门。我们就过来看看,那天在婚礼上,人又多。我都没好好看看你这个女婿。”
    左晓喻前几次因为有事,一直没有见到顾学文,只要婚礼上见过一面,这让她一进门就拉住了左盼晴的手。目光看向顾学文,倒像是看自己的女婿一样,越看越满意。
    “姑姑。”
    “好好。”陈志昌看着也跟着点头:“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哥哥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我也说盼晴这丫头运气好,遇到了学文。”温雪凤对女儿的选择是十分满意的:“你们坐,我去做饭。”
    温雪凤进了厨房,左正刚让大家坐下。陈志昌看着坐在左盼晴身边的顾学文,心里有丝羡慕。女儿也毕业了,马上实习了,怎么就没找上这样好条件的一个男朋友呢?
    “学文,听说在公安局上班,现在是什么职位啊?”
    “当个队长而已。”顾学文轻描淡写。
    “没关系,还年轻,以后说不定就是局长,部长了。”陈志昌一付顾学文升官在望的样子。
    “我觉得当个队长就挺好。”顾学文神情波澜不惊:“没想过当官。”
    气氛一时冷住,左正刚挥了挥手:“这么年轻能当队长也不错,不管是当什么,总之都是为人民服务。务,这就可以了。”
    “是是。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们要向你们致敬啊。”陈志昌笑了笑。眼神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不想当官?现在有几个人不想当官?
    这说不想当官的,都傻子吧?
    左盼晴不是没看出姑父的心思,一时感觉有点尴尬。看了顾学文一眼,生怕他会不高兴。
    顾学文却是一点不悦之色都没有,只是笑笑。左正刚知道自己妹妹妹夫的个性,都是嘴上没门的人。忙把话题叉开。
    “学文啊,你来得正好,我们下两盘棋好了。”
    “好。”
    两个人开始下棋。左盼晴觉得无聊,进厨房帮温雪凤的忙。
    “你进来做什么?”看到左盼晴进来,温雪凤赶人:“出去陪着学文。”
    “跟爸下棋呢。哪需要我陪。”
    温雪凤看着自己女儿,眼里有一丝无奈:“盼晴。顾家在北都。要办什么,都只是一句话的事。学文这样的条件,外面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嫁。运气好,让你捡了便宜。你别不当回事,对学文好点,早点生个孩子,把学文的心给收了,以后你在顾家,地位也就有了。”
    “妈。”左盼晴想翻白眼了:“你这都哪跟哪啊。”
    “我是为你好。”温雪凤看了外面一眼,拉近了左盼晴:“去北都,你也看到了,他老大家的,至今一点动静没有。你要是先生个孩子出来。你在顾家,要是生个孙子,那就功臣。谁能动摇你的地位?”
    左盼晴想尖叫了:“妈。我有分寸,你别说了行不行?”
    “我能不说吗?”温雪凤白了她一眼:“你这孩子从小就随着性子,可是这感情可不能随着性子来。听妈的,早点生个孩子就对了。”
    “妈。这生孩子是我说生就能生的吗?”左盼晴拉开她的手:“你要不要我帮忙做饭?你要是不要我帮忙。我回房间上网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人教呢?”温雪凤真会被女儿气死:“我这不都是为你好?”
    “行行。我听你教,我回去就准备生孩子,明年就让你当外婆,这样可以了吧?”
    “咳。”一声轻咳此时响起。左盼晴转过头,好死不死的发现顾学文正站在厨房门口。
    “你的电话。”顾学文的手上拿着左盼晴的爱疯。
    “我带了手机出门?”她怎么不记得她有带手机?接过电话。
    “结婚好玩吗?”
    郑七妹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你今天三天回门,我本来想去你家的。可是店里很多货没有了,我要去进货。我想你不会介意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吧?”
    “当然介意了。”左盼晴笑了:“为了惩罚你,最新款的衣服必须让我先挑。”
    “没问题。送你二件当新婚礼物也可以啊。”郑七妹拍了拍手:“行。这两天我就不联系你了。老规矩,明天下午到货了,你来店里找我。”
    “好啊。”挂了电话,左盼晴不解的看着顾学文:“我手机怎么在你那?”
    “你放在玄关那里,我顺手帮你带着了。”
    “哦。谢谢。”左盼晴心里有些不高兴他拿自己的手机,不过当着温雪凤的面却没表现出来:“你跟我爸下棋吧。”
    顾学文看了左盼晴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在左家吃过饭,顾学文带着左盼晴离开了,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二点多。左盼晴昨天没睡好,今天一早又出门,此时累得不行。一回来就钻进房间躺床上去了。
    眼睛刚闭上,就感觉床边一震。睁眼,顾学文竟然也跟进来了,此时正坐在床边看着她。
    “你,你干嘛?”他的眼光太阴沉:“我累了,想睡会。”
    “你想要生孩子?”顾学文身体覆上左盼晴的,单手撑着起身体,没压着她,却让她感觉到了无比的压力。
    “生,生孩子?”左盼晴被他吓到了:“谁说我要生孩子?”
    她工作还没着落呢。在没做出点成绩之前,她是绝对不要生孩子的。
    “你回去就准备,明年就让妈当外婆。”顾学文重复她的话。
    “顾学文。”左盼晴脸红了,伸出手指着他一脸震惊:“你,你竟然偷听别人说话?”
    天啊。他听到多少?是不是全听进去了?
    左盼晴只觉得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顾学文看着她脸上羞窘交加的样子,低下头,吻落在她的唇角:“生孩子,你准备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