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瑜扬了扬包起来的右手背,又道:“孙媳就是看她是太后娘娘您的人,这才让人手留情,留了她一命。”
    太后闻听,当即气的咳嗽个不停。
    听听她这说的是什么话!
    嬷嬷又是抚背,又是让宫女奉茶的,一时间脸上怒意滔天。
    “说到这儿,孙媳也有几句话想跟太后说一说……”白瑾瑜恍若未见一般,继续说道:“太后娘娘得空也要跟这欧阳芊说说才是,明明是个人,偏生还拿自己当主子看,孙媳是觉得没什么,可东宫里的人怎么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后您教导无方呢!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孙媳不同她多做计较,但若是日后再出现这的情况……为了服众,孙媳就只能依照规矩来办了。”
    太后气的脸色铁青,险些要背过气去。
    想要开口,却只能不停的咳嗽。
    “放肆!”嬷嬷忍不住黑着脸叱责了一句,“胆敢说太后娘娘教导无方,莫不是白国公府就这样教导太子妃的不成!”
    白瑾瑜冷冷瞥了她一眼。
    开口却带了些冤枉的意味,“嬷嬷何时听本宫指责太后娘娘教导无方了?本宫只是在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太后娘娘教导无方呢……嬷嬷这样曲解本宫的意思,是何居心?”
    那嬷嬷被她堵了个死,一时间竟然是无言以对。
    “若无其它的事情。孙媳就先行告退了,太后娘娘您身子不好,还是多歇息着吧。”
    说罢。略显敷衍的行了一礼,便带着丫鬟们出了意宁宫去。
    太后好半天才顺过这口气来,脸色苍白的靠在迎枕上。
    “真是造孽啊……”她不住的摇着头,虚弱的道:“选来选去,最后竟是选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
    “太后娘娘您莫要同她一般计较,万万要保重身子啊!”嬷嬷吓得不轻,生怕太后会有个万一。
    这个太子妃。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哀家算是明白了,她这是存心不想给芊儿活路。这次就是来给哀家打个‘招呼’的!”太后愤愤道。
    方才白瑾瑜说什么来着?
    什么叫,这次就算了,若是次再犯定要依照规矩办事!
    什么犯错,什么规矩。还不都是她一张嘴说了算!
    “如果连芊儿都保不住,哀家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父母……”太后脸色渐渐沉了来,向来仁慈的眼中也多了一抹冷意,“这个孙媳,哀家真真是消受不起!这样心思狭隘又狠毒的人,日后哪堪大任!”
    听太后这么一说,嬷嬷不禁也担心起来,建议道:“不然先将芊姑娘给接回来养着伤,再作打算吧?”
    “不必了。”太后微微闭了闭松弛的眼睛。说道:“现如今天大统在即,而芊儿去了东宫里,也有几个年头了……”
    嬷嬷愣了愣。遂诧异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说……”
    太后不可查的一点头,而后吩咐道:“差个人去东宫里等着,太子若是回来,便将人请到这儿来。”
    嬷嬷应,眼中闪过欣慰。
    芊姑娘是太后娘娘一早栽培出的太子妃人选,这位置被人取代。太后本就对白瑾瑜没有太多好感,现在她又这般触太后的底线。也怪不得太后定决心了……
    这厢,白瑾瑜意气风发的带着丫鬟回了东宫,大有打了一场胜仗归来的架势。
    蓝灵却有些忐忑,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白瑾瑜见不得她这副模样,边让人给自己取护甲,边道:“有什么话就说,藏着掖着做什么?”
    蓝灵闻听此言,方垂首犹豫地说道:“奴婢,奴婢是在想……方才太子妃您那么跟太后娘娘说话,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
    她自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来指点白瑾瑜,但是身处宫中,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跟主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白瑾瑜轻哼了一声。
    “你个蠢货,难道没看出来么,那欧阳芊平时敢这么趾高气扬的,还不是因为有太后给她撑腰?本宫昨个儿之所以没让人打死她,就是不想落话柄,今日我过去,把话摊开了,改日我随意寻个借口把她打杀了,太后也说不出什么来。”
    她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可就是太一厢情愿,把其他人都当做傻子来看待了。
    蓝灵听她要打死欧阳芊,更是吓的不轻,连连地道:“万万不可啊太子妃!这欧阳芊纵然有不对的地方,可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人,而且太子殿又待她特别,若是她出了什么事的话,只怕太后娘娘和太子殿——”
    “住嘴!”白瑾瑜忽而高喝了一声,打断了她。
    她恨得就是卢治待欧阳芊特别!
    蓝灵反应过来自己触了白瑾瑜的楣头,连忙跪求饶。
    白瑾瑜十指紧紧扣在手心里。
    “太后有什么好怕的,看她那样子也活不了几日了,本宫堂堂一个陛钦定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岂会怕她!”
    听着这狂妄的话,跪了一地的宫女们,个个都胆战心惊。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后果可不堪设想,是连带着她们都要跟着一起遭殃的!
    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夸一夸这位太子妃胆子够大……
    卢治近几日不知在忙些什么,回到宫中的时候,已是夜半。
    然而一踏进东宫殿门,未来得及往里走,就被等候了大半日的意宁宫的宫人给请走了。
    消息传入白瑾瑜的耳中。
    白瑾瑜不屑的撇了撇嘴。
    欧阳芊再如何。在她眼里就是个人。
    太后纵然先她一步跟卢治告状,她也不怕。
    她才是正太子妃,她有什么可怕的?
    多年来。在况氏的宠溺和纵容,作为白国公府唯一的孙女,白瑾瑜别的没学会,唯独养成了一副目无他人,并无限放大自己优势的性子。
    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意识不到这副性子会对她的以后,产生怎么可怕的影响。
    ※
    八月中旬。乐宁城迎来了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大暑天儿。
    骄阳烘烤着大地,似将整个天地都化作了一个大蒸笼。
    而一脸沮丧斜挎着布包。手里拿着封信,满脸汗水从外头回来的虫虫,俨然就是这蒸笼里的一只白白嫩嫩的包子。
    落银自打从身上的寒蛊被逼出之后,身子骨日益的好起来。寒症发作的现象也没那么难捱,更难能可贵的是,因祸成福,不再惧冷。
    可却开始怕了热。
    这一日,她无论如何也没敢出门,唯恐中暑,让肖肖挖了两桶冰放在房间里,正理着各个茶铺账房送来的账薄。
    上月底,她趁着因为捐赠军资。叶记日益大噪的名声,在左右的临城中各自开了两间新铺,收效甚好。
    落银将账目理清之后。拿着算盘敲了敲。
    现如今手上的闲钱,除掉茶庄茶铺里需要运转的资金,约莫还剩三百二十多万两。
    不停延伸的生意范围,和争相上门合作的茶商,再加上落银秉承着‘反正技艺迟早都要被人偷学去,倒不如趁着还没被偷自己趁早以高价卖出’的奸商原则。近月来,光是卖制茶秘技的银子。加在一起就要近百万两。
    自然,像是黄金翎和花茶之类的秘方,是对方出多高的价她都不会卖出去的,能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一些方子。
    然而这对叶记来说无关紧要,随随便便一个方子落到其余茶铺的手中,可谓是如获至宝了。
    在这种情况的趋势,夏国茶业界有了空前的跃,将原本领先一步的青国,甩出了几条街之外——这是落银的举措,对大局所产生的影响。
    而若说对个人产生的影响,便是——使得叶记每月的进账至今都没有个稳定的数目,因为一月比一月都要赚的多。
    就如同杜泽所言:他家东家就是个天生的商人。
    这种商人的天性,使落银此刻望着算盘上得出的数字,心情倍为舒畅。
    肖肖端了冰镇的绿豆粥进来。
    这些冷东西,搁在从前,落银必然都是碰也不敢碰的。
    可现如今不同了。
    落银刚接过调羹,打算吃上两口解解暑,就听得虫虫的声音传了进来——“姐姐……”
    落银愣了愣。
    心道今个儿也不是私塾放假歇课的日子,怎么大上午的,人就回来了?
    满头汗水的虫虫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因为刚从外头进来的缘故,仿佛整个人浑身都冒着一股子灼人的热气。
    落银瞧见他这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心道莫不是中暑了,便连忙让肖肖去打水过来。
    又招呼着他将这碗绿豆粥吃。
    却见虫虫理也不理,只是将绣着‘叶正羽’名字的书包自身上取,遂怏怏不乐的道:“先生让我回家……说以后,都不让我再去私塾里了。”
    落银诧异的看着他。
    然后便正了脸色,皱着眉严肃地问道:“可是在私塾里闯祸惹先生不快了?”
    教虫虫的那位先生,落银是熟识的,看起来是古板了些,但不是迂腐的人,而且对虫虫也是极喜爱的,怎会因为一点小错,不看她的面子,不看曾通玄的面子,就这样撵了人回来?
    由此看来,只怕不是个小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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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okid==《美食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