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的酒宴很快便开始了。
    众人离了文华殿,随圣驾前往兴乐宫。
    酒宴席面上来时,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极为简单的三样素菜,里面连点肉星都不见。两样凉拌的小菜更是如同寻常百姓家的一样,还不如各府家宴上的菜式。
    众人面面相觑。
    这种宫宴……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们没听说吗……国库紧张……”不知谁在私下说了句。
    “户部那边早就闹起来了,因为先帝痴迷炼丹,每年消耗的银两不计其数……国库早就空了……”
    “怎么会……年前皇上还批了银子让官员南下赈灾。”
    “那是最后的了,南方三年内是别想指望税收了,怕是连军饷都拿不出来了。”
    “难怪,这席面竟会简单成这样……”
    听着人们私下的议论。管丞相手捻胡须,隐住嘴角的得意。
    国库空虚足以引发朝堂大乱,新帝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头上正悬着一柄利剑。
    凌宵天却仿佛对自己面前的席面没有任何感觉,他与苏白桐在上首位置落了坐,其他众人也很快找到各自的位子。
    “十殿下到!十一殿下到!”
    众人齐齐转头向殿外望去,只见凌静潇与十一走进来。
    “见过皇上,皇后。”
    凌宵天面带微笑,让他们坐了,时不时与之寒暄,显得非常亲近。
    正式开席后没多久,贾公公便安排了宫里乐师奏乐,有舞姬上来表演舞蹈。
    凌宵天只偶尔会扫一眼,多数时候都在与凌静潇等人说话。
    就在这时,管丞相起身道,“今日难得皇上赐宴。微臣小女新得奇珍楼失传曲谱,想献曲一首,请皇上恩准。”
    “失传的曲谱?”凌宵天嘴角翘起。
    “正是。”
    “既然她诚心想要献曲。就请上来吧。”凌宵天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管丞相谢恩,管湘君也从女眷席上起身谢恩,“臣女还要先下去准备一下。”
    “准。”凌宵天扬声道。
    管湘君大方的一笑,先退席下去准备了。
    她这一走,席上顿时活跃起来,不少女子都是提前准备了节目的,眼下让管丞相的千金抢了先,只怕后面就没有她们的机会了,所以不少朝臣纷纷起身,表示他们的小女也准备了节目。
    凌宵天笑道,“反正都为图个热闹,谁先来都无所谓。”
    结果还没等管湘君回来。这边已经有好几个人争着上来在皇帝面前表演。
    无非都是女子擅长的一些东西,乐器或是舞蹈。
    凌宵天从始自终唇角含笑,十一几次偷眼去看苏白桐,生怕她会不悦。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苏白桐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
    十一借着向凌静潇敬酒的机会悄声道:“六哥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这么多人打破头似想把自家女儿往宫里塞,但凡是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为何他这六嫂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觉得她应该如何?”凌静潇微微一笑。
    闹脸子?拒绝那些女子上来表演?
    十一眨了眨眼睛,很快就将这些想法甩出了脑袋。
    苏白桐可不是这样的女人。
    “她还真是沉得住气。”十一叹道。
    “她从来就不是普通的女子。”凌静潇跟了句。
    “也是……”十一想起当初苏白桐冒着欺君之罪与凌宵天把他从皇陵偷出来……又治愈了自己的腿。
    普通女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觉得六哥会看好哪家的女子?”十一问。
    皇帝的后宫绝不可能只有一位皇后,十一觉得凌宵天至少会纳娶几位嫔妃进来,就算是摆在后宫做摆设也是必要的。
    “六哥眼里还能装得下别人?”凌静潇玩笑道,并以目示意。
    十一顺势看过去,只见苏白桐似乎坐的有些不舒服,在凤位上移了几次身子。
    凌宵天立即招手唤来贾公公,与他低语几句。
    很快就有宫女送来了垫子,放在苏白桐腰后。
    十一低头掩住脸上的笑,他这六哥,怕是这辈子都要被这小娇妻吃定了。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他从一开始就对她感兴趣,但她在他的面前,却永远只能是他的六嫂。
    长嫂如母。
    也好,反正她还是疼他的。
    就在这时,又一名女子弹奏完毕,抱着琴上前向皇帝皇后施礼。
    每个人表演完毕,凌宵天都会夸上几句,至于赏赐,则是一概没有。
    这不禁让众臣更加确定了如今国库空虚的传言。
    管湘君抱着琴来到台上,盈盈施礼,大大方方的对凌宵天展颜一笑。
    苏白桐暗暗好笑,看来这位管小姐志在必得,就算隔着些距离,她都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特殊的香气。
    那正是管湘君在香阁以千金向她求购的“心悦”香。
    这香是她亲手调制的,可以使闻者心悦,特别对于男子效果犹为明显。
    今天管湘君不光是身上撒了这种香,就连她的琴上也附了层“心悦”香的香粉。
    随着她指尖拨动琴弦,带有特殊气味的香味飘散开来,闻者只觉心神摇荡,琴声与这气味混合在一起,眼前弹琴的女子仿佛就要变成那画中的仙子,令人心生向往……
    凌宵天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眼珠不错的盯着弹琴的管湘君。
    管丞相坐在席间看得真真切切,心里暗暗得意。
    他的这个女儿可是他花了大量的心血养大的,不论从容貌还是才学来看,都是京都首屈一指的,棋琴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管湘君才刚十三岁那年,进府说亲的媒人就险把门槛踩平了。
    可是他谁家的亲事都没有应,就连当初最有称帝呼声的贤王上门求娶,他都以小女年幼为由推了。木布豆圾。
    他在丞相的这个位子上坐了多年,等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如果自己的女儿能顺利进入后宫,那么以后,他何愁大事不成?
    权利,金钱……也许,他还可以期待的更多……成为皇帝身边的近臣,与唯一的依仗,到时就算是左右君王,把持朝政也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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