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家娘亲要来,徐昭一早就在屋里等着了,等到上午的时候,才听到瑞珠从外头传话,说是太太和二奶奶来了。
    徐昭忙放下手里的书,下了软榻,迈开步子快步朝外头走去。
    才出了殿外,就见着不远处走过来的自家娘亲和嫂嫂孟氏。
    “王妃,您慢点儿,别摔着了。”连翘跟在她身后,担心道。
    周氏瞧见她从屋里出来,脸上便露出笑意来,听到连翘的声音,却是瞪了她一眼:“你呀,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也不怕动了胎气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周氏看了连翘一眼,开口道:“快扶你家王妃到屋里坐着。”
    徐昭听到自家娘亲的话,微微撇了撇嘴,上前一步挽住周氏的胳膊,开口道:“哪里需要那么小心,还是女儿扶着娘亲进去吧。”
    徐昭说着,对着孟氏叫了声“嫂嫂”,就挽着周氏的胳膊走进了屋里。
    屋子里格外雅致,摆设更是贵重至极,只桌上那套羊脂玉茶盏,就贵的咋舌,更别说旁的东西。
    周氏和孟氏四下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竟是无一不精致,处处透着皇家的气派。
    徐昭扶着自家娘亲坐在软榻上,自己也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早有丫鬟上前,搬了个椅子在下头。
    “你也坐吧。”周氏对着孟氏道。
    “是。”孟氏应了一声,这才坐了下来。
    这时候,连翘端了茶盏和点心进来。
    周氏伸手接过茶盏,出声问道:“你家王妃身子可还好,可有听太医的话好好补身子。”
    听着自家娘亲的话,徐昭撇了撇嘴,道:“娘问她做什么,女儿吃的好睡的好,自然都依着太医的。”
    周氏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性子我难道不知道。”说着将视线移到连翘身上。
    连翘抿嘴一笑,福了福身子这才回道:“回太太的话,江妈妈每日都会给王妃做些药膳,都是养身子的,太太无需担心。”
    周氏听了,这才露出笑意来,对着徐昭道:“你在家里的时候就不爱喝这些,那时娘不逼着你,如今可不许再淘气了。”
    “娘,女儿知道轻重的,又不是小孩子。”
    听着徐昭的话,坐在那里的孟氏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妹妹这话在理,再说有连翘姑娘和瑞珠在,也不会由着妹妹的性子的。”
    周氏听了,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起来,突然又轻声问道:“方才进来的时候,我好像见着了半夏那丫头,怎么,你又将她叫到自己跟前伺候了?”
    “这发落出去的奴婢,可不好再调到身边来,谁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心思。”
    徐昭听了,就将那日被半夏拦住马车,和她在夫家受虐被兄嫂卖人的事情说给了出来。
    “她毕竟伺候过女儿多年,总不好叫她死在那些人手里。”
    听着这些事情,周氏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倒也是,毕竟是服侍你多年的,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她若被那起子人作践死了,日后有人翻出这事儿来,你这当王妃的颜面上也不好看。”
    “不过,也只给她个粗使的差事便行了,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道理你该明白。”
    徐昭闻言点了点头,就问起了府里分家的事情。
    之前,她收到的信上写的是三叔四叔没意见,只是大伯那里有些想法。
    周氏听到这事,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你大伯倒不至于,背地里还不是你伯母闹腾。”
    “之前老太太为了大姑娘的事情为难你,如今她又替你大哥哥的前程着想,想要巴着你这个当王妃的。”
    “她那心思,别以为没人能看出来。”
    对于之前徐徽做的那些事情,周氏心里是有些芥蒂的,再加上老太太从中插手,屡次威胁徐昭,周氏心里愈发的对大房的人没了好感。
    “叫我说,还是早早分出去好,不然,这往后还有的闹腾。”
    “不过你父亲和你大伯前些日子商量了,你大伯母没法子,如今见了咱们二房的人,也是面上的和气。”
    徐昭没有问自家爹爹到底是和大伯说了什么,她心里清楚,无非也就是老太太前些年做的那些事情。
    哪一件,都足以让二房的人闹开来。
    大伯是长子,这些事情闹出来,怕是头一个打了他的脸面。
    老太太做的这些事情,可全都是为了大房,为了大少爷。
    可这些事情,哪一件不是踩着二房的脸面和前程来做的。
    徐昭笑了笑,开口道:“这也好,往后分开了,母亲和嫂嫂也能清闲些,不必应付一大家子,老太太那里,只过年过节过去请个安全了孝道便好。”
    “这不是这个理儿,不过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总要个把月,把祖上的东西都好好的理一理,咱们也不想占便宜,可你父亲虽是个庶出的,到底也是徐家的人,若是都依着老太太,等分完了家,走出去都要叫人给看轻了。”
    说这话的时候,周氏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怒意。
    见着徐昭不解的目光,周氏才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给说了。原来,老太太偏着大房,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大房的人,这分来分去,二房只分了几个庄子和几百亩地,原先老太爷留下来的那些字画古玩,也只得了一两件,其余的,老太太说了,二房如今出了个肃王妃,二老爷又在督察院当值,深得皇上看中,怕是不缺这些。
    这事情就是徐昭听了,火气也忍不住涌上来。
    老太太这般,就是成心耍赖了,这行事和那乡下的婆子撒泼叫骂有什么区别。
    “老太太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竟连脸面都不顾了。”徐昭带着几分嘲讽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还有着身孕,这些事情也不是你能操心的,交给你父亲便是了。”
    这事情周氏原本是想瞒着徐昭的,不想给她添堵,只是说到话头上才说了出来。
    如今见着她生气,自然是不想再多说,怕动了胎气,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这女人头一胎最是要紧,一点儿岔子都不能出。
    这个时候,正好连翘从外头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竹篮子。
    不等徐昭开口问,连翘就福了福身子,满脸笑意道:“回禀王妃,这是王爷叫人从南边儿运过来的青梅,最是新鲜了。”
    连翘说着,就起身上前几步,将那篮子放在了桌上。
    徐昭打开一看,果然是一篮子颜色青绿的梅果,色泽鲜亮,透着光泽,空气里都有一种酸中带甜的味道。
    徐昭弯了弯嘴角,连翘便拿了水来洗了一碟子青梅放在桌上。
    徐昭伸手拿到手里,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那味道淡淡地,闻起来却是格外的诱人。
    她轻轻咬了一口,果然是酸甜可口。
    “娘和嫂嫂也吃些。”徐昭才刚开口,就见周氏摆了摆手:“这东西娘可吃不了,酸的厉害,也就你能吃了。”
    “总共送来多少?”徐昭知道能专门从南边儿运过来,自然不只这一篮子。
    连翘听了,笑着道:“总共两大箱子呢,管家差人放到了冰室去,等王妃什么时候想吃,再拿出来。”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吩咐道:“可以做成蜜饯,也能酿些青梅酒,别浪费了。”
    听着自家王妃的话,连翘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奴婢也这样想呢,这青梅才摘下不久,这样吃总是不大好,等做成了蜜饯,再放些糖,味道就更好了。”
    徐昭点了点头,说道:“嗯,左右你和瑞珠都没事,也不怕麻烦。”
    连翘点了点头,才想退出去,就被周氏叫住了。
    “这蜜饯和梅子酒娘也是做惯的,不如叫娘和你嫂嫂给你做些。”
    “这怎么好”徐昭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等徐昭说完,就见着孟氏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这有什么不好,母亲心疼妹妹,我这当嫂嫂的也心疼妹妹不是。”
    “再说,咱们在屋里说话,总不能说一个时辰。左右外头天气好,太阳也不错,咱们就坐在外头的石凳上,做些蜜饯和梅子酒,说说笑笑,难道不是一件雅致的事情?”
    听孟氏这样说,徐昭也动了心思,当下便吩咐连翘和瑞珠将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好,又扶着自家娘亲出了屋外。
    院子里的菊花开得正好,还有木芙蓉和美人蕉,当真是可以一边赏花一边做事。
    瞧她一副惬意的样子,周氏忍不住笑道:“先是咱们提出来的,如今倒是她最高兴。”
    听着自家娘亲的话,徐昭也忍不住笑了。
    孟氏带着笑意开口道:“妹妹还不是因着母亲来了,才能有这样的好兴致。”
    周氏和孟氏正陪着徐昭去除梅子里的果核的时候,就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却是韩子煜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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