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斩月没有获得靳东的任何讯息,她一直以为靳东需要时间康复,不管心理的还是身体的,但是沈书今晚带来的消息确实让斩月意外,听到他重返新加坡住在他们曾经租住的房子里,斩月心里不是滋味,想到威廉没有爸妈的疼爱,斩月心里也不是滋味,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琪琪?”
    “我在。”
    姐妹两同时叹了一口气。
    沈书说:“你也不要担心,我相信靳东总有好起来的那一天,你们是彼此的初恋,谈的又太久,而且感情确实太深,一时间走不出来也很正常,没关系,让他换个环境透透气,他在我们公司找了份工作,玩玩票,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份心灵寄托,人有工作不容易胡思乱想,挺好的,我会照顾他,你放心。楮”
    “谢谢书。”斩月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一件事情,但是她止步于这句话,没有说。
    “那好,不早了,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糌”
    “好。”
    斩月握着手机在过道上站着,家里供应暖气,即便她只穿着睡衣也不觉得冷,很久很久,她才抿住了唇,她刚才想到的那件事情有关于靳东和沈书,沈书比她大一岁,已经逼向三十,26岁分过一次手,后来一直忙着工作没有找对象,斩月想到的是,会不会在朝夕相处靳东和沈书走到了一起,说真的一点点介意都没有那是骗人的,毕竟一个是她深爱六年的前男友,即便现在心里也有那份牵挂,另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斩月也不是圣人,心里会难受,但是当她面对现实,或许觉得如果沈书真的能跟靳东走在一起,其实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沈书的品性斩月太了解了,靳东会幸福,就像得到一个姐姐一般的幸福,但是她真的可以这么大度吗?如果一年以后靳东真的和沈书日久生情了,她听到的瞬间真的能一点点波折都不翻腾吗?
    斩月捂着心口,不愿意继续想这个问题,她抓着手机转身回房,去看了翡翡,又看了威廉,然后熄灯,上.床睡觉。
    ……
    自从斩月离开后,靳湛柏每天都得早起,给匡匡换尿不湿,冲奶粉,忙起来的时候一个劲在厨房料理台边打哈欠,家里佣人还没起,他已经忙成了陀螺。
    匡匡是少食多餐的主,性子有点倔,这么小就能看的出来以后也是个脾气大的姑娘,靳湛柏拿着奶瓶回楼上时,匡匡趴在靳湛柏的枕头上睡的东倒西歪。
    靳湛柏把匡匡抱过来,奶嘴塞到她嘴里,小丫头本能的开始shun吸,女儿喝奶的时候靳湛柏闭着眼睛,趁空再睡几分钟。
    匡匡吃了奶又睡了,靳湛柏刷牙洗脸,然后楼做早餐。
    孩子现在搭配辅食,经常搭配着奶粉喂一些米粉蛋羹之类的,靳湛柏打鸡蛋羹的时候佣人出来了,看到靳湛柏愣了一,急急忙忙跑过来,充满歉意:“我来我来,你怎么不喊我?”
    靳湛柏觉得自己真的变了不少,他竟然没发脾气,还对佣人说:“没事,你多睡一会,白天带孩子挺辛苦的。”
    那佣人自然又是愣了一,但是还是拿走了靳湛柏手里的搅蛋器和瓷碗,活儿交接后,靳湛柏上楼去找匡匡,孩子趴在床上睡,靳湛柏二话没说,扑在旁边,趁着这个空档又睡了一觉。
    ……
    八点多抱着匡匡楼,匡匡有起床气,一直在爸爸怀里哭闹,踢小腿,靳湛柏一边哄一边带着宝宝坐在椅子上,佣人做的鸡蛋羹细细的,散发着一股麻油的味道,刚开始喂匡匡,门外有人按了门铃。
    佣人跑去开门,见到来人,特别高兴,是靳家一起干活的小姐妹,后面走进来的才是老太太和徐妈。
    靳湛柏歪头看了一眼,没什么惊喜,继续打着哈欠给匡匡喂鸡蛋羹,匡匡吧唧的吃着,一只嫩嫩的小手还扒拉靳湛柏的手腕,拽他的袖扣,非得拽来不可,拽了一会彻底把注意力集中了,避开爸爸喂到嘴边的调羹,开始用心的拽爸爸的袖扣。
    靳湛柏放调羹,抬头看已经走过来的老太太:“干嘛?”
    现在靳家因为老太爷的缘故,根本回不去,要想见这个大孙女,除了过来,就是接回家。
    老太太看着正在专心致志拽靳湛柏袖扣的匡匡,然后对靳湛柏说:“元旦这两天我把匡匡接回家。”
    靳湛柏扯了扯嘴角,摸小丫头的耳垂,没有说话。
    “翡翡和威廉回不回来?”
    因为老太太找他要这个问题的答案,靳湛柏突然有些生气:“我怎么知道?”
    牵扯到斩月,他口吻一直就这个阴阳怪气的样子,老太太也没说什么,指手对留家伺候的佣人说:“上楼把匡匡东西收拾一。”
    “好。”
    几个干活的佣人一起上去了,楼留着老太太、徐妈和靳湛柏父女。
    “怎么就吃这么点点?”老太太抓着碗沿一斜,看到被调羹舀掉的那么一点点鸡蛋羹,立刻唠叨起来:“长身
    tang体的这段时间,要是喂不好,小孩以后又瘦又小。”
    老太太拿着调羹碰撞碗沿,发出脆崩崩的声音,匡匡原本拽爸爸的袖扣,此时目不转睛的抬头看着奶奶的手。
    “匡匡?”改换成面对小孙女,老太太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来,奶奶抱,跟奶奶回家好不好?爷爷给你买了电动大马,我们回家,好不好?”
    靳湛柏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去厨房倒杯水喝,水杯丢水池里也不管,却突然流鼻血了。
    老太太这边都不知道,围着匡匡给小丫头继续喂鸡蛋羹,靳湛柏打开水龙头,用清水把鼻血洗掉,又冲了好久血才止住。
    十几分钟后,靳湛柏抱了匡匡亲了两,交给老太太,走在一干人最后面,看她们钻进家里的车中,不一会儿功夫,公寓前一个影子都没有,正是元旦的好时节,鞭炮声此起彼伏,靳湛柏趿拉着拖鞋穿着睡衣裤,转身回家。
    家里空了。
    他站在客厅中央傻傻的伫立着,不知道该干嘛。
    快上午十点,电视节目也不好看,全都是换汤不换药的元旦综艺节目,靳湛柏歪在沙发上,拿着遥控板换了无数个台,最后连看了一部悬疑片,兴致缺缺,对剧情没投入太多,烟倒是抽了不少。
    午饭他没吃,反正一个人生活就是这种作息,随意对待自己的胃,中午窝在沙发上又放了一部喜剧电影,稍稍调动了他一点点兴趣,看到一半饿的有点胃疼,没办法,只能动手拣点能做的来做。
    因为有了女儿,靳湛柏已经很少叫外卖了,冰箱里倒是不少菜,但他都不会煮,翻了包拉面出来,灶头烧了水,准备碗面条对付一。
    冰箱里有酱,还有乳瓜,都是佣人准备的,靳湛柏把酱和乳瓜拿出来,看到层还有一袋青菜,倒是来了馋劲,拿了淘箩在流动的水洗起来,刚洗了两颗白菜,灶头上煮沸的水顶着锅盖,靳湛柏连水龙头都没关,跑过去裸手就揭锅盖,“嘶——”的一声叫,显然被烫的不轻,锅盖没拿掉,沸水已经顶出来了,扑在火苗上,滋滋的,靳湛柏一旋开关,直接把液化气关掉了。
    他舔着烫伤的手指,放在水流冲,可是一离开冷水,那片肌肤便烧灼的难以忍受,火辣辣的,渐渐浮出了水泡。
    青菜漂到了水池里面,靳湛柏把它们捞回淘箩里,继续洗着,这边小心翼翼的打开液化气,把水重新煮沸,借了抹布安全的把锅盖揭开,顺利的完了拉面。
    午后太阳很刺眼,靳湛柏把阳台的窗帘拉上,子黑兮兮的,只有液晶电视散发着荧荧的光火,靳湛柏就着酱和乳瓜,居然也把面条吃出了美味,顺便看完了那部搞笑电影,吃完后,把碗一推,整个人傻傻的靠在沙发上,这一时空,恐怕是每一个人都想逃避掉的吧。
    尤其外面的鞭炮声还那么响烈,尤其那太阳还那么明媚,没有人会浪费这春光无限的假日,刚成家的小夫妻会带着孩子回家,子孙好几堂的大家庭也许会在这个喜庆的节日外出吃饭,总之,谁都比他这个可怜的男人幸福。
    他也不会亏待自己,更不会自怨自艾,转身就上了楼,穿上大衣楼出门时,茶几上吃完的碗筷小菜依旧放在那里,狼藉一片。
    ……
    元旦当天,京城艳阳高照,佟家派来了好几辆车,依次停放在庭院门前,今天是会客的日子,百年不变,老将军曾经的部或平起平坐的老战友都会去佟家拜年,新年新气象,大家在一起聚聚,聊聊天喝喝茶。
    斩月第一次要在外公朋友面前露面,对于佟家大小姐的事,外界的朋友多多少少听闻一些,毕竟这个女儿在佟家消失了二三十年,谁都会议论两句,佟老将军这个年纪早已将凡尘琐事看的透彻,最重要的是亲人的平安快乐,如此,老将军决定在今天这个日子,一年的第一天,把斩月隆重的介绍给自己圈子里的朋友,全都是名门显贵,其中不乏英俊绅士,关于斩月的婚姻,老将军和大太太一直私底商量着,不会放着孩子一个人生活,他们亏欠雲裳和斩月爸爸的,一定要在孙女身上补偿回来。
    斩月在房里化妆,翡翡坐在摇床里抱着他的奶瓶喝牛奶,威廉喝过了牛奶一个人在房间里玩,时不时哒哒哒的跑到斩月身边蹭一蹭,叫一声“月月”,斩月从镜子里看着小家伙调皮的笑容,忍不住就回头亲他一。
    “月月……”
    斩月正在刷睫毛膏,扬起唇畔的微笑,温柔的问他:“干嘛我亲爱的威廉?”
    小威廉靠在斩月背上,转了一圈突然没站稳,砰的栽了一跟头,斩月吓了一跳,赶忙放睫毛膏转身就把威廉抱起来了:“有没有事?”
    威廉抓着眼睛,看来快要哭了,斩月抱着他坐在化妆凳上,把孩子紧紧的搂着,轻声细语的哄着:“威廉好勇敢,对不对?在月月记忆中,威廉从来都没有哭过,对不对?月月真的好喜欢威廉,月月真的好想看威廉笑一笑,好不好?威廉愿不愿意笑给月月看一看?”
    威廉抓着眼睛偷偷张开五指缝,斩月趁
    机跟他玩耍起来:“咦?这是谁呀?长的这么英俊?”
    威廉咯咯的笑了,最终没哭出来,抱着斩月的脖子趴她肩膀上撒娇,说了一长串婴语,虽然威廉已经一岁多了,但是偶尔说起话来斩月并不十分听的明白。
    斩月没放孩子去,就让威廉趴她肩膀上玩耍,这边她对着镜子又继续化起妆来,门外有人敲门,是路爸爸。
    “琪琪。”
    斩月忙抱着威廉起身,给爸爸开了门:“爸,快进来。”
    路爸爸滚着轱辘进了斩月的房,随手把门关上,看了坐在摇床里像尊小弥勒佛似的翡翡,脸上立即漫开笑容。
    斩月抱着威廉坐回化妆凳,继续化妆。
    路爸爸滚着轮椅掉了个方向,看着镜中的斩月:“琪琪,三月初两个孩子就一岁了,有没有跟靳家那边商量一怎么过?”
    斩月用镜子看着爸爸,一边还继续化妆:“两家过两家的,我先送翡翡去靳家,然后他们家的人送翡翡和匡匡回北京。”
    “不打算在一起过吗?”
    斩月摇摇头,几乎没有耗费时间考虑。
    路爸爸了然,女儿的心情他能体会,哪怕和靳东那么深的感情她都想要全部忘记,看来真的受尽了折磨,不想再为过去的任何事情影响未来的生活了,这是个积极向上的想法,路爸爸是赞同的。
    爸爸笑,转移了话题:“琪琪,今天咱们回中南海那边,来的全部都是达官显贵,新闻联播里你见过的今天基本上都能亲眼看见,你外公昨晚还找我说了,想要给你从中介绍不错的婆家,孩子,爸爸想跟你说的是,不要抵触这种事,不管遇到多大的挫折,要相信生活总会好起来的,也不要对男人失去信心,好男人很多,你只是没有遇到,爸爸希望你找到真正心疼你愿意陪你一辈子的男人,带着翡翡,以后你们夫妻两在生一个宝宝,一家四口幸幸福福的生活,这样多好,是不是?”
    斩月望着镜子,突然百感交集,放腮红刷,抱着威廉转身,面朝着路爸爸,威廉趴在她肩膀上正在玩她的领子,斩月会心一笑,对爸爸说:“爸,你知道吗?我非常喜欢我现在的生活,不是说我成为了佟家的人,有钱有地位了,而是我过的非常充实,我虽然没有爱情,但是我好满足,我带着这两个孩子,和一家子亲人在一起,白天忙工作,晚上回来共享天伦,我一点烦恼都没有,真的爸,以前跟他在一起,我经常失眠,虽然也幸福过,但是比不上我现在这种幸福,我现在特别坦然,做靳家儿媳妇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靳东的原因,佟怜裳的原因,后来所有的事情被整个靳家的人知道,我真的……”斩月失笑,头贴在威廉软软的小后背上:“我真的觉得很丢脸,我觉得自己是罪人,把靳家搅成这样,但我跟他分开以后,我再也没有这种苦恼了,我整个人都起来了,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靳家就像我的负担,沉甸甸的负担,我离开他,就好像把负担放来了,全身心的放松。”
    路爸爸分外欣慰,听完斩月这番话,不禁连眼圈都微微湿红:“嗯,琪琪,爸爸支持你做的每一个决定,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爸爸相信你。”
    斩月笑:“谢谢爸,爸我跟你保证,如果我真的遇到了让我心动的男人,我一定不会逃避,我会争取,为了翡翡,我也要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好!”爸爸想哭,鼻头酸红:“好孩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威廉在斩月腿上蹬,斩月把他小屁股托起来,笑的幸福又心酸:“是啊,总算苦尽甘来了。”
    ……
    路爸爸和斩月谈完话离开了,今天他不一起跟着回去,一来他毕竟身体残疾,怕给斩月丢脸,二来他毕竟是曾经在佟家做人的女人的丈夫,没有这个资格上中南海的家,和那么多国家领导人见面,路爸爸待在这边,所以在斩月回去之前,跑来和女儿说了这番话,其实路爸爸还是怕斩月错过了优秀的男人,他希望女儿不要因为她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便就此自卑,他女儿这么好,没必要低人一等,而且还有佟老将军给她做靠山,没人敢看轻她。
    斩月今天简单的打扮了一,化了淡妆,选了件深蓝色的大衣做主色调,身穿的丝袜,她的腿那么漂亮,曾经京城一家时尚杂志为业内知名模特做过一次特刊,将斩月美誉为“美腿皇后”,其实是实至名归的。
    斩月忙好了自己,给两个孩子穿衣打扮,姥爷太姥爷家今天宴客,全都是显赫的家族,不可以随便对待,翡翡撅着屁股趴在摇床上,又玩闹起来,斩月先给威廉穿衣服。
    威廉好喜欢斩月,缠她缠的要命,她给他穿衣服的时候小家伙就抱着斩月的脖子,贴在她怀里好不幸福开心,因为是靳东的孩子,斩月尤其心疼。
    然后给她自己的儿子穿衣服,在斩月心里又是另一种滋味,这是她自己的儿子,比威廉还要亲密疼惜,当斩月把撅着屁股对着她的翡翡从摇床里捞出来时,斩月欢喜的贴着她儿子粉嘟嘟的小屁股瓣儿亲了又亲。
    “嗄——”
    翡翡被妈妈突然夹起,像小树袋熊一样可爱,小手往空气里扒拉,嘴巴里发出一连串奶声奶气的语气助词,斩月俯身把儿子平摊在床上,趁着宝宝四肢胡乱挥舞时抓着儿子的小脚丫子亲了又亲,翡翡特别开心的笑了起来。
    ……
    季行书在楼久候,斩月抱着两个宝宝楼的时候他抬起头,朝楼梯看了一眼,斩月看到他时他柔雅谦致的点了点头。
    虽然斩月对佟家的许多事情还没摸透,但是这一点并不难看出,季行书深得她外公的信任与喜爱,佟家诸事都看到他鼎力操持的身影,斩月略有耳闻,季行书也是她外公介绍给佟吟裳的,同为女人,斩月也不禁羡慕,佟吟裳好运能遇到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这男人能给人强烈的安全感,就从他安定静默的眼神中便能看出他的品性。
    “季先生你好。”
    斩月很久以前见过他,那个时候两个人在京城的希尔顿酒店遇见,他代表佟战来找斩月,为的还是佟怜裳和靳湛柏的事,如今真是恍如隔世,一转眼,他和她,竟然成了姻亲。
    季行书帮她抱了威廉,浅笑辄止:“以后就叫我六姨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