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脑袋秀逗了一般的冒出一句:“韩叔,我还没准备好。”
    韩野喘着气,稍显无奈却还是很体贴的说:“不用怕,你不用准备,闭着眼享受就好了。”
    我将右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扬在他面前:“我的意思是,我这只手还没准备好,我怕力度不够,你会觉得不过瘾不刺激。”
    旁边冒出咯咯的笑声,只见张路手中拿着冰淇淋倚在门口,边吃边笑。
    “你们继续啊,我这观众觉得看的不尽兴,来来来,继续闭着眼享受。”
    韩野终于松开了我,我从懒人沙发上坐起来,整理好睡衣后朝着韩野一手挥过去,韩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喘着粗气:“黎宝,你还来真的啊。”
    我把手抽回,扭一扭:“下次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敢剁你手剁你脚。”
    说完我羞愧的冲进屋里。张路不由的感慨:“你啊你,猴急啥,迟早不都是你碗里的。”
    回到房间,张路在我面前替韩野说了不少好话,也不知道韩野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尤其是张路总拿沈洋和韩野比,我自然不服:
    “话不能这么说,沈洋再渣,他也是妹儿的亲生父亲,韩野再好,指不定是谁家的呢。”
    张路贼笑:“只要你点点头,他今晚就是你的了。”
    我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在生气,张路一提,我羞愧的躲进被窝里,张路拍着我的后背:
    “宝贝儿,我的咖啡店明天开业,位置在湘江边,正好是周六,橘子洲头有烟花,我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了你,我们大家好好聚一聚。”
    没想到张路的速度这么快,一眨眼就从一个待业女青年变成了咖啡店的老板娘。
    “你都没告诉我你是跟谁合伙开的?从开店到现在这速度堪比火箭。”
    我都忍不住赞叹,张路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
    她揽着我的肩膀:“我真的是受够了帮别人打工的日子了,合伙人你知道的,上次我借了他的卡宴。”
    我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能跟自己的追求者合伙开店呢?万一以后你不答应跟他好,他要撤资怎么办?”
    张路掐着我的脸蛋:“你呀,真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中国传统的家庭妇女,与其说他是我的追求者,不如说他是我的事业伙伴,他又不是那种整天只知道情情爱爱的男人,明天我介绍他给你认识。”
    我瞬间懂了:“这么说来,你们之间很有戏哦。”
    张路哈哈大笑:“谁知道呢。荷尔蒙这种东西太能作了,指不定哪一秒就突然麻痹了你的神经,且行且看吧,反正我不急,看你走入围城之后的生活,犹如生在地狱,太恐怖了。”
    张路说完躺了下去,我也躺在床上,悠悠说道:“我是个失败的例子,你别学我,谈恋爱可以随心所欲,如果真要结婚的话,还是要考虑各方各面,毕竟婚姻是一种责任。”
    张路伸手抱着我:“我不管,就算再苦再难我都要嫁给爱情,快睡吧,明天要早起,上午剪彩开张,中午我还要回家一趟,你可以睡到下午再过来,生完妹儿之后你不是总说睡不够吗?现在趁着悠闲多睡会。”
    第二天张路早早就走了,我还真是累极了。一觉睡到十一点多,韩野忙完上午的事情,中午请我吃饭。
    我穿着白色束腰的职业套装,脚上一双香槟色高跟鞋,手中一个香槟色的手拿包,韩野连连夸我越来越会打扮自己了。
    我坐在他对面,昨晚的怒气早已经消退了。
    打开韩野家的衣柜我才突然发现,我当了五年的保姆,突然有种做公主的感觉。
    “韩叔,你这请时装模特的话应该价钱不便宜吧?”
    韩野正好端着一杯柠檬水放我眼前:“我不需要请时装模特。”
    我喝了口水笑着看他:“你买了一衣柜女人的衣服,我天天穿一套,暑假两个月都不带重样的,连你都夸我给了你良好的视觉体验,你是不是至少应该按普通模特价给我结算工资?”
    韩野先是一愣,而后一笑:“你价值连城,我选择分期付款。”
    我一恍惚:“分多少年?”
    韩野掐指一算:“至少从现在起往后数上好几辈子吧。”
    典型的油嘴滑舌,我拿着刀叉切着黑椒牛排,韩野将他手中的那一份递给我:“已经切好了,这种动刀子的事情男人来做就行,你负责吃完就好。”
    我忍不住打趣:“你这么好会把女人给惯坏的。”
    韩野目光炽热的盯着我:“我只打算惯你一个人。”
    我瞬间无语,只好埋头吃牛排。
    吃完饭我和韩野去了趟医院,林助理一直在医院守着,陈律师已经脱离了危险期,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我在医院呆到下午五点半,姚远一直在做手术,有个女人难产,情况紧急,我离开医院时正好看见姚远从手术室出来,浑身疲惫不堪,见到我也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一句:“跟你当初的情况一样,顺产不出,我让她选择剖腹产,幸好,母子平安。”
    医生真的是很伟大的职业,我记得那时我进待产室的时候,沈洋听到是男医生,当时脸色就很难看。
    后来我才真正的明白,手术台犹如战场,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生死之争。
    从医院出来到湘江边,路上堵了一个小时。
    我终于见到了追求张路一年多的神秘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鼻梁高耸。有点像混血儿的感觉。
    “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我家的宝贝儿曾黎,一个离婚带着五岁女儿的单亲妈妈,这位是相泽实业的总经理,韩野。”
    包厢里一共坐了四个人,关河和童辛,还有两个男人我没见过。
    结婚之后我和张路的朋友圈就隔绝了,童辛素面朝天,脚下一双平底鞋,见到韩野,花痴一般的尖叫:“哇塞。大富豪韩泽的儿子,不亚于国民老公王思聪。”
    张路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说话呢,咱们韩大叔与国民老公之间帅出好几个金城武好不好?”
    我真是受不了这群花痴且无限夸张的女人,只好指着另外两个男人问:“这两位谁是开卡宴的?”
    张路笑着介绍:“这两位可大有来头,我先说说这一位,他是一家知名内衣品牌的导购,你们可别小看导购这个职位,他可是传奇人物,来他店里买内衣的女人在他面前相当于没穿衣服。”
    童辛惊呼:“莫非他有透视眼?你神秘兮兮的硬是要等着黎黎来了才给我们介绍,现在赶紧说,别卖关子。”
    张路吊足了我们的胃口才说:“他就是内衣王子齐楚,他只需要看一眼女人,就能准备的说出女人的三围,并且经他推荐卖出去的内衣,没有一个顾客反应不合身的,所以你们下次要买内衣,可以找他。”
    看着齐楚生的眉目分明,像极了女娃娃,一起身,个头也不高,站在一米六七的张路身边,视觉上高不了多少。
    只见齐楚柔软的右臂如水一般的晃到我眼前,翘着兰花指等着和我握手,脸上的表情极尽妩媚,语气娇滴滴的:“久闻其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个大美女,你好,我叫齐楚,是路路的男闺蜜。”
    我都快被他恶心到了,两手一握,我真怀疑他是个女的,那手用个古典的词来形容,叫做柔若无骨。
    童辛向来直爽,脱口而出:“齐楚是个女孩子吧,皮肤真好,就是胸有点平。”
    张路挥挥手:“关河,管好你家的孕妇,人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本来脸色黯然的齐楚瞬间心花怒放,喜滋滋的坐回座位。
    另外那个男人还没等张路介绍,他就自己站起身来,浑厚的嗓音,优雅的体态,一身得体的西装。手指纤长:“你好,我叫傅少川,久仰。”
    我看了一眼张路,才伸手:“你好你好,张路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果真是大帅哥一枚,难怪张路要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看呢。”
    童辛附言:“就是,不过咱们初次见面,我可得善意的提醒你一句,你别看咱们家路路性格暴躁不好相处,其实追她的人都从南门口排到了岳麓山顶,大帅哥,任重道远啊。”
    不论我们怎么消遣张路,他都是绅士有礼的笑着,不辩驳不急于表现,十分的沉稳。
    七点钟开餐,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傅少川临时有事早早的就走了。
    八点半橘子洲开始燃放烟花,我们家的房子买的是临江房,以前每周六只要站在窗户边就可以看到烟花,刚结婚住新房的时候还每周都期待,后来就觉得烟花简直是周六的魔咒。太吵,对于工作了一天回家还得洗衣做饭收拾房间的我而言,真的提不起半点浪漫的兴趣。
    烟花九点钟结束,八点十五分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刚好拿了手机拍了段视频发在朋友圈里,林助理就给我打电话,说是陈律师醒了,急着要见我。
    童辛和关河都劝我看完烟花再走,正好他们也回去。
    我好不容易等到陈律师醒来,自然是一分钟都不想耽搁。韩野陪着我一起。
    周六晚的湘江中路是最堵车的,韩野果断的选择了步行,我们经过杜甫江阁走的城南路,到中医院打的车,直奔附二。
    结果还是没能逃脱堵车的魔咒,七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暴热不堪,夜里的热风吹的人心里惶然。
    车在缓缓挪动中,韩野一再劝我别着急。
    前往附二的路上出了个小车祸,堵住了好多车辆,司机换了条路,依然是车祸。就连司机都忍不住说:“今天真是邪门,哪儿都出车祸。”
    我听着心里悚然,经过分岔路口的时候,韩野突然问我:“姚远今天是不是约你吃晚饭来着?”
    我都急火攻心了,他还问我这些问题,我不耐烦的回答:“我直接拒绝了,你知道我今晚没空的。”
    韩野指了指我的手机:“那他今天应该没有手术了,你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情况?”
    我觉得都快到了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但是韩野坚持,我还是拨通了姚远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呼吸有些笨重:“曾黎。突然想通要跟我吃饭了?”
    他的呼吸声听着太不自然,我顺口问道:“你在忙吗?”
    姚远笑着说:“我在健身房健身,不过佳人有约,我可以很快出现在你面前。”
    我没心情和他开玩笑,直奔主题:“我听说陈律师醒了。”
    姚远奇怪的问:“谁告诉你的?十分钟前学妹给我打电话,说她下班回家了,下班之前陈律师还是在昏迷中,你什么时候接到的消息?”
    我从张路的咖啡馆里出来已经堵在路上一个多小时了,如果十分钟之前都没醒的话,那林助理为什么要告诉我陈律师醒了。
    姚远在电话那端说:“曾黎,你先别急。我再打电话问问。”
    挂了电话后,我给林助理打电话,电话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打不通了,韩叔,你说林助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韩野十分冷静的分析:“林助理在骗你,我们走了两条路线都在出车祸,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韩野:“我到底跟谁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恨?我不过就是离了个婚,公公留给了我一笔财产,到底是什么人追着我不放,还非得要我这条命?”
    韩野耐心安慰我:“你先别急,这些事情我都在调查中,可以肯定背后的主使是谁,但现在我们必须搜集证据,还有就是一定要弄清楚这笔财产的来历,这两天我派人调查了余妃,应该很快就有结果出来。”
    我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很深的漩涡当中,平凡而又渺小的我,第一次这么有存在感。
    姚远很快就给我回了电话:“曾黎,护士长很肯定的告诉我,陈律师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但是他后脑受伤严重,脑颅内有积血。需要再次手术才能苏醒过来,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去医院帮你盯着,你现在在哪儿?”
    我急忙谢绝:“不用不用,你继续健身吧,我已经快到附二了。”
    姚远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挂断了电话,对韩野说:“不如我们走路吧,从这儿走到附二,最多半小时。”
    下了车后,韩野看着我脚下的高跟鞋:“你这样能走吗?”
    我咬咬牙:“不能走也得走,我必须亲眼看到陈律师,我眼皮一直在跳,我怀疑陈律师受伤是有预谋的,既然林助理要骗我,会不会她想对陈律师下手?”
    我越想越后怕,韩野摁着我的肩膀:“黎宝,你想多了,这是生活,不是悬疑片,没有那么多的江湖恩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我在你身边。”
    我只不过是想知道那五百万的来历而已,对于横财,我一直都觉得不现实不靠谱。
    我想过的生活向来都不是一夜暴富或是含着金钥匙走这一遭,我就想有欲望的过日子,就好比步行街的品牌店里永远有一套我想要却暂时买不起的衣服,或者某一座城市有某一处风景是我很想去看却暂时没有时间前往的。
    活着的希望就是一个接一个有点轻奢却也能达到的目标。
    当欢喜来的时候不会显得太过容易而变得廉价,当磨难走的时候一切光阴正好香甜如蜜。
    不可否认,此刻我是真的很感谢韩野能够陪在我身边。
    当我迈开步子朝着附二走去的时候,我和韩野的手机,就如那晚我和张路的手机一样,同时响起。
    很诡异的场景。我和韩野同时看手机,我的微信上收到一条消息,很简短的一句话:今夜难眠。
    依然是那个神秘的什么都查不到的号码,我都不知自己何时添加过这样的一个人,上次举报了一个,没想到又出来一个。
    韩野的手机收到的短信,和我一样,只不过差一个字:今夜无眠。
    我不解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韩野一时间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我心里想的余妃在捣鬼,从那一晚上的施暴,到后来的强闯民宅。再到前两天的车祸,和今天的短信,一步一步都在把我引入恐惧当中。
    “先不管,这条路不堵车了,我们打车去医院吧,你穿着高跟鞋,别把脚崴了。”
    时间已经指向了深夜十一点半,要不是有韩野在身边,我分分钟都要崩溃掉。
    上了车之后,我的汗水一直在往下掉,韩野递给我的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到了医院门口,我们还没来得及付车费,我们的手机又同时响了。
    这一次我的手机上出现了一张图,图片中是一双丢在大马路上的两只鞋,一只鞋子拍的很近,另一只比较远。
    我慌忙拉着韩野看:“这双鞋好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韩野凑过来一看,立即说:“这是我给你买的鞋子,早上张路从家里走的时候穿了我给你买的衣服,脚上穿的高跟鞋就是这一双,大红色,出门时她还笑着说预示她的咖啡店今后将红红火火。”
    我记得韩野家的鞋柜里确实有一双连吊牌都没剪的大红色高跟鞋,今天张路身上穿的黑色套裙配了红腰带,也是韩野衣柜当中的,我都有印象。
    我眼皮狂跳,心里突突的。
    韩野手机里依然是一条短信,上面写着,爱晚亭,有惊喜。
    我给张路打电话,电话响了却无人接听。
    司机不耐烦的问:“喂,你们还下不下车?”
    韩野拍着司机的肩膀:“师父,去岳麓山脚下。要快。”
    我的心跳都快出来了,一路上畅通无阻,我给张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响了很久无人接听,我给关河打电话,他说童辛已经睡了,他住在河西,也急忙从家里开车出发。
    “黎宝,你别急,我给傅少川打个电话。”
    第一次认识还不太熟,傅少川少言寡语。韩野和傅少川都是做生意的,自然留有名片。
    傅少川的电话响了三声就接了,韩野把手机递给我,我都没有自报姓名就急急发问:“张路在你那儿吗?”
    傅少川浑厚的嗓音传来:“你是曾黎?我凌晨一点的飞机飞北京,现在在前往机场的路上,路路没跟我在一起,怎么,你找她有急事?”
    我急着挂电话:“哦,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傅少川追问:“是不是路路又去酒吧疯玩了?”
    我声音都哽咽了:“不可能,路路就算去酒吧也会带着手机的,刚刚我收到图片。路路好像被人绑架了。”
    傅少川不急不慢的声音突然变得飞速:“告诉我地点,我掉头回来。”
    挂完电话,我又给110打了电话,岳麓区紧急受理了此案。
    来到山脚下时,我的手机再次收到图片,图片中是几件凌乱的衣服散落在亭子里,有两件是男人的t恤和花裤衩,还有张路今天晚上穿的那套衣服,我抽泣出声:“韩叔,怎么办?”
    警察很快就开始搜山,韩野不让我上去,我脱了高跟鞋打着赤脚一定要爬上去。
    韩野奈何不了我,从关河脚上搜刮了那双拖鞋给我,以前我们笑话过关河的脚就是古时候女人的三寸金莲,只有三十八码,现在才知道这双脚大有用处。
    我后背已经完全湿透,爬到一半的时候,走在我身边的警察突然说:“队长在爱晚亭捡到了一只红色高跟鞋,是不是你朋友的?”
    我没有见到那只鞋,但是凭直觉,我点点头:“一定是,她今天脚上穿的就是大红色的高跟鞋,就是图片中的这一双。”
    警察看了看,又说:“但是爱晚亭悄无一人,我们会继续搜山,请你们下山耐心等候。”
    我很绝望的看着韩野,韩野催我:“你手机又响了。”
    我擦了擦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打开手机一看,再次收到的图片让我踉跄两步,颤抖的手连手机都拿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