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发部主任正在幻灯片前组织集团新年将要在台北投拍的一部爱情片,剧本已经由经常合作的知名编剧写了出来,演员还有待商榷,靳湛柏抱着匡匡坐在会议桌最前方,离幻灯片最远,也是最笔直的方向,他看着幻灯片上对这部爱情片的整体构局以及估价,正在脑海里做投资设想,歪在他怀里的匡匡突然发出了一个声音:“爸爸——”
    靳湛柏打断了会议,低头温柔的看着匡匡:“匡匡叫爸爸吗?”
    匡匡把后脑勺在爸爸怀中蹭了又蹭,手里玩着爸爸给她买的换装娃娃,她已经把娃娃身上穿的那套粉红色的小洋裙脱了来,放在爸爸大腿上,然后叫了爸爸一声,爸爸现在看她了,她就指着被爸爸放在桌子上而她够不着的那个盒子:“要——要——”
    靳湛柏疼惜的贴着匡匡的小脑袋,摸了摸宝贝的额头,然后问她:“匡匡要哪一个?”
    他的手伸向会议桌,把盒子打开,里面摆放的全是娃娃的衣服,靳湛柏一个一个拿出来,摆放在匡匡面前,然后把匡匡抱前一些,小丫头果然伸出了手,主动抓住了那件鹅黄色的公主长裙。
    匡匡抓着裙子缩回爸爸怀中,靠着爸爸的身体又给娃娃穿起了衣服,一点儿声音都不发了,靳湛柏往女儿头发上亲了又亲,这才抬起头,对暂停讲解幻灯片的开发部主任说:“继续吧。”
    “好的,靳总。”
    大家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匡匡不是闹腾的不得了的孩子,又是总裁的宝贝,整个集团的人讨好都来不及,自然没有人反感。
    结束了会议,靳湛柏抱着匡匡回办公室,会议中讨论的爱情片关于投资金额方面靳湛柏在会上已经给出了一个具体数字,各个部门开始启动操作模式,为这部新片全力开发。
    途经秘书室,都是些没结婚的小姑娘,这一个月来和匡匡混的早就熟悉无比了,原本她们与总裁的关系始终一板一眼,如今因为小匡匡,总裁与她们的距离似乎拉近了许多,许多时候甚至像年长的哥哥和年幼的妹妹说话,此时,几个小秘书看到匡匡回来,立即起身,从办公桌前绕了出来,拦住靳湛柏的步伐,对着缩在爸爸怀里的匡匡拍手:“宝贝,姐姐买了小发卡,小手链,想不想要?”
    作势,把亮晶晶颜色特别粉嫩的一串小链子亮在了匡匡面前,匡匡果然从爸爸脖子里转过脑袋来,攒着劲伸出软乎乎的小胳膊要去拿姐姐手里的东西,秘书特别喜欢匡匡,都对靳湛柏说:“靳总,我们带匡匡玩一会。”
    靳湛柏笑了笑,把孩子递给了小秘书抱,他站在旁边看了看匡匡的反应,见孩子完全不陌生,跟几个小姐姐玩的特别开心,于是放心的往里面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进了办公室,他把窗户打开,虽然是料峭冬寒,但他身体却异常的热,刚才会议的时候一直盗汗,现在又止不住的咳嗽,靳湛柏从饮水机那倒了杯热水就回办公桌了,打开抽屉翻出一盒感康,照着服用说明吞了好几粒药丸摹。
    平时生病完全不当一回事,现在有了孩子,怕传给宝宝,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就格外上心了。
    吃完药他站在办公桌边活动活动颈椎,望着这一个办公室就像个冰雪奇缘的场景,尤其当他看到摆放在墙边小匡匡粉红色的蒙古帐篷心底就温馨的直想笑,帐篷里面放着匡匡的小玩具小娃娃小积木,真像个百宝箱,平时他办公时匡匡就待在帐篷里自己做家家玩,除了爸爸还有爸爸的同事,秘书室的好多美女姐姐,都经常趁着来总裁办公室时和匡匡逗玩逗玩,小丫头的性格开朗许多,很多时候他的办公总是在孩子的笑闹声中齐步同行,因为是孩子的爸爸,所以一点儿不烦,越是听到女儿的笑声他心里越是欣慰,欣慰的无法形容。
    ……
    年三十早晨,老太太和徐妈来家里接匡匡回皇廷一品过年,靳湛柏还没给孩子喂完奶,于是老太太和徐妈在家里等了一会,等待的途中一边看着匡匡坐在高脚椅中喝爸爸给她喂的奶,一边唠唠叨叨又揪着儿子说起来:“你就去跟你爸道个歉认个错不行吗?又不是不在一个城市,开车就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跑家里待着干啥?不嫌可怜?”
    靳湛柏一门心思喂匡匡喝奶,对老太太的话置若罔闻,一贯他也就是这个性格,老太太念了这么多年他改啥了?徐妈碰了碰老太太的手,老姐妹两通了气,也就不再念叨靳湛柏了。
    半小时后老太太抱着匡匡徐妈提着匡匡的东西离开了柏林春天,家里空了,靳湛柏在栅栏外面送走了家里的车,大年三十,上午九点多,家家户户都在团聚,不是出门就是迎客,他穿着睡衣裤转身回家,咳嗽一直没好,脸色也不健康,走的邋里邋遢毫无生机,回到家,死气沉沉的又跑上楼,钻回被窝开始睡觉。
    靳东昨天晚上到家的,在新加坡过的还不错,威廉自从父母离婚后就被靳百年和夏雪带回了靳家,养在老太太身边,晚上夏雪搭把手,一开始小家伙闹,想念斩月,后来渐渐也喜欢上了靳家,小孩子只要有人陪着玩耍有人心疼他就开心,而匡匡呢
    tang,年三十上午从靳湛柏这边接去皇廷一品,中午在靳家过,午斩月过来接,晚上去北京过,匡匡和翡翡在佟家住到年初七左右,再由斩月送来s市,两个宝宝在奶奶家过完元宵节斩月再来接翡翡回北京,目前这样的安排是年二十九晚上斩月和老太太的通话中商量妥当的。
    老太太走之前把这番安排告诉了靳湛柏,他没反对,意兴阑珊的懒得听,如今老太太也能看的出来,儿子真的对路斩月死心了,连提都懒得提,私底老太太已经和徐妈商量起了靳湛柏再婚的事情。
    靳湛柏睡到日上三竿实在饿的受不了,拖沓着两条没有力气的腿楼找东西吃,外面一个劲不停歇的鸣放鞭炮,炸的他心烦不已,冰箱东西倒多,但是他懒得做,看了冷冻室还有两袋速冻水饺,一齐拿出来,灶头上烧着水,这个空档靳湛柏就去沙发那边看看电视,几分钟后水烧了开,回厨房来把水饺掉。
    吃完了饺子从楼上抱了床被子来,可能因为畏阳,也可能因为这个阳光是春节的阳光,比平常还要刺眼,他把门窗全部关上,窗帘也拉合,不想受到外面世界一丁点儿的热闹喜悦气氛的干扰,客厅开着空调,他一边剥桔子吃一边看电视,只是不过十分钟,胃腔翻天覆地的疼了起来,来不及穿上拖鞋光着脚就冲去了洗手间,中午直到刚才那一时刻吃的全部东西一鼓作气全部吐了出来,吐的他脸色蜡黄,浑身战栗发抖。
    四肢酸涨的无法形容,胃在痉.挛,靳湛柏漱了口跑上楼,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皮夹和手机就奔楼来,去医院。
    ……
    斩月和谭瀚宇三点十分抵达s市国际机场,登机前斩月联系过老太太,把自己的落地时间告诉她,老太太一点半钟带着三个宝宝在徐妈陪同,坐家里的车去了机场,抵达的时候刚到三点。
    机场大厅等了一刻钟左右,突然那稀稀落落的境内出口出现一对年轻男女,老太太一愣,徐妈也一愣,匡匡在她们怀中,站在太奶奶身边被太奶奶拉着手的威廉却激动的大声叫起来:“月月——”
    威廉又长大了一些,发音准确连贯许多,斩月看到了他们,高兴的对着孩子们挥手。
    谭瀚宇帮斩月提着包,笑容温暖的跟在她后面。
    老太太和徐妈面色皆白,在斩月朝她们走来时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一眼特别慌张,表达着此刻她们心里的不知所措。
    “月月——”
    “威廉!”
    斩月弯腰抱起了威廉,小家伙对着美女亲啊亲的,好不腻歪,和威廉亲过斩月看向老太太和徐妈:“妈、徐姨,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徐妈看着谭瀚宇,尴尴尬尬的说。
    斩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只是迫不及待的想和自己的宝宝亲亲,只是现在抱着威廉,匡匡又在姨奶身上,不好太过凑近,寒暄了两句斩月就说:“初八我把三个孩子送回来,妈您放心。”
    老太太僵硬的扯了扯笑容,却一直打量着谭瀚宇,她没立场问,但心里清楚的很,大年三十能陪着你来接小孩子的除了男朋友还能是谁?
    没有当妈的在看到这一幕时不生气,自己儿子新年当天一个人在家,连家都回不去,这个女人倒好,谈了恋爱,还带着新男人来接她家小五的孩子,凭什么?
    老太太心里老大的不舒服。
    “哦好的好的。”徐妈发现眼前的气氛太尴尬了,立即圆场,还很迫不及待的希望斩月带着孩子们回去:“赶快回去吧,估计你外公也想孩子了,到北京了给我们打个电.话。”
    斩月顺水推舟的说:“好的,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斩月也是一刻都不想多留,不是因为谭瀚宇,她光明正大没有背叛谁谈自己的恋爱还犯不上心存愧疚,但是和老太太相处却不那么容易,对于靳家,她现在就是能避就避的敬而远之心理。
    老太太和徐妈要把匡匡交给斩月,而她怀里抱着威廉,所以老姐妹两不知所措时谭瀚宇礼貌的说:“阿姨,把孩子给我吧。”
    老太太瞅着谭瀚宇,真的是上打量他,一点儿也不顾及对方的感受,谭瀚宇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可老太太面上的表情很明显带着一丝挖苦,恐怕觉得不如自己儿子优秀吧。
    斩月也看到了,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谭瀚宇抱过匡匡时老太太却问了斩月:“这是?”
    斩月与谭瀚宇大大方方的对笑一眼,然后回答老太太:“这是我男朋友。”
    老太太也料到了,扯了扯嘴角敷衍的一笑,一看就是瞧不上谭瀚宇的表情,斩月又怎么会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情呢,她笑容温婉,希望赶快结束这种奇怪的见面:“那妈、徐姨,我们先走了。”
    “好好好。”徐妈回答的,巴不得斩月赶快带着她男人离开,再聊上两句,她怕老太太管不住自己护儿子的那颗心,更管不住自己八卦的嘴,再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把谭瀚宇这个无辜的男人伤害了那就不好了。
    斩月抱着威廉,谭瀚宇
    抱着匡匡,转身又进机场了,两个人并肩往前走时还在聊天,看起来感情不错,相处的融洽,其实爱情真的没有那么复杂,两个一心奔着结果去的男女又怎么会成天闹别扭分分合合呢?
    斩月与谭瀚宇的感情一直在循序渐进的加深,谭瀚宇这个男人很柔软,脾气很好,性格温和,是斩月喜欢的类型,这几个月来的相处,每天晚上谭瀚宇来接斩月班,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周末去山上既看了佟战也见到了斩月,感情日渐和谐,这个新年,谭瀚宇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受邀到佟家做客,而佟战也终于把斩月的爸爸、爷爷接到了山上,两家人就在今晚上的年夜饭上见面,庆祝新年的同时希望把孩子们的婚事定来,斩月和谭瀚宇都不小了,经不起两三年长恋再谈婚论嫁,正因为两家长辈相熟,孩子们的终生大事也就很容易定来,只要他们两个互相生有好感就行。
    如此,斩月和谭瀚宇也算是细水长流,到了这个年纪,渴望最多的还是平平淡淡,谭家还想着抱金孙,自然希望趁着斩月三十岁之前把婚结掉。
    两个人抱着两个孩子,欢快的背影终于在机场深处渐渐消失。
    ……
    老太太搭上自家的车气怒的吩咐司机:“去小五家。”
    司机老黄从后视镜偷偷看了老太太,却看见老太太身边的徐妈对着他挤眉弄眼,意思是叫他一切按老太太吩咐,不要多问。
    行车途中这个以八卦队队长出名的靳家老太太竟然对斩月的新恋情一个字眼都没发表,她望着窗外,两颊气鼓鼓的,徐妈都懂,也就什么话没劝,安静的陪着老太太去靳湛柏家。
    到了柏林春天,用备用钥匙开了门,可是家里哪里有人呢,老太太爬楼费事,让徐妈跑一趟,徐妈蹬蹬蹬的上去后发现靳湛柏根本就不在家,她在楼梯上就冲着老太太喊了:“宝芬啊,小五不在家。”
    老太太一听,眉毛纠结成一个疙瘩:“不在家?大过年能跑哪去?”
    是啊,哪个人大过年的不跟亲人在一起,能陪他出去喝酒吃饭?
    老太太往兜里掏手机,给靳湛柏打去,当时靳湛柏正躺在病床上吊点滴,接到老太太这没头没脑要他找女朋友的电.话一头雾水,等老太太咋咋呼呼说完,他才浅淡的开口:“我见个朋友,大概一小时后回来。”
    靳湛柏望了自己的输液管,估计一小时后能把这瓶水吊完,至于没把自己生病在医院吊水的事告诉老太太,那自然是怕老人家唠叨。
    老太太等在家里,刚才车上沉默不语,现在坐在沙发上,吹着空调抱着脚丫看着电视才舍得将斩月里里外外数落一番,说她没良心,说她不守妇道,越说越没有底线。
    徐妈听着,不发表看法,虽然早晨在机场看到斩月男朋友时也确实吓到了,但这事她比老太太想的清楚,小五混蛋,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个女人的处理方式算是非常理智柔和的了,没哭没闹没敲诈,现在人家谈了恋爱,渴望再次组建家庭有什么错?至少徐妈能理解斩月的做法,但是面子上她绝对不能帮斩月说话,不然非得搭上与老太太这几十年的姐妹情意不可。
    “绝对不能输给那个女人,咱从今天开始就给小五找对象,非得比她好,省的她以为咱家小五没她还活不了了,真是!”
    徐妈应着:“当然啦,小五这么优秀,别提一个路斩月,十个路斩月都找的到。”
    徐妈心想,或许她家小五也确实该找女人了,小路那边显然已经过起了新生活,哪里还有半分留恋她小五的感觉?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抱着回忆一直活在痛苦中了,这世界谁离开谁不能活啊?徐妈是赞同老太太这个决定的。
    ……
    靳湛柏到家的时候连续咳嗽了好几秒,让坐在沙发上显然已经忘记正事看电视看的乐哈哈的老姐妹两紧张的站了起来。
    “哎呦喂,”老太太趿拉着拖鞋朝他过来了,一看儿子这煞白的脸不禁焦急的询问道,“怎么回事?生病了是不是?”
    靳湛柏避让一把老妈的手挡开,径直往楼梯走:“我没事,你们到这来干嘛?”
    今天是大年三十,靳家的活动流程他太清楚不过了,每年都这么过也变不出个花样来,真心没什么意思,中午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午小辈们出去玩,长辈们留在家里搓麻将,晚上包饺子,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没劲。
    老太太跟了上去,扶着楼梯扶手走的又慢又喘,很快就被靳湛柏丢开了距离:“哎呦喂,等等我呀小五。”
    已经走到二楼的靳湛柏转过身来站在楼梯口等着还没爬上来的老太太:“你不在家过年,跑我这来干嘛?”
    老太太抓着扶手终于上到了二楼,现在着急的是儿子的身体,把斩月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小五啊,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白?”
    靳湛柏烦了,可能认为老太太又要唠叨,转身就往自己卧室走:“你和徐妈回去,我想睡觉。”
    “睡什么觉啊,是不是生
    病了?”老太太发现靳湛柏完全不搭理她,气的又急又燥:“哎呦喂,你到底咋回事!妈妈担心你啊!”
    “妈!”靳湛柏脱掉大衣朝老太太转过身,很不耐烦的说:“我没生病,你就别一惊一乍的了行吗?回去吧。”
    “小五啊,”老太太朝前又走了两步,靠近儿子后抓起儿子的手,“午我送两个孩子去机场,小路带她男朋友过来接的。”
    一看靳湛柏那神情,老太太就更加不待见斩月了,她儿子垂眸看着老太太,愣了一秒后转身,声音冷淡无谓:“男朋友就男朋友呗,怎么?”
    “什么怎么啊,她这是带男朋友来向我示威!”
    靳湛柏脱了西裤换上睡裤,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她不是那种人,你想多了。”
    “不管想多没想多,”老太太走到儿子身边,拍了坐在床边脱袜子的儿子的肩膀,“你也给我赶快啊,都快36了,还单身在,赶紧给我找女朋友。”
    靳湛柏换好衣服站起来,迈步往外面走,老太太又折身跟上,他进洗手间时,说:“这事你就不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