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各自换下了身上虽然美丽但却繁琐沉重的朝服,另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继续坐着闲聊。
    林慧娘上次进宫,也是十几天之前了,她看着钟皇后宽松衣裳也掩盖不住的肚子,总觉得比上次见到钟皇后时又大了许多,她这么想着,便也问了出来。
    钟皇后笑道:“许是吧。他还不出来,说不得便还长着呢。”
    提到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钟皇后脸上便下意识地流露出了几分慈爱来,她抬手轻轻抚着肚子,语气有些无奈,“这小子,还在我肚子里赖上了。当初我怀琪儿的时候,足月了便迫不及待要出来,哪像这小子,一直不出来。”
    林慧娘说道:“他不出来,那是还不到时候。等时候到了,自然就要出来了,皇嫂你急也急不来。”
    “这倒是。”钟皇后颔首,她话音一转,问林慧娘:“你与慕琤,还不想着要孩子么?”
    林慧娘抓了抓耳朵,一听钟皇后说要孩子,她就想到了昨天下午时两人的荒唐事儿,含混道:“不要,不想这么早就当爹娘。”
    既然她这么说了,钟皇后便也没有催促林慧娘快些要孩子。左右这事儿是他们夫妻的事情,还是由他们夫妻自己决定,旁人可以偶尔问一问,却不能一直插手管,否则只会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钟皇后又看向了云慕锦,“慕锦定亲也有一两个月了,还是没想好什么时候成亲吗?”
    被钟皇后提到了,云慕锦便道:“是呀,皇嫂,我才不要这么早便嫁人呢!”
    钟皇后无奈摇摇头,另换了个话题:“今日好像没见皇婶?”
    听她提到傅氏,林慧娘与云慕锦、云慕书姐妹才反应过来,方才宗室女眷都到齐了时,似乎也没有在其中看见傅氏的身影。
    因为若是傅氏在,怕是早就指着她们三个,长篇大论说起了她对她们的不满,然而方才却只有宗室女眷们与钟皇后的说话声,并没有傅氏的声音。毕竟,傅氏若是真的急了,可不会顾及到周遭有没有旁的人在,会不会有人在看她的笑话。
    若是说傅氏不满,是万万不可能的。昨日可是除夕,他们竟然没有主动去见傅氏,而是撇下了傅氏,几人自己一起守岁用年夜饭,傅氏若说对此没有意见,那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
    见她们几人都不说话,钟皇后好奇道:“怎么都不说话了?皇婶没与你们同来么?”
    最终还是林慧娘回道:“没呢。当时忘了母妃了。”
    云慕锦补充道:“昨日的年夜饭,我们便没有同母妃一起。主要是我们几个不论是谁,母妃都看不上眼,若是再凑到她眼皮底下去,她定是要挑我们毛病的。而我与嫂嫂又不是能随她怎么说都不会生气的性子,到时定然要吵起来,好好的除夕夜,总不能因为这坏了心情。”
    云慕锦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因为她也只知道,无论怎么说,她们做儿女的,过年抛下母亲独自过,都是不孝。
    没成想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话,钟皇后不禁愣了愣,随后她反应过来,叹了口气。
    “皇婶这个母亲做到如今这样,也是作孽。”钟皇后感慨道。
    以前谁也想不到,傅氏竟然会与她亲生的儿女们闹到这种地步。
    钟皇后知道云慕锦同英国公府的嫡幼子定了亲,也知道英国公府的嫡幼子是什么样的性子,为此,她还将云慕琤与云慕锦都召进了宫里来,就是怕这门亲事定的草率。
    只是兄妹两人都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云慕琤觉得赵冠英那样的出身,正适合性子直率冲动的云慕锦,而云慕锦也对赵冠英有意。
    见此,钟皇后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虽然没有亲口听谁说傅氏对这门亲事不满,但她也算是了解傅氏的为人,知道傅氏定然是看不上这门亲事的,而后来她也曾云慕锦那里打探过,得知两人还未定亲时,傅氏便因着云慕锦与赵冠英一同出府游玩,便认定了云慕锦是对赵冠英情根深种,若不是云慕琤到的及时,她便要将云慕锦好好地打上一顿。
    ***
    知道了这么一回事,钟皇后便懒得再替傅氏说话了。
    在她看来,一个母亲无论如何,是都不会忍心伤害自己的孩子的。在一个母亲眼里,最重要的应当是她怀胎十月从鬼门关上闯过一遭,辛苦生下来的孩子,至于其他的一切,无论是整个家还是丈夫,无论是权势还是财富,都不能拦在孩子的前头。
    而傅氏,无论是先前一心想要给云慕琤选一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还是如今云慕锦的婚事,她最先想到的,都不是云慕琤与云慕锦心仪什么样的人,他们想要未来能陪他们走过余生的人是什么样的,她只想要门当户对,只想要能对得起他们楚王府的身份。为此,更是没少与云慕琤云慕锦兄妹争吵。
    可是争吵可曾有用?云慕琤不还是娶了他心仪的女子?云慕锦不还是同她想要嫁的男子定了亲?
    听说英国公府对云慕锦不想早早成亲并无怨言,钟皇后也觉得,云慕锦嫁到英国公府去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英国公府虽然是国公府,但是祖上都是武将出身,府上更是没有麻烦的姬妾,就连府上的少爷小姐,也都是英国公夫人所出,这样的环境,已经是勋贵人家之中难得的单纯了。正适合没经历过与姐妹们明争暗抢,性子单纯的云慕锦。而妯娌之间虽说难免也会有些比较,但三房的男人都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感情又融洽,为这,女人们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然而傅氏却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赵冠英是幼子,不能袭爵,又是个纨绔子,实在当不得云慕锦以郡主之尊下嫁。且傅氏又是个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人,说个一遍两遍倒还好,但说得多了,傅氏却始终听不进去,换做是谁都会厌烦。
    久而久之,钟皇后自然也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