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宝瓶忽然觉得有人握了一下她的手,暖暖的,充满了一股无法言说的意味。
    宝瓶抬头一看,却是夜萤。
    不知道什么时候,夜萤已经站在她的身边,似笑非笑,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到夜萤镇定的神情,宝瓶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无论如何,他们的身边都有夜姐姐不是吗?
    而且,如果夜家二老掌权,夜姐姐的日子,也不会比她好过多少。
    现在都能听到他们口口声声说夜姐姐是待嫁之女,早晚是夜家的人什么的,一旦他们掌权了,还能给夜姐姐什么好颜色啊?
    一想到这里,宝瓶也回握了一下夜萤的手,那意思很明显: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和你站在一起。
    夜萤秀美的杏眼微微咪了咪,心情十分愉快。好歹,在这个世界上,她就算什么都没有了,还有可以交心的至交好友嘛!
    比起当初她刚穿过来这里一无所有的境况,已经好了一千倍不止。
    夜爷爷开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喜孜孜的,夜奶奶虽然看不懂字,也凑在边上,伸长脖子地看。
    屋里,为了让夜爷爷看账本,宝器已经端了一套桌椅进来,所以夜爷爷已经全身心扑在账本上了,脸上的表情也忘了有所控制。
    看了一阵,夜爷爷不复有笑容,转为一脸地难以置信,终于,他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夜萤道:
    “小贱人,你玩我们是吧?”
    这语气和画风转得太快,在场的人一时难以接受。
    夜萤也没有想到,夜爷爷平时的淡定自若,原来是装的,修为和道行还是不够,被自已戏耍一通,希望落空后,便露出了原形。
    夜萤镇定地道:
    “爷爷,我不懂得你在说什么。”
    “这账面上都是亏空,你让我们管什么?”
    “做生意有赚有亏,自然是希望爷爷能以您的经验,帮我力挽狂澜,救孙女于水火之中了。”
    夜萤不管夜爷爷脸色和语气是好是坏,一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付模样,倒是有夜爷爷在背后做狗头军师时的模样。
    正应了那句:有样学样!
    端翌心中暗乐,原来自家小女人的应对之计便是两套账啊?
    他可不相信夜萤的买卖会亏本。
    他家精明的小女人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当然,不光端翌不相信,夜爷爷也不会相信,此时他甩开了老婆子,直接跳将出来了:
    “你做的生意亏本?谁信啊?如果亏本的话,这宅子是哪来的?谁的银两?还有天天卖豆芽,卖那么多,说会亏本谁信啊?”
    夜爷爷倒是没提花容月貌。
    他没有和三清镇上的富户千金或者说和有钱女人打交道的经历,不知道赚女人的钱,是世上最好赚的钱。
    还以为一家小小的盘发店,没什么起眼的,弄一下头发罢了,他家老太婆往头上盘个发髻也就一眨眼的时间,能有多少钱?
    夜爷爷再精明,也只是个乡下老头,决计不会想到,夜萤的花容月貌一天的进账是一个能吓得他心脏狂跳的数字。
    见夜爷爷忽略了生意最好的一块,只问起豆芽的事,夜萤抿嘴一笑道:
    “爷爷,发豆芽是要有绿豆的,买绿豆便是一笔开支,一斤绿豆要五文钱,发出来的豆芽,也不是每一桶都会成功的,还要算掉折损的价钱,所以赚得并不多。
    另外,现在我卖的主要是仙客来这个大店,由于绿豆芽是新鲜物事,他们还在尝试,看看客人爱不爱吃,送的豆芽钱都还没结算给我呐!要往里贴绿豆、人工等等,自是亏本的!”
    夜爷爷一听,脸色一片沉郁。
    生意自是要本钱,能赚回本钱的生意才叫赚。
    的确,按夜萤的算法,夜萤现在是往里贴钱,于是夜爷爷带着痰音的嗓子强调:
    “那宅子呢?你哪来的钱起宅子?”
    “起宅子的银两,是我找镇上的王财主家的女儿王小姐借的,我和王小姐交情不错,她同意给我免利息,到时候只要还她本金就可以了。”
    王小姐曾来柳村找过夜萤,所以说王小姐和她交情不错,夜爷爷倒也相信:
    “你这死丫头,起宅子偌大一笔银两,你竟然敢找人借?你到底借了多少银两?”
    夜爷爷快要气毙了。
    原来老二家看似荣华富贵,但实则都是外表好看,内里不咋的啊?
    “爷爷,咱村里人,谁家起新宅不得靠借啊?有哪家是靠现银能起宅子的?”
    这和后世的人贷款买房一样,除了大富大贵之家,几乎每个人买房都要找银行贷款的。
    农村没得找银行贷款,都是亲帮亲、邻帮邻,所以说农村人情味浓厚也有这些道理在。
    城市里的人,什么都可以找到相应的服务机构,私人往来里金钱的互相需要降到了最低,所以城里人对应付和维护私人交往也就淡漠了许多。
    农村不一样啊,你若是没有几个相好的亲朋,要起房子时的借款、婚丧嫁娶,都没有人来帮忙的话,那就走投无路了。
    夜萤这话是正理,夜爷爷一时被噎住了,他气呼呼地道:
    “你到底借了多少银两,这宅子如此气派,是背了一屁股债吧?”
    夜爷爷问这话时,心肝都在颤抖了。
    “嗯,找王小姐借了三百两银子”
    夜萤淡定地道。
    “什么?三百两?我的天神啊,列祖列宗啊,你真是个败家仔!不,败家女!就算不要利钱,要还到什么时候啊?”
    夜爷爷气得捂着胸口,感觉天旋地转,透不过气来,话也说不出来了,倒是夜奶奶吃惊地跳将起来,又骂开了。
    普通的庄户人家,不吃不喝,一年也攒不下十两银子啊!
    就算夜家好一点,做点小买卖,但是三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夜奶奶也觉得一阵晕眩,原来他们要接掌的不是富的流油的家业,而是一个到处都是债要往里填的穷窟窿。
    “这个,反正宅子是姓夜的,我要嫁人了,这银钱自然是哥哥还,关我什么事?我只负责借到钱。”
    夜萤一脸无辜。
    这时候,她待嫁女的身份还真好用,夜萤拿出来“啪啪”打夜爷爷、夜奶奶的脸,真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