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璎这一病,足足三天才恢复了体力,而在这三天里,乌承桥忙得连人影也不曾出现一,就连一直来直去的唐果也不敢在允璎面前提半句。
    反倒是允璎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就干嘛,半句不问乌承桥的事。
    直到第四天一大早,允璎刚刚起床洗漱完毕,正准备喝粥,唐果兴冲冲的跑了进来,一脸的兴奋:“邵姐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把你乐成这样?”允璎抬头看了看唐果,好笑的问,“天上掉馅饼砸在你头上了?”
    “不是不是。”唐果连连罢手,一屁股坐在允璎面前,凑近了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猜这几天承哥干嘛去了?”
    还能干嘛?必定是陪他的芙儿去了呗。允璎撇嘴,却没有表露心事,顺着唐果的话给面子的问道:“干嘛去了?”
    唐果听了,竖着一根纤纤玉指冲她晃了晃,摇头晃脑的说道:“非也非也。”
    允璎挑了挑眉,兴趣缺缺的继续吃她的早餐。
    “今儿一早,清渠楼被查封了!”唐果见允璎不配合,只好收敛了兴奋,公布答案,“听说,清渠楼有个好大好大的地密室,关大人带人在那里面发现了好多尸骨呢,里面还关了好多的小孩子,一个个身上还都带着伤,这会儿,青妈妈以及清渠楼那些人都被逮起来了。”
    “密室里发现尸骨和小孩子?”允璎一怔。这消息确实够大的,难道这几日他不在家是做这个去了?可是,也没必要几天不回家呀。还有那天,阿湛去请大夫,不是说他带了朱老爷子出诊去了吗?
    一想到他有可能几天守在仙芙儿那边,允璎这心里便冒起了酸泡泡,余那小半碗的粥也失了味道。
    “是呢,那青妈妈真够狠的,这样丧心病狂。这次逮住她了,看她还怎么逃。”唐果忿忿不平的说道。在里来回的踱着步,挥着拳头说道,“可惜我不知道有这事,要是我在场。我非把她揍成猪头不可。”
    “把谁打成猪头?”这时,门口传来乌承桥的笑声,没一会儿,乌承桥和唐瑭先后走了进来。
    一进门,乌承桥的目光便落在了允璎身上,隐含着心疼和歉意。
    这样的目光,最近时常在他眼中看到,允璎心里存着疙瘩,看了一眼也不理会他。径自吃着失了味道的粥,道歉的话她听得太多,没有着落的保证也听得太多。她已经没了再听的心情了。
    “把那个青妈妈呀。”唐果回道,快步上前拦在乌承桥面前,“承哥,清渠楼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说罢,背着允璎冲着乌承桥又是做手势又是挤眉弄眼。
    乌承桥顺着她的手势看了看允璎的方向,会意的点了点头。
    “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玩的事都不通知我们,还害邵姐姐天天担心你。”唐果瞪了他一眼。侧头看着允璎故意说道,这几天,她天天陪着允璎,当然也看得出允璎的不开心,当然了,换了她要是像允璎这样吐成那样,而身边的男人却几天不回来,她非气疯了不可。
    “是我的错,清渠楼的密室入口太过隐秘,费了好些工夫才寻到。”乌承桥歉意的说道,一边往允璎这边走来,一边解释道,“以后,泗县再没有清渠楼了。”
    最后一句倒有些向允璎交差的意味,让允璎想起那天他说的“这事交给他”。
    允璎抬头瞧了瞧他,目光搜索,却突然发现他衣襟上有几枚触目惊心的唇印,她微微一怔,心口骤然揪痛,那酸泡泡竟似翻涌的潮水般翻了起来,就在这时,乌承桥已经到了身边,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脂粉味传了过来,允璎顿时按捺不住那翻腾,酸意直冲喉咙口:“呕~~”
    “哎呀,怎么又吐了?”唐果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再说清渠楼的事,跑到一边抽了个木盆子冲过来放到允璎面前,一边熟练的拍着允璎的背,一边冲外面喊道,“阿浣,快送水来,阿银快请大夫。”
    这几天她在允璎身边细心照顾,倒是有了些经验,与以前那个毛手毛脚的唐果已判若两人。
    这一吐,又是吐得允璎直冒冷汗,早上吃的这些东西再一次被清空。
    乌承桥在边上瞧着眉头深皱,伸手扣住允璎的手腕,手指按在了她的内关穴上。
    “大夫之前怎么说?”
    “说是忧思过度,积郁在心,加上休息不好,气血两亏,反正说了一堆,这两天才见好些,今天怎么又这样了。”唐果嘀咕道,看着允璎这样受罪,她忍不住说道,“这女人怀孩子这么受罪的?我以后可不要像邵姐姐这样,不要孩子了。”
    “果果,胡说些什么?!”唐瑭一直抿着唇站在后面,听到这话忍不住斥道,姑娘家怎么能说这些。
    “可有请朱老爷子来瞧瞧?”乌承桥半蹲在一边,一直按揉着允璎的内关穴,倒是起了些作用。
    “去请了,只是朱老爷子没在,只好请的另一位德仁堂的大夫。”唐瑭的语气有些沉。
    “朱老爷子……”乌承桥猛然想起朱老爷子被自己请去了七爷那儿,不由一滞,叹气道,“那天仙芙儿用药后高烧不退,七爷托我请了朱老爷子过去,想必这些天都在七爷府上吧,我一会儿去请他老人家过来瞧瞧。”
    说的好像他没守在边上一般……允璎抬眸瞧了瞧他领上的唇印,一阵刺目。
    “去躺躺吧。”乌承桥见她止了吐,接了阿浣的水照顾着她漱了口,便要伸手抱她过去歇着。
    他一靠近,那股子怪异的味道再次传了过来,熏得允璎再一次捂了嘴,身子微微后倾,另一只手指抵住了他的肩,皱着眉说道:“去洗洗。”
    “嗯?”乌承桥一愣,不解的看着她。
    唐果就在一边,听清了允璎的话,她打量乌承桥一眼,鼻子抽了抽,顿时捂鼻:“承哥,你身上什么味儿?又香又臭的,难怪邵姐姐受不了。”
    “我?”乌承桥闻言,立即后退了两步,低头闻了闻,苦笑道:“是在清渠楼染的味儿。”
    为了套那些姑娘的话,他和关麒几人可没少费力,这香气必定是那么姑娘身上的脂粉味儿,而这臭味,只怕是进入密室时沾染的,他刚回来便听说允璎生病的事,也没来得及漱洗,倒是累得她一番辛苦。
    “去我里吧。”唐瑭瞧了瞧,扫到乌承桥颈边半隐的唇印,再一次皱眉。
    “我马上回来。”乌承桥冲允璎柔声说了一句,便寻了衣服去了唐瑭那个房间。
    “把窗打开透透气。”允璎捂着鼻起来避到一边,他身上好味儿加上她刚刚吐的,满子混浊难闻的味道,都在刺丨激着她再一次的翻腾,实在不舒服的紧。
    “你还是先躺好吧,看你这一头汗,开窗再受了风,又得难受几天。”唐瑭远远的站着,不赞同的提醒着。
    允璎倒是没有异议,在唐果的搀扶,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回到榻边。
    等她躺好,盖好被子,阿浣才开了窗,收拾走里的狼籍。
    这一折腾,让刚刚恢复的允璎再一次疲累不已,躺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人拿着热布帕在给她擦汗,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在喋喋不休,她不由皱眉,想要抬手挥开那喋喋的声音,手却软得不像话,完全没有一丝力气般。
    “承哥,有一句,不知当不当讲。”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听到了唐瑭的声音从窗边上传来。
    “你我兄弟,有什么不能讲的。”乌承桥温润的声音响起。
    允璎睁开眼睛却没有动,她想起乌承桥衣襟上的唇印,心里闷闷的不想理会他,二来,她也想听听唐瑭想说什么。
    “承哥,邵姐姐一向能干,这点我们大家有目共睹。”没想到,唐瑭一开口说的却是她。
    允璎不由越发的好奇,接着,她便听到了一句让她颇为感动的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再能干,她也只是个女人,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女人。”
    唐瑭……允璎眼角竟隐隐的湿润,她没想到,懂她的人竟不是自己心上的那个男人,而是唐瑭。
    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被钱发的人包围,他站在人群中,抱着剑,一副瞧热闹的样子,那时的他带着几分痞气又带着几分侠气,像极了闯荡江湖的游侠。
    后来的再相见,他在她心里更多的是个有责任心的哥哥,为爱闯祸的果果无怨无悔的收拾烂摊子,在他身上,她看到太多他对果果的溺丨爱。
    货行筹办以来,他给她的感觉,是仗义豪气,而在这段时日里,他更像是货行里的顶梁柱,挑着货行里最最琐碎的事,倒是体现了他沉稳的那一面,也是显示了他身为商会会长之子该有的见识和涵养。
    可此时此刻,他的细心再一次让允璎刮目相看。
    她真的只是个女人,一个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女人,别无他求……
    “承哥,外面的事有我们兄弟,仙芙儿身边有七爷,而她身边,只需要你。”唐瑭的叹息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衬着乌承桥的沉默,在允璎心底层层漾开,湿了她的心,也湿了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