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傅大夫这边厢和夜萤正儿八经地说完话,扫向她的眼神又不对了,那么灼热、那么若有所思、那么深情勃发……
    宝瓶从来没有被异性追求过,虽然眼前有现成的活例子,整天被夜萤塞狗粮,但是她羞涩啊,但凡端翌和夜萤深情对望,她要嘛低下头,要嘛就不知道跑哪去躲了。
    所以看到傅大夫那摆明了“君子好逑”的眼神,宝瓶茫然了……
    “我吃太多了,有点撑,我要起来走走。”
    夜萤摸了摸肚子,虽然吃得只有平素的一半,但是因为人刚刚舒服,肠胃还没调整过来,消化能力还弱着,所以觉得肚子涨涨的,便要求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自已一“咕碌”就可以起床大摇大摆地走动,但是还要下意识心虚地问一句端翌。
    “她现在能起来走动吗?”
    果然,端翌并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转脸问了一句傅太医。
    谁知,过去一向对他的话反应敏捷的傅太医,竟然充耳未闻似的,两眼发直,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
    呃,不对劲啊,傅太医好象看的是宝瓶的脸?
    宝瓶脸上长花了吗?
    端翌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女人,而且还是直接从亲密接触的程序开始的,所以对于“君子好逑”这样的经验,也是一片空白。
    此时他便觉得傅太医的眼神猥琐无比。
    端翌干咳了一声。
    傅太医这才回过神来,呃,他好象听到靖王爷隐隐在问他什么,不过,具体是什么,犹如魔音过耳,他并没有听进心里,所以这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端翌见傅太医楞在原地,便知道他方才心思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好重复了一次:
    “萤妹可以起来走动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她现在开始恢复了,体力和精神都很好,走走吧,不要太累就行。”
    傅太医老脸“唰”地红了。
    他肿么觉得靖王爷似乎看破了他的心事呢?
    关键是,宝瓶似乎不接招啊!
    傅太医心不在焉,宝瓶却赶紧上前,帮着得到首肯可以起床的夜萤,慢慢扶着她起来,又帮她穿上鞋子,然后她正想搀着夜萤,却被傅大夫拉了拉衣角。
    宝瓶回首,傅大夫对她打了个“不要”的手势,等她再回头看夜姐姐,只见端大哥已然扶着夜萤起来走路了。
    宝瓶这才醒悟,原来傅大夫是提醒她。
    “走吧,宝瓶,看看那两个娃去,时辰也差不多了。”
    傅太医在这里一番消磨后,也有意把宝瓶多绑在身边。
    最怕的不是流氓,最怕的是有文化的流氓,最最可怕的是有文化还脸皮厚的文化流氓。
    若干年后,宝瓶回想今日,总会发出这样的感概。
    不过,宝瓶也挺掂记那两个娃的,左右这里也没有她什么事了, 人家端大哥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把夜姐姐照顾得好好的,她便只好跟着傅大夫离去。
    虽然傅大夫身上弥散出一股让她警觉的气息,但是长期以来养成的信任,让宝瓶只能把这种复杂的感觉压在心底。
    还好,到了赵大友这边,父女仨恢复的情况都不错,仨人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却都慢慢退烧了,脸上的气色也明显好转。
    宝瓶试了试那俩娃的额头,见已经有汗珠沁出,心下松了口气,欢喜地道:
    “傅大夫,二娃、三娃都开始冒汗了,看来,夜姐姐的血清疗法真的有效。”
    “嗯,这下可以确定夜姑娘的血清疗法确实有效。不过,我开的药效果也不赖嘛,你看,我现在精神也好多了。”
    傅太医笑咪咪的,只要宝瓶和他说话,心情便十分熨贴。
    夜萤被端翌搀着走了几圈,便道:
    “端大哥,我要出去走走,在这里走得不过瘾。”
    “好,你要身子能受得了就行。”端翌见夜萤精神不错,心情大好,格外破例。
    扶着夜萤慢慢走到院子里,端翌遥遥便看到数个村民冲着这里指指点点。
    端翌皱了下眉头,现在他倒也不担心村里人议论他和夜萤什么,因为此时乃非常时期,病患守望相助,也是正常。
    在时疫面前,一切平常的规矩已经被放在一边了。
    不过,听到村里人议论的内容,端翌的眉头却拧了起来:
    “看,那不是夜姑娘吗?好象发病了,还得人搀着。”
    “是啊,让她还护着赵大友,活该,就该一起死掉。死了就把那宅子烧了,咱们村就不会有时疫了。”
    “不是说要做法吗?时疫乃瘟神送下来的,只有做法驱走瘟神,才能消弥时疫。”
    “在哪做法?”
    “当然要在这里做了,赵大友一家不都在这里吗?”
    那些人议论的都是这样的话题,有些人还一脸幸灾乐祸,话语里听不到同情,端翌五识过人,虽然他们说得不大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萤妹,你要救的就是这种人,你觉得值吗?”
    端翌听到这些议论,心里有一股邪火直冒。
    夜萤听了端翌的复述,脸上却没有更多难过的神情,她道:
    “世人都说人性本善,但是在我看来,人性本恶,而善良,则是人为了进化、生存妥协的结果。
    要不然,世间为什么要有律法来约束人的一言一行?要有儒圣著书来劝人向善?开蒙启智?
    恶行在极端的环境下出现是正常的,当秩序恢复正常时,他们又会恢复到善良的面目。
    选择恶或者善,只不过是看在当时当地的环境下,哪个能获得利益的最大化罢了。
    就如此时,这些人觉得赵大友一家是瘟疫的源头,所以他们想烧死他,想要做法驱散他,在赵大友和我们看来,他们的行为是恶的。
    但在他们看来,如此选择,就能获得一线生机。所以他们会选择如此行事。
    不过,当他们知道救命的血清在我们这方时,肯定又会换了嘴脸。
    世人大抵如此,不必太过计较,否则,杀尽天下人,你亦无法独善其身。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剩自已一个,那有多么孤独啊?”
    夜萤说完,脸上神情不明,她在上大学时,差点转读了哲学系,对人性善恶的拷问,曾经占据了她整个青春时期,最终她选择了记者这个最适合接触人心的职业,去观察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