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夜奶奶被夜萤几句话堵住,似要放弃对夜萤的追究,夜珍珠着急了,这可不是她要达到的效果,她眼珠子一转,立即插话道:
    “那镇上胡氏的棉被铺已经开了十来年,他们开店做生意的,素来和我们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在被子里放这种可怕的邪祟玩意?他们这么做,是成心以后不开店做生意了吗?”
    夜珍珠此言颇有道理,任何人仔细一想,也觉得胡氏不可能在被子里放纸人诅咒顾客。
    夜奶奶被夜珍珠一番话,说得又跳将起来,指着夜萤的鼻子道:
    “就是你这个小贱人做的,存心想害死我们。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不三不四的东西,表面看着是一心为我们好,让我们住进来,实则心内怨恨我当着村里人的面,逼你们接纳我们是不是?”
    夜奶奶破口大骂,捶胸顿足,但是却无意中把自已当初存的小心思暴露了出来。
    夜萤真是哭笑不得,面对状若疯狂的夜奶奶,她一时也没有了招数,心想,只能先把夜奶奶安抚下来,容后再寻找线索,看到底是谁剪了这纸人塞进棉被里的。
    “奶奶,你别着急啊,这纸人剪裁的手法精致,恍若真人,可是你一向知道,我裁剪的手艺并不咋样,不可能剪出这么精细的纸人吧?”
    夜萤忍着莫名的恶心,捡起因为画了红符而显得邪气十足的纸人仔细端详,真别说,还让她看出了端倪。
    一直在边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夜奶奶跳脚的端翌,正在心里感叹说,果然哪家的家事都不轻松,宫里、王府里的后妃们明争暗斗,善用心机,往往在谈笑间就轻易解决一条人命。
    而在乡下,竟然也有诸般类似的手段,现在看来,这件事予头直指夜萤,到底是谁对夜萤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端翌的眼眸深了一深,扫了室内诸人一番,心里却有了主意。
    这时,听到夜萤说起纸人裁剪的事,端翌不由地楞了一下,却马上在心底里默默给了个赞许:别说,自家小女人还真是心细如发,有点脑子。
    一听夜萤这么说,夜奶奶一时间也有点接上不话来。
    她知道夜萤女红素来不行,这都是田喜娘惯的,过去她还曾在村里大骂夜萤做不好女红,以后嫁不到好人家。
    夜萤此时拿着这一点来找她讨说法,夜奶奶一时间也茫然了。
    难道她方才又跳又骂的,竟然是骂错人了?
    看到夜奶奶几句话又被夜萤制住了,夜珍珠不禁暗叹,自家奶奶果然是色厉内恁,忒么无用,她只好及时补位:
    “萤姐,不是我说你,自家的爷爷奶奶,你怎么下得了狠手去咒诅,就算心里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就是,一家人还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的呢?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
    端翌眉毛微不可察地一挑,呃,这夜珍珠真是作死,自已还没完全确定谁是害夜萤的怀疑对象呢,她就几次三番自已跳出来,果然道行还是太浅。
    这种女人,若是被收到后宅,早就不知道死几回了,也就在这小村子里还能蹦达。
    一旦确定作案对象,端翌也就不急了,他神清气爽地抱着双臂放在胸前,准备等看下一步的好戏。
    “夜珍珠,你这什么意思?口口声声都往我身上泼脏水?告诉你,这纸人绝对不是我裁的,我们家,也不可能咒诅爷爷奶奶。”
    夜萤拿着小人,气得浑身发抖。
    “不是你裁的,你还可以叫别人帮你裁啊?你现在是大小姐了,有的是你使唤的人。”
    珍珠说着,眼睛还故意做出微微向宝瓶看了一眼的样子。
    当然,这一眼就被夜爷爷和夜奶奶接收到了,夜奶奶脸色一变,马上相信了夜珍珠的话。
    没错,夜萤裁剪的手艺是差了些,可是她身边的人手艺不一定差啊?
    总而言之,夜奶奶住进新宅,心一直是虚着的。
    她自已也知道是用了不太光明的手段住进来的,无非就是欺负老二不在了,田喜娘孤儿寡母的,拿着个“孝”字的大帽子压着他们。
    当然,让她放弃住这么好的新宅也是不可能的,她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能住上这么好的大宅子,用上那么好的家俱,一桌一椅,都是名贵的黄花梨木做的。
    她是不知道,夜萤还想用紫檀来着,只是后来觉得自已一夜暴富,已经很招人眼红了,所以最终还是低调处理,用了黄花梨木的家俱。
    夜奶奶觉得,自已若是能一直住下去、住到死在这样的大宅子里,她这辈子也没有白活的。
    但终究,于情于理,她只是昧着良心入住的长辈。
    村里人当面不说,背后肯定暗笑她不要脸,竟然不和老大住,巴巴地跑去住老二家。
    田喜娘软弱可欺,拿捏着婆媳的身份就能镇住她;
    夜斯文大大咧咧的,夜奶奶一向对夜斯文最好,他对奶奶住进家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想法;
    只有夜萤这个臭丫头,夜奶奶捉摸不定她。
    夜奶奶素来不关心这个丫头片子,只是一会听说她要走亲了、一会听说走亲对象不好、她不太情愿上吊了,一会又听说没吊死,回过气来了……
    夜奶奶住进来之后,见老二一家上下大小,包括夜萤都对她有说有笑,也没有在吃喝住行上苛刻他们。
    夜奶奶心才略安稳下来,厚着脸皮做起了镇宅的长辈。
    她还等着把老二家的情况都摸透后,再揽起宅中的大权,让自已成为这幢宅子真正的女主人呢。
    要不然,住得尴尬的身份,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田喜娘硬气一点,直接说分家时他们就是分给老大供养的,随时能把他们赶出这栋气派的新宅。
    虽然现在田喜娘不敢这么说,但是人是会变的呀,万一哪天田喜娘想明白了呢?
    夜奶奶就这么一直悬着心住着,又处心积虑地随时准备掌控老二家的大权。
    所以,一发现有人竟然在她屋里“做扣”,夜奶奶的反应便极大,排除了软弱的田喜娘和一向无所谓的孙子夜斯文,剩下的最有可能的对象,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夜萤了。
    夜萤几番辩解原本也是极有道理的,但夜奶奶很容易听了夜珍珠的撺掇,就是她心里存了这些诸般想法。#####嗨,大家好,这里是更新君江陌南,感谢大家支持,在大神限免投票中本书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包月限免,有开通包月的朋友可以免费阅读本书一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