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愈合的很好。”
    这僧人说话时,语速一直都是和和缓缓,不急不躁的。
    “再几日,就不会疼了。”
    宁黛听他这么说,心情可算是拨云见日起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
    宁黛估计这几天自己都消瘦了一大圈。
    天天吃的是白粥,喝的是白开水,没油没盐的,唯一的滋味只有药草的苦。
    日子实在过的太艰难了。
    “不过……”僧人斟酌着,又开口:“女施主伤了喉咙,怕有几月不便张口发声,还望女施主知详。”
    宁黛听明白了,就是说她伤到声带了,可能要当几个月哑巴。
    可是要当几个月的哑巴呢?
    而且,让她当哑巴!?
    这让她当一条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特么的,她的脖子到底是谁抹的!!
    宁黛又露出一脸生无可恋。
    僧人没有太关注她的情绪变化,重新给她的喉咙上了药,重新扎好,随后起身,打了个稽,合着“咯吱”声转身走开。
    一阵的悉索声响后,僧人再出现时,手里多了一个粥碗。
    宁黛瞥见后,更加生无可恋了。
    又是没滋没味的白粥,好歹也放把盐,或者放把糖啊。
    这位不知名号的僧人说话慢,喂粥的速度也慢,慢的宁黛都快被淡吐了,才终于是喂完。
    喂完粥,僧人起身,准备去侍弄来时放在屋外煎的药草。
    结果刚要转身,便感觉袖子被拽住了。
    僧人蹲下脚步,侧首看向拽住他衣袖的宁黛。
    宁黛攥着僧服的宽大衣袖,示意地拉了拉,还比了个口型,让他手伸过去。
    僧人看她口型重复了两次以后,才像是终于明白过来她的口型在表达什么意思,将手递了过去。
    宁黛感觉心好累。
    好在这僧人总算是没理解错误,她确实是让他把手伸到她眼前来。
    摊开他的手心后,她直接往他手心里写字。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要当好几个月的哑巴,宁黛觉得她该是问一问这僧人的名字了。
    她原本想在他手心里写“法号”两字,结果才写完一个“法”字,轮到写“号”字时,她忽然停住了,之后也没继续。
    宁黛:啊啊啊,繁字法号的号字貌似笔画有点多啊,好累,不想写了。
    僧人先是莫名,不过很快领会。
    “女施主是问贫僧法号?”
    宁黛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赞赏。
    僧人收回手,双手合十一稽,低眉敛目,和缓的答:“贫僧明月。”
    宁黛嘴角一动。
    明月??我还星辰呢!
    总觉得这个法号有点不正经啊。
    行了僧礼,做了介绍后,僧人明月重新掀起眼看宁黛,目光里仍是慈悲相,倒是再开口的语气里有那么点点轻松:“女施主识字。”
    宁黛动了下眼皮,懒懒得看了他眼。
    她就只问了僧人的法号,然后再没别的问题了。
    僧人明月在床畔立了小会儿,确定宁黛没有再想写字问温情的意思后,这才转身出去看顾煎药。
    这之后,宁黛又像条咸鱼一样,躺了七八天的时间。
    脖子间的疼痛感,可算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僧人明月给她用的药而慢慢淡去了。
    不但脖间不再痛了,她也能坐起身来。
    等她能坐起身来,这才全面的看清了这间躺了大半个月的竹屋。
    竹屋是真的简陋,除了她身下躺的这张木板床外,屋内只有一张八仙桌,一面博古架,此外,再无他物了。
    而且她之前的猜测的没有错,竹屋外头,还真是一片翠绿的竹林,按形式来看,似乎是这一大片竹林将整间竹屋给包围了起来,竹屋前有一条小径,直接通往竹林深处。
    大约是出去的路。
    至于竹林外又是哪儿,宁黛不知道,也看不见。
    外面又起风了,簌簌沙沙的声音后,空气中又开始飘来药香味儿,宁黛挪到窗边,两手搭在窗沿边,微微探头往竹屋的门口望去。
    竹屋门口的檐下,玉色僧服的僧人明月正蹲在小火炉前,目光专注的盯着炉上的药罐子,至于那神情,还是一副救世主似的悲天悯人相。
    药罐子随着炉火长时间的炖煮,发出“咕咚咕咚”的轻磕声响。
    随着那声响,宁黛只觉得药味儿是越来越浓。
    宁黛觉得,她真的应该跟这光头提提意见了,能不能不喝药了,另外,能不能改善下伙食了。
    哦,还有最重要的,她能下床走动了没?
    以及,这里是不是栖灵佛寺啊?
    然而意见和问题都不是简单的一两个字,宁黛垮了垮肩,不想写繁字。
    两手交叠搭在窗沿上,宁黛搁着脑袋,百无聊赖的重新整理起角色记忆,特别是离开清谷涧前,询问过手下们有关栖灵佛寺地形的那部分记忆,她着重整理。
    “明月。”
    室外,突兀响起一道男声。
    宁黛断开思绪,视线一瞥,只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翩翩从天而落,落地在竹屋的檐外七八步远。
    那人甫落地,双手抱剑环在胸前,拗了个算得潇洒的造型。
    而后又喊了檐下的僧人明月一声。
    宁黛支棱起脑袋,好奇的打量这个人。
    来的是个青年,年纪不好猜,不过相貌英俊,给评分的话,能打八十分左右。
    一身月白的箭袖轻袍,腰间悬着一块流苏玉牌,看起来,像是名门世家子弟一类。
    僧人明月见了他后,起身冲他一稽,温容道:“阿弥陀佛,裴施主。”
    姓裴的青年咧嘴一笑,下一秒,视线却望到宁黛这边来,随即笑容一收。
    “什么人?”
    宁黛保持着打量他的姿势,不动,也不做任何反应。
    反正她现在是哑巴嘛。
    僧人明月的声音缓缓传来:“这位女施主跌落山崖,受了伤,恰好贫僧遇见,便安置在这里。”
    姓裴的青年表情狐疑,也打量起了宁黛。
    片刻后,对方收回打量的视线,又看回檐下,类似调侃的说:“明月,你这爱捡人的毛病,该改改了。”
    僧人明月没有回话,他已经又将注意力放回了药罐子上,正着手滤药渣。
    姓裴的青年拾步向他走过去,边说:“我约了柳轻风,来叨扰你几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