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看到一人多高的野生茶树间,不时有人影晃幢,还有人架了木梯子,拿着一个硕大的剪子在修理茶树,不禁奇怪地问道:
    “他们这是做什么?把茶叶剪了,岂不可惜?”
    “这些都是老叶,嫩芽已经被摘下来,制成鲜美的茶了,现在修枝剪叶,是为了让茶树更好的休生养息,到了秋季,奉献更好的茶叶给咱们。”
    夜萤解释道。
    “是啊,本来象这种茶树,一年可以春夏秋冬都可制茶,但是为了保证制成茶的品质,所以姑姑让我们一年只能制两季,从而确保茶叶内的营养品质。”
    夜鸣从旁解释。
    阿宁听得频频点头,心内更坚定地要把柳村的茶纳入贡茶的决心。
    夜萤并不知道自已随时忽悠茶的套路,已经为自已钓到了一笔大生意,而且还是能让柳村的茶享誉天下的大生意,神色如常,笑嘻嘻地道:
    “阿宁,是不是走得很辛苦,要不,到那边的木屋歇息一番?”
    “好,确实有些累了,太阳也开始大了,晒得头晕。”
    阿宁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奇怪,要是往常放在宫里,又爬山,又走这么远的路,肯定身娇体软,早就耐受不住了。
    没想到在这里,却只是觉得腿脚微酸,精神却异常活跃,没有丝毫疲乏之感。
    四周是高大、清香扑鼻的茶树,工人剪枝时,茶枝断口散发出阵阵汁液的清香,蜜蜂和蝴蝶“嗡嗡营营”地四下翻飞,赏心悦目,让人精神愉悦,渗透到十万八千个毛孔里。
    阿宁跟着夜萤和夜鸣徐行,有所体悟,果然人的心情愉悦,体力也强大起来。
    举目望去,一排雅致的木屋和凉亭出现在阿宁眼里,有一名仆役迎出门来,看到夜鸣和夜萤,赶紧上前行礼道:
    “主人,茶水和点心都准备好了,是要在屋内用茶,还是在凉亭里?”
    夜萤转身问阿宁:
    “你想在屋内喝茶还是在凉亭里?”
    “在凉亭吧,我还没有体会过室外喝茶的感觉呢。”
    阿宁乐呵呵地道。
    在一望无垠的蓝天下,在开阔的群山间,阿宁觉得自已的胸憶也被打开许多,这时候,她的心里只有对好茶的期待,至于表哥,还有宫里的那个男人,似乎离她远了一些。
    夜萤自是主随客便,吩咐道:
    “就安排在凉亭里吧!”
    那下人点头称是,赶紧去安排了。
    夜萤和夜鸣带着阿宁来到左近的凉亭里,外面虽然骄阳开始炎热,但是凉亭里可以遮阳,没有了太阳的直接照射,还有清凉的山风吹拂,在凉亭里温度直接下降了四五度,阿宁觉得十分惬意。
    凉亭是全木制成,四周环着一圈固定的木椅,下人们已经把茶桌安置好,不一会儿,凉亭里已经安了烧水的小茶炉,坐上热水,茶桌上放着若干装着茶叶的陶罐,一盘盘精美的点心也端了上来。
    阿宁不由地有些震惊了,在这个山野之处,竟然还有这么周到的茶水点心,和皇宫里的派头也有过之无不及。
    “好惬意,能在高山凉亭喝茶赏景,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阿宁感叹道。
    “之前也没有准备得这么精细。”夜鸣道。
    阿宁一听,心内一动,正想脱口而出:莫非是因为我要来的缘故?
    阿宁惯是被人侍候的,她若出门,当然大家都是以她为中心,所以这么想也不奇怪。
    可是还好她还没有说出口,夜鸣便道:
    “可是端大哥上回来过之后,便说要在这里备着个下人,以便我们上山时,能随时有点心取用,否则怕会饿坏了,长期下去,肠胃不好就麻烦了。”
    阿宁明白了,肯定是表哥担心夜萤在这山上亲力亲为劳作会饿伤身子,所以才有些安排。
    一想到这种安排是为了夜萤,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阿宁便不由地一阵心塞。
    夜萤倒是脸上神色不显,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实则第一次吃到这里做的小点,一解饥肠辘辘之后,夜萤才晓得是端翌的一番好意,细致周到至极,心内暖洋洋的自不待言。
    此时她也晓得阿宁对端翌有别样的心思,自是不会开口细说此事,以免给阿宁添堵,却不防夜鸣嘴快说了出来。
    夜萤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装着没有听见,若无其事,夹了块青团给夜鸣,这么大一块青团,不信不把夜鸣的嘴堵住。
    “这是何物?绿油油的,软糯糯的,看着还挺诱人的?”
    阿宁虽然心里一刺,但是不想把失落的神情表露出来,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美食上。
    “这叫青团,在一本杂书《琐碎录》里有云:蜀人遇寒食日,采阳桐叶,细冬青染饭,色青而有光。现在的青团是用糯米粉加艾草汁制成的,里面的馅是红豆,制好皮,填好馅,上锅蒸熟了,即有青草的香味,又有糯米和红豆的软糯,补血养颜,是咱们女子上佳的养生美食,也可做祭拜祖先之用。”
    夜萤说起茶来,眉飞色舞,吃货本色显露无途。
    得,肯定又是表哥精心安排的,为了怕夜萤饿着……
    阿宁拿起青团,试了一口,入口满满是艾叶的青清,软糯而不甜腻,以茶侍之,恰到好处。
    “这是什么?太漂亮了。”
    下人这时用雅致的竹木托盘盛着三个琉璃碗端了过来,每个人的面前一一摆放了一碗,阿宁一看那碗里的景致,不由地不忍下箸。
    原来,那碗里是粉红透明的,如一块完整的冰块一般,而“冰块”里,则冻着一朵形态宛然的茶花,那雪白的花瓣,上面嫩黄的花蕊,清晰可见,纤毫毕现。
    冰晶凝露,冰肌玉骨,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面前的吃食,毫不为过。
    可是,这是吃食吗?简直是绝美的画好不?
    阿宁看着都舍不得吃它了。
    但是,这到底是什么呢?
    阿宁久久欣赏,不禁问道:
    “萤姐,这、这又是什么美食?”
    此话一出口,阿宁脸上飞起一抹红霞。
    习惯性结巴。
    自已又被夜萤震住了。
    真是好想杖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