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夜大郎身边的夜珍珠,不禁脸上一红,因为,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尿骚味。
    呃,自已的父亲竟然吓尿了。
    这也太……
    四周的村民发现这一幕,也都窃窃地笑起来,一脸幸灾乐祸!让夜珍珠闻言,愈发觉得羞耻,暗恨自已的父亲如此无用。
    夜萤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没想到,夜大郎竟然那么没胆子,方才得势的时候,不是很得瑟吗?现在只不过自已一个眼神,他竟然吓得尿裤子了?
    夜萤对大伯、三叔一家,原本就无甚情感,这一次被夜珍珠父女逼得要造反,自然对他们的情意愈发荡然无存,看到夜大郎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
    其实,夜萤要再“杀人”,也不会拿夜珍珠父女开刀的,毕竟他们还是夜家的至亲,如果痛下杀手,日后也会给人造成她冷酷无情的印象。
    只不过夜大郎自已怕死,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求情,夜萤不过用话怼了他一句,他就吓尿了。
    呃,好象不止吓尿了,连跪在边上的夜珍珠也皱起了眉头,还有一股异样的臭味……
    夜萤赶紧走开了,随便指了下黄知县身边的一个官差,对宝器道:
    “就是他了,这是第二柱香,第三柱香要是烧完,黄知县还不说的话,就把黄知县剁了!”
    夜萤此时,就和湿了鞋的人一样,不管涉水是深是浅,反正都湿了脚,索性横下一条心,专心致治对付黄知县。
    夜萤这话,说得语气十分轻松,但是因为宝器方才已经真的杀了一个人了,此时还要再杀第二个,由不得黄知县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但是他仍然在死撑。
    夜萤也不急,挥手示意宝器把那个官差拖出去,宝器依言行事,把那官差拖到屋角,不一会儿,又是一声“啊”的惨叫声。
    众人听得一阵心惊胆寒,而宝器则大摇大摆地从屋角过来,那淌着血的腰刀“噗”地就插到了黄知县眼前,刀把晃啊晃的,刀刃上还淌着鲜血,一滴一滴掉到地面上,淌到黄知县眼前,聚成了一个小血洼。
    第三柱香已经燃起,随着山风吹过,那香烧得特别地快。
    黄知县额头上的汗水伴随着那柱香的燃烧,也淌得象小河一般,而他背上的汗水,早就把官袍打湿了,此时那官袍软趴趴地贴在他身上,已经没有刚来柳村时的威风八面了。
    夜萤看着第三柱香要烧到尽头,于是便温柔地对黄知县道:
    “黄大人,你的大限将至,还不说实话?”
    黄知县的腿抖得和筛糠一样,他原本心里还存着点希望,希望能有奇迹出现,比如自家的手下能有人暴起,护得他全身而退;或者说三清镇上驻防的官兵能接到消息,赶紧驱马前来救他。
    所以他硬是死撑了三柱香时间。
    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
    黄知县还是死死咬紧牙关,若是他说出来和夜珍珠勾结的事,这顶官帽就不归他戴了。
    当官的人,除了爱财,最爱的就是头上这顶官帽了。
    说出夜珍珠和他勾结的事,相当于让他亲手摘了这顶官帽,他岂下得了手?
    “我给你三次机会了,如此,仁至义尽,我也救不了你了。”夜萤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笑道,“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杀了师爷,再杀官差,然后杀不杀你,根本也无所谓了。”
    黄知县嘴唇都没有血色了,但仍在硬撑着。
    “宝器,把黄大人拖下去,你那刀,是不是要换一把?要是斫缺了刃可不好,送黄大人上路嘛,一定要手起刀落,给他一个痛快,好歹人家也是个知县。”
    夜萤嘲讽地道。
    “没问题的萤姐,我们的刀刃口可坚硬锋利了,赵氏工坊出品的嘛,必属佳品。”
    宝器这时候还不忘记来句夜氏幽默。
    这小子,成长得也太快了吧?
    夜萤看着宝器轻松配合的表情,心里嘀咕了一句,暗道:若是把宝器送上战场,还真可能很快就脱颖而出呢!
    这两人在这里旁若无人地对话,田喜娘在边上,虽然隐隐不安,但是又觉得十分解气。
    形势转换很快,夜萤振臂高呼之下,柳村所有支持她们的村民都帮着收拾官差。
    但是宝器竟然动手杀人,身上还溅了点点鲜血,触目惊心,这让田喜娘看得心里直犯嘀咕。
    夜鸣抱着冬雪,看她牙关紧闭,脸色煞白,他能感觉到冬雪的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夜鸣已经没有眼泪,但眉宇紧锁,失魂落魄,让人看了,顿时产生一种,如果冬雪死了,他也活不下去的感觉。
    夜里正暗暗揪心,可是不管是孙子这边,还是夜萤这边,形势都一样危急。
    夜鸣现在表面看着没事,但是其实已经把自已一身性命系于冬雪身上,只要冬雪有事,夜鸣随时可能出事;而夜萤这边,看似还占着上风,但是夜里正做了二十多年里正,岂不知道,官不与民斗,胳膊拧不过大腿……
    柳村这一次,怕是有大劫难了!
    但是这两边遇到的事情,却又都是他一个人的人力所解决不了的。
    夜里正第一次感觉到茫然无措……
    这边厢,宝器缓缓地一步一步走近黄知县,然后出手,拖着黄知县官服的后领,就这么象拖死狗一样,把黄知县拖着,往屋后走去。
    从归燕堂的埕前到屋角,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但是这十几步,却代表着黄知县生命的终结。
    黄知县现在总算明白了,什么是数秒如年……
    夜萤沉着冷静地看着,双手环抱,并不说话。
    阿宁倒是有些紧张,夜萤,真的要杀朝廷命官吗?杀了师爷和官差,她还能保得下她,但是杀了知县,她要保她,就有难度了……
    夜珍珠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她万万没有想到,平时这个任她欺负,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堂姐,竟然敢真的杀一个朝廷命官?
    “夜萤,你这是找死,你和朝廷作对,不光是夜氏要陪着你倒霉,柳村都会因此被斩尽杀绝,你还不住手!”
    夜珍珠这下也急了。
    毕竟,她也姓夜,如果夜萤真地做出杀死朝廷命官的大案,她也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