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姓夜。叫夜珍珠,是这边柳村的。”
    每每说到自已的出生地,夜珍珠便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自卑。
    不能生在三清镇,如果是出生在柴村也好啊!
    夜珍珠觉得柳村又穷又偏,连带着把自已的身价都拉低了,所以低低地道。
    没想到,对方听了她的来历,眼眸却是一亮,笑道:
    “原来姑娘姓夜,很独特的姓,三清镇上附近的村子,姓夜的多吗?”
    “不多,只有我们柳村有。的确是个比较稀少的姓。”
    夜珍珠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点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要在三清镇上一打听,就会知道了。
    “嗯,甚好。夜姑娘请坐。”
    夜珍珠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搀着这位公子来到前厅里。
    果然是富贵人家,处处家俱用品都透出不凡。
    夜珍珠还没见过如此清雅的茶室,一桌一椅,都透出木料原有的清香,茶香袅袅,让她觉得,即便镇上最有钱的王财家,也不过如此吧?
    村里人都说王财主家金山银山,钱多得几辈子用不完,夜萤和王财主交好,却从不曾带她去王财主家拜访过,夜珍珠为此事,还在心里暗恨。
    可是看到眼前这位贵公子家的气派,夜珍珠忽然心里平衡了。
    王财主家再有钱,也只是有钱罢了,虽然她没读过书,不识几个字,但是却能感觉得出来,这位贵公子的家居陈设,无一不透露出他的身份地位,除了富,还有贵。
    夜珍珠忽然想要好好和他多说点话,至少,今后也是个念想和回忆。
    她还没有痴心妄想到自已能嫁给这样的好人家,但是好歹也曾接触过啊?不是吗?
    以后老了,或许和娘亲一样,也可以唠唠叨叨,当成一桩别人遇到的美事和小辈说说。
    夜珍珠这么想着,屁股就粘在了人家的椅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喝入嘴里的香茶、眼前氤氲的香气,都是她见所未见的,夜珍珠感觉自已简直如坠仙境。
    “夜姑娘,大夫说我胸口气瘀,需要饮些黄酒散气,不如夜姑娘陪我喝几杯吧?不然我一个人着实喝不下去。”
    端瑞可怜巴巴地出现了,对夜珍珠道。
    “喝酒?我不会啊,公子,我从来就没喝过酒。”
    夜珍珠推辞道。
    “可是夜姑娘,你不喝酒的话,我也喝不下去,我喝不下去的话,胸口被你撞得气瘀的地方就不能伤气,也许落下一个病根。夜姑娘,你是好心人,不想让我落下病根吧?”
    贵公子摆出一付“是你撞了我你得负责”的嘴脸,偏偏嘴角还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桃花笑,让夜珍珠看得心如鹿撞。
    原来,不是夜珍珠对端翌太痴情,是夜珍珠还没有遇到比端翌“更好”的人。
    如果夜萤在场,一定会这么评说。
    当然,端翌一副普通的猎户打扮,又有意收敛身上的气息,而端瑞则一身富贵气着,贵公子气派凛然,两相比较之下,自然显得端翌比较平凡,而端瑞样貌不俗了。
    “这,那,要不我就勉为其难,陪公子喝上一小杯吧!”
    对方给了夜珍珠这么好的台阶下,夜珍珠也就顺梯子下人。
    要不说出去,一个女孩子家第一次见面就陪男子喝酒,也着实不好听。
    夜珍珠自我安慰:我这是不小心撞了人家,所以只好陪他喝一杯治治病……
    有了这样的借口,当酒菜真地端上来时,夜珍珠的心态已经坐稳,对方拿起酒壶给她斟酒时,夜珍珠也不再一力推辞。
    “公子,请问尊敬大名?公子已经知道我的名字和来历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呢?”
    夜珍珠款款而语。
    也亏得她日日妆容不曾落下,此时就算是仓惶从家里出逃,也是依然面上敷粉,唇上涂朱,看起来明丽动人。
    山村淳朴的山水和天生俱佳的容貌还是让夜珍珠浑身气质显得别有特色,让端瑞有些呯然心动的感觉。
    如果此行不是特意为了寻找夜萤,端瑞也不用千里迢迢再来这个小镇了。
    但是之前一听说夜珍珠也姓夜,而且此姓只有柳村才有,端瑞便觉得,是不是夜珍珠和夜萤有什么牵扯?
    所以,也有意借着酒,来盘诘夜珍珠一番。
    “我呀,叫我瑞公子就好,我不是本地人,常居京城,来三清镇,主要是看中了这里的秀山丽水,想来这里休生养息、怡情养性一番。”
    夜珍珠一听,此人竟然是从京城来的,住着这么大的宅子,养着这么多下人,只为了怡情养性,可见家大业大,不由地惭形秽,道:
    “原来是瑞公子,这杯酒小女子我先敬你,抱歉方才把你撞伤了。”
    “若不是这一撞,你我也不会相识嘛,不过,这杯酒我还是喝了,就喜欢喝酒这么爽快的女子!”
    端瑞呵呵一笑,利落地把酒往嘴里一倒,一杯酒就下肚了,看得夜珍珠眼睛不由地微圆了一些。
    呃,她敬人家酒,人家一口喝了,她是喝干呢还是不喝干呢?
    一想起瑞公子说的,他喜欢喝酒豪爽的女子,夜珍珠便硬着头皮把酒喝下了肚。
    还好,这酒甜甜的,度数并不高,不象夜萤家的酒,喝下后肚子一阵火辣辣的,想到这,夜珍珠不由地道:
    “这酒还好入口,不象我们夜家一个堂姐酿出来的酒,简直辣得不能下喉。”
    不过,话一出口,夜珍珠便噤声了。
    她才逃离了那些令她心惊胆战的人和事,她又说这些做什么?
    真是后悔,不该说出来。
    她希望瑞公子对这个话题没兴趣,可是怕什么偏来什么,端瑞邪魅地微微一笑,用令她心醉的嗓音道:
    “哦?世间还有这样的酒吗?真是遗憾,我还从未喝过。”
    “嗯,是我堂姐夜萤酿制的,不过应该数量不多,她也只是家人和亲朋应和往来,不曾在市面上抛售。”
    夜珍珠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反正这京城里来的贵公子,怎么会认识夜萤呢?说就说嘛!怕什么?不敢说反而显得她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